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清贫 作者:老辛》第65章


尚哲义心里有气,不愿搭理熊之余。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兼卧室,不洗脸不洗脚,也不漱口就展开被子睡下了。熊之余知道尚哲义对自己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一个人闷在屋里想心事,一支接一支抽烟,又是一夜没合眼。 
老辛《卧底清贫》
第二十八章 
绿风庄园那件事对何舍之的刺激很大,他心里很苦闷,他很想找个知心人说说这件事,可是这种事又不便轻易向人开口,闹不好自讨没趣,反而让人笑话。他一个人闷在心里,越想越难受,晚上,就独自一个人在报社旁边一条小胡同中的一家小酒馆里借酒浇愁,一个喝下了多半瓶二锅头。他酒量本不大,酒人愁肠愁更愁,三下两下不由就有些喝醉了。 
他趴在小酒馆的桌上睡了一觉,直到小酒馆打烊,伙计将他请出来。他踉踉跄跄地从小酒馆走出来,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忽然一阵风紧,他想都来不及想,后脑勺上就噹地一下,被什么重重一击,随即一阵剧痛。他想回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上有了酒,脚下不跟劲,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顿时像一摊泥似地委顿于地。朦胧中他感到有许多只脚在朝他身上胡踢,他伸手想挡住,但使不上劲。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一样力不从心。 
在小腹上又挨了重重一脚后,他脑袋一歪,便人事不知了。 
等他醒过来时,人已在医院里了。一位同事守在他身边,告诉他,他已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多亏几个巡夜的联防队员及时把他送到医院,否则,有性命之忧。同事还告诉他,医生不但给他治了外伤,还给他洗了胃,因为他喝得太多了。 
何舍之举手摸了摸脑袋,发现脑袋上缠着一厚圈纱布。他想翻翻身,身上痛得跟要撕裂了似的。 
同事问他跟谁结仇了,竟惹得人下这样的毒手。何舍之望着病房斑斑驳驳、许多水渍像狂蛇乱窜似的墙壁,半晌没有做声。其实不用想,他也知道这毒手是谁下的。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仇人,只有许多想通过他的笔杆子捞取好处因而对他讨好巴结的人,如果说他曾经有过一个朋友——或者仇人,那只有藏西贵了。 
因为是晚报记者挨打,警察很重视,但是当警察听说他醒了后赶来录口供,问他有何仇人,他自己猜想可能是谁对他下的毒手时,他却一味摇头,显出一副很茫然很无辜的样子,对警察的提问一问三不知。 
这是他的私事,他不想闹到国家专政机关去。 
何舍之的伤执很重,在医院里躺了十几天,才勉强能下地。在他住院期间,官丽丽从“深圳”赶了回来,这回她没给他带那些印着“深圳制造”和“MADE IN SHENZHEN”的小玩意儿,她只给他带来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水果,比如美国的新脐橙、泰国的山竹、红毛荔枝什么的,另外还有一颗散发着恶臭味的新加坡榴莲。 
何舍之看见官丽丽,表情很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官丽丽却抱着他痛哭了一场,然后对他细心照料,就像对待自己的丈夫一样。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近乎,很热辣。同事们都很羡慕,说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劝他们快些结婚,好吃他们的喜糖。何舍之听了只是笑,官丽丽也跟着笑,两人都不说话。 
这天,藏西贵捧着一只大花篮来医院探望何舍之。他人还在老远,声音先传进了病房。他说对不起,说他才得到消息,连忙就小跑着赶来了;他说他没有及时得到消息,真该死。其时官丽丽正在拿毛巾给何舍之擦脸。藏西贵看见官丽丽,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走进屋。他将花篮递给官丽丽。官丽丽好像没瞧见,他只好自己把花篮放在床头柜上。 
何舍之招呼官丽丽给藏西贵倒水。官丽丽倒了一杯白开水,很重地把茶杯敦在床头柜上。听见这声音,藏西贵虽然仍在笑着,可是已经笑得心不在焉,他借询问何舍之伤势,掩饰过去。他给何舍之说了会儿宽心话,就问是谁下的毒手,他让何舍之将凶手告诉他,他拍着胸脯说,由他花钱找几个黑道上的人,将那些家伙做了,给他出口恶气。 
何舍之听了忙说:“好意心领,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弄出人命来,你我都得完。”藏西贵慨激昂地说:“完就完,哥们儿不在乎。我就为朋友两肋插刀了,怎么着”何舍之称谢不迭,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藏西贵说:“你行吗?”何舍之笑道:“看来老虎不发威,还真让人当病猫了。”藏西贵说:“成。你有种。要这样我就不瞎掺和了。什么时候你不行了,打声招呼,哥们儿再上。” 
何舍之发现藏西贵一边说话,一边不时偷睃官丽丽。自打藏西贵进门,官丽丽就一直在忙着些无必要忙的杂事,连正眼都没看过藏西贵一眼。何舍之见了,心里说,真他妈能装! 
藏西贵告辞的时候,何舍之让官丽丽代自己送送,官丽丽将藏西贵送到病房门口,很冷淡地朝藏西贵挥了挥手,就扭头回到屋里。她在何舍之床头坐下来,抓起何舍之一只手,替他轻轻按摩。按了一会儿,何舍之忽然“哇”地一声吐起血来,一连吐了三大口,血色鲜艳乍若桃李,坐在旁边的同事吓了一大跳,连忙喊来医生检查。医生检查来检查去却检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只好说是内热,让他多吃些清凉的东西了事。 
医生走后,何舍之吃了药,很快睡着了。剩下官丽丽呆望着地上的血迹。 
血迹经过许多人的蹴踩以后,弄得哪儿都是。 
何舍之的同事找来拖把,将地上的血迹拖干净了。 
官丽丽支走了陪床的何舍之的同事,推开窗户,将搁在床头柜上的藏西贵送的那只大花篮顺窗户扔了出去。然后她关上窗户,趴在何舍之床头,默默凝望着何舍之。她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何舍之消瘦了厉害,从前的一点儿肉已完全不见,两个颧骨凸出来,活像一具木乃伊。 
官丽丽默默看了何舍之许久,慢慢的有许多泪珠涌出她的眼眶,有一滴恰巧滴到何舍之嘴角上。官丽丽正想替他拭去,但还没来得及拭,何舍之梦中不知,已伸舌将泪珠舔干。官丽丽呆望着他,忽然香肩耸动,啜泣出声。 
何舍之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才伤愈出院。官丽丽亲自到医院替他办了出院手续。官丽丽特意向单位请了三天假,留在屋里照顾他。他劝官丽丽不要为他耽误工作,说自己恢复良好,自己完全能够照顾自己。官丽丽只恍若未闻。何舍之无可奈何,只得由她。 
但是有一天,官丽丽到附近商场买了一趟东西回来,却发现何舍之不见了。官丽丽各个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见何舍之的影子,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官丽丽险些没有急死。她到派出所报了案,又找到晚报领导,希望他们在报纸上发一条寻人启事。但是,晚报的张总编和王社长都让她再等等看。他们说他们相信何舍之不会出事的。 
莫晶晶自称章小红的妹妹赵素红,在大堡工商所赖所长的办公室找到了赖所长。她只送了赖所长两条红塔山,给了赖所长一张芙蓉笑脸,朝赖所长扭了两下臀,坐在椅子上撩起裙子让赖所长看了小半截大腿,再加上几句软话,就把赖所长晕得找不着北了,当下就忙不迭把从章小红那儿查抄来的打火机退还给了莫晶晶。陪同前去的莫大可捧着打火机,喜得像个骡子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连声对赖所长表示感谢。 
从大堡工商所回来,莫晶晶将打火机交给哥哥莫大可,一边道:“姓赖的说章小红贩黄,那是怎么回事?”莫大可知道赖所长说这话,准是因为那几个仿女人体打火机,就跟莫晶晶说了。莫晶晶说:“章小红也真是的。什么都敢拿出来卖。”莫太可笑道:“这叫人穷志短。” 
莫大可数一数,发现莫晶晶拿回来的打火机只有八十二只,丢了几只。丢的几只打火机,正是那些仿女人体的打火机,想来是工商所的人拿走私分了。他退了章小红六十只打火机,说余下的他替她卖掉了,给了章小红五百块钱,剩下三百块钱,他想退给莫晶晶,莫晶晶不要,说他留着扶弱济贫。莫大可感动得眼眶潮湿,坚持不肯要,让莫晶晶交还给马昊,一边对莫晶晶说:“你哥这辈子要无寸进便罢,你哥这辈子但凡有出头之日,妹妹,你就等着吧。”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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