《新弹剑问天》第110章


迟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吴兄言之成理,不枉吾日常教导之。只是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今我等如此做作,岂非有辱斯文乎?”
吴智怒道:“奶奶的!先前说要抢劫的是你,现在说有辱斯文的又是你!大哥!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迟白道:“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省略n字)。吴兄,不义而取之事,非吾所心之所愿也,情非得以耳。”
吴智片刻之间,已经出离愤怒,狠声道:“妈的!你个鸟书生,唧唧歪歪这么久,到底还要不要抢劫啊?晌午饭还没着落呢!”
迟白道:“取乎哉?不取也?”说时双手急搓,来来去去的跺脚,那架势不知是在思考大金出兵的方略还是筹划来年大宋江山的继承之人。吴智在一旁亦是颇为难,又是锤胸又是顿足,不经意抬头一看,见吴凌二人傻傻地看着自己二人,便怒道:“妈的!愣什么愣?没见老子正着急吗?快帮老子想想,到底是打不打劫啊?”
向以莫名其妙名震江湖的吴飞鸿大侠,此时除了目瞪口呆外,就只剩下钦佩而已!凌若雨久走江湖,却万不料会遇到如此无稽之事,只道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点什么毛病,低声问吴飞鸿道:“那个……飞鸿,刚才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吴飞鸿很肯定地摇了摇头,叹道:“按我笑傲江湖多年的经验作出的判断,雨儿你完全没有听错——真要有错的话,也只是你的脑子出了点错。……哎哟,人家怎么说也是个成名人物,雨儿你怎么可以乱打人家头?……真要听我的意见?……看在你你点头那么优雅的份上,我很老实地告诉你:这两个人是单夕派来的绝世高手!”最后“绝世高手”四字说得铿锵有力——如果你用大于狼嚎的声音说话,想不铿锵也难啊!
“绝世高手?”场中三人均是一惊。
吴智与迟白大声道:“在我们拳打金乌脚落玉兔剑碎星辰横扫宇内无敌手英明神武玉树临风潇洒不群的白痴双侠面前,谁敢称高手?”
吴飞鸿与凌若雨面面相觑,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此长的一串名号,这二人居然如此流利无停顿的说了下来。果然是……仙人放屁——不同凡响。
※※※
“你们还是寻来了!”随着人声,一青衣布袍老者的缓缓步出。谢长风依稀觉得这老者有些面熟,却不记得于何处见过。接踵而出的,却是一素衣裙钗的中年妇人。那妇人步出,谢长风与秦昭佳眼前均是一亮。这妇人已徐娘半老,却不知为何岁月的沧桑留在这妇人面上的刻痕竟增加了她另一种风流——竟予人惊艳之感。却又非是凡俗之艳,因一见这人,谢秦二人心头都是一片宁静与平和。
谢长风尚要说什么,却忽然闭口,忽听寺外有人嘿嘿冷笑道:“不错。漠娘,你二人当真以为可以逃出断肠崖的追捕?”
说时,五条黑衣人影如鬼魅般现身于庙门口。
“淡菊飞过水留影,流光去处人断肠。断肠崖?毒魔……断肠崖?”谢长风微微皱了皱眉,轻着秦昭佳向旁一闪,冷眼旁观。那五人嘿嘿看了他二人一眼,也不作理会,直走向那老者。
那老者诧异地瞥了谢秦二人一眼,却无暇理会,只是叹道:“断肠五老,果然名不虚传。”
风助雨势,颓旧的破庙似在飘摇不定。火光熊熊,映照着那五人的面目。秦昭佳此时方看清楚这五人分着红黄绿蓝紫色长袍,而无一例外的须发皆白,面色红润。这便是断肠崖神秘莫测的断肠五老吗?
淡菊飞过水留影,流光去处人断肠。前一句说的是武林中有两大圣地:菊斋、真水仙阁。后一句却说江湖两大魔地:流光轩、断肠崖。对于两大圣地,武林中人有景仰之心。对于两大魔地,武林中人却有恐惧之心。
流光轩是杀手仙乡,而断肠崖却是毒魔的归隐之地。
昔年李易安于《人杰鬼雄谱》中提到:断肠崖上人断肠,鹤唳鸢鸣鬼彷徨。是以断肠一派,向为武林中谈魔色变。传断肠派中毒魔一身施毒解毒之术有鬼神不测之机,却向不轻易出手。唯五位护派长老虽毒功略逊一筹,却更加心狠手辣,死于五人之手者不计其数。只是后来毒魔不知为何退隐山林,不问世事,断肠五老也相继销声匿迹。却不知今日为何竟现身于此?
“漠娘,老夫劝你还是乖乖随我们回断肠崖去领罚吧。”五老之中着红袍那人冷冷道。此人似是这五人的头领,先前于庙外发声那人便是此人。
漠娘尚未开口,她身旁那老者却淡淡道:“我张九虚活着一日,断不许谁动漠娘一根头发!”
“张九虚?不是飞鸿他师父吗?”谢长风心头一动,原来是他,难怪有些面熟。他心头苦笑一阵,暗道:“看来今日又得出手了。” 
第七卷 还剑洞庭 第七章 当年
夜。
风雨蓦然又大了几分,吹打得树叶簌簌乱响,窗棱乱颤,摇摇欲坠。谢长风却静如老僧,淡淡立于一静爽处,寂然无语。秦昭佳亦恬静立于一侧,面无惊骇。
却听那红袍老者一阵怪笑道:“哈哈哈!张九虚……嘿嘿!堂堂古剑池一代剑侠,居然为了我断肠崖一个小丫鬟,自甘堕落。二十年前为她放弃了古剑池掌门之位,二十年后又为她叛门出派。黑道中人欲取你性命,白道人士却也欲杀你而甘心。可笑啊可笑啊!”余者四老亦跟着大笑起来。谢秦二人闻此,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眸中惊意。
“是么?”张九虚淡然道,“在你们眼里,她不过是个丫头,但在我张某人眼里,她却是天上的仙子,世间再也没有比她更美的人了。邀天之幸,当年张某能蒙她垂青,曾言‘虽九死其犹未悔’,得享二十年神仙岁月,此生又何撼之有?又何可笑之有?世人毁也罢,誉也罢,由他去吧。天下人欲取张某性命,自也随他去吧。”张九虚生性诙谐,言辞正经处不多,观其徒吴飞鸿所为,可见一斑,此时难得神色谨严,终于显出前朝进士风采来。
那绿袍老者嘿嘿冷笑,言道:“此次我断肠崖重出江湖,你二人的好日子怕是要结束了。”
张九虚却道:“便是此时即死去,我二人也已无撼,只是可惜你五人纵横江湖数十年,威名赫赫,却与禽兽无异,混不知情为何物,实是白活了几十年光阴!”
那中年女子漠娘轻叹一声,却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张九虚之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她看着张九虚鬓间皑皑如雪,心下感动,场中人言辞刀锋仿若远去,二十年前尘封旧事,竟一一如在眼前。那年自己奉主人之命自氓山断肠崖远赴西湖,与身旁这男子江湖初遇,一见钟情,自此结这段孽缘。
她眸光流转,见张九虚正与五老词锋相对,一如当年自己二人初逢。她嘴角微微一牵,露出一丝笑意来:那个时候啊,这个书生可不就是这样的与自己辩驳么?弹指间,二十年了。那年二人自宋金大事,论自江湖风雨,扁舟黄花,却不知过了二十年,竟历历眼前,一如昨昔。
三日三夜,二人竟未下那小舟一刻。三日之后,那轻狂的书生,竟指天为证,凭水为媒,与自己在西湖之中结为夫妻。不知为何,那个时候,自己竟……答应了他。念及此处,时过境迁,她面上竟微微露出一丝红晕来。此时刻,蓝袍长老竟也加入辩驳之列,三人同斥张九虚之非。她知这是断肠崖门规:出手之前,非要让对手心服。昔年毒宗创断肠一派,深感门下弟子杀戮太甚,便定下门规:断肠门人出手,必要让对手心服口服。百年来,传至毒魔,门规名存实亡,弟子出手已多凭好恶,只是有时外人在场,多要做作一番。
漠娘转过头来,望向谢秦二人,心下歉然,此二人神仙夫妻,却也可将葬身此地么?片刻之间,她心神又回到当年,二十年来种种,若走马花灯,擦眼而过。那年啊,这男子数日后赴京试,二人偕行。月后放榜,他高中二甲第一名。天子亲赐翰林院修撰,谁又料知,这男子当日却弃冠而去,此后再未踏足汴梁一步。天下人不明其迹,谁又知他只是因自己一句戏言呢?
此后江湖奔波,三月期满,自己回断肠派,告之掌门,不料被羁断肠崖。谁也料不到,半月之后,他居然冒粉身碎骨之险,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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