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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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注意着它自己的东方边界—晋国,一个实际上早就在内讧中四分五裂的大诸侯国。在公元前七世纪晚期,晋国发生了严重的旱灾,秦国给予了帮助。但当秦国发生同样的旱灾之际,晋国却坐视不助,秦国仍然不断地跟西戎发生摩擦,但也有时候是跟它那开化的邻邦。秦穆公的一则著名事件就是他原打算用俘获的敌酋作牺牲祭祀神灵,但后来在劝阻下只好放弃了。 
在被后来史家称之为“战国时代”的岁月里,一代代秦公继续跟他们的对手作战。在孔子的一生之中,秦国先后嬗替了五位秦公。孔子游历了当时大部分的国家,但他不太瞧得起秦这个刚起步的来者,认为它的粗糙和后进不值得自己光临,就没有到秦国。 
孔子死后不久,公元前453年,秦国东方的邻邦晋国失去了神灵的佑助,分裂成三个小诸侯国。与此同时,秦国转变政策,跟它们都建立外交关系,旨在让它们互相不睦。然而,就在秦国获得了能向东方施加影响的机会之际,它却再次陷入了内部之争。一位秦公跟他的臣下之间政见不同导致了内战,在围攻中,秦公自尽。这位秦公的两个儿子开始争夺君位,直到公元前385年,当合法的那位继嗣者占了上风,即位为君,他的第三位堂弟则跟篡位者那牵扯进来的母亲一起溺死在河里。
神圣的命运(4)
因为此番又是一位强悍者为君,秦进一步地文明化了。在衰微无力的周王京畿上游,一座新都在咸阳建立。周王室此时衰微到了只能以重礼取悦强邻的地步。当周王祭祀神灵之际,杀牲所得的胙肉被赐给秦公,这可是莫大的殊荣。但是,如果周王希望用贿赂和礼物能让秦公站在自己一边,他就失望了。关于一统天下的话题在这个时代早就开始被讨论,周的实际控制区域退缩着,从四面荒服退缩到王室京畿。事实上,连这最后的京畿,秦也想最终吞并。周王大概希望这不可避免的命运能采用和平的手段,比如通婚,这样一方可以继承两处的君位。然而,秦国贵族更愿意将周的京畿吞并,成为秦国的一部分。 
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历史变迁,已经不可能假设哪种办法更好了。当时,周王在其他诸侯那里受到的尊重也越来越少了,只有孔子的儒家继承了传统,他们认为不能对周天子更不敬。而传统却早就认为天命是可以更改的。如果“天”对周王不满意,那么,或许应该改朝换代,正如千年之前,周取代了商的天命一样。很显然,秦公认为他自己是取周王而代之的理想候选人。 
在公元前361年,年轻的秦国得到了一位哲学家的效命,他是一位亡命的贵族,名叫商鞅。年轻的商鞅曾在他的故国继承了封地,但因为他所事奉的贵族公子境遇不佳,并发生了一些事,他被迫逃亡。在这位公子死期将至之际,他向国君荐举商鞅,说国君只能有两个选择,要么重用商鞅,要么在他为其他国家效力之前就杀了他。不过,这位即将辞世的公子同样告诉了商鞅他对国君说的话,商鞅知道了这个暗示,于是逃亡。 
《史记》并不承认商鞅的功绩,它认为商鞅从来就是个坏种,正是他那不正常的被任用导致了后来那些发端的征服战争。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商鞅匆忙逃离,他是带着对早期传统的深深鄙弃逃离的,他决心到秦国,因为这个国家当时正在极力招徕人才。当秦孝公(前361—前338年在位)接见了他之后,他是以陈说儒家的陈词滥调作开端的,秦孝公毫无兴趣。当商鞅吊起秦孝公的胃口,开始讨论严峻的现实时,秦孝公才开始兴奋起来。到公元前359年,商鞅已不仅仅是秦国政府的一员,他开始实施他那横扫一切的计划,进行一场合法的、轰轰烈烈的改革。然而,商鞅的大部分观点跟儒家信条相抵触,秦孝公开始担心他的国家将再次被认为是无知、不开化的地方。但商鞅告诉秦孝公,他可以沿袭儒家之道,不过这将一事无成;然而如果他采用自己的办法,他将有实实在在的收获: 
“犹豫者,将声名无获。踌躇一朝将一事无成……有独立思想者必会遭到庸人嘲笑。愚者只听说那些早就习以为常的,智者能预见尚未发生的。” 
在周代,儒家式的教育早就深思熟虑地防止像商鞅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孔子一生都在为这样一些原则而奔走—从长者那里获取诸如准则、智慧等等。一个明智的人被认为不应对这些原则有所置疑。然而秦孝公却准备倾听另外一种声音,这种声音实在不比让一个无知的人掌管准则更好,而且认为真正的智慧就是做任何实际有需要的事。 
经过商鞅变法,秦国整个被重组了。什伍保甲法这种中国古老的村落编制方式变成了政府组织的一个单位,这十家、五家互相监督,甚至互相告密,任何告密犯罪行为的人都可以获得跟战场上的甲士斩首一馘同等的奖金,而任何遗漏犯罪线索的人将被腰斩。国民们被迫成为为国家公务而劳作的机器,只有农夫和织者受到肯定,懒惰被看作不可饶恕的过错,游手好闲则将被罚做官奴隶。 
然而,秦国贵族起先根本没有接受任何商鞅的法令。秦国贵族们是经历战阵的,他们并不害怕用军事手段,相反,他们以之冒险,要么获得成功,要么被从公室贵族的群体中清除。商鞅的改革造就了一种严厉的、法西斯式的氛围,秦拥有了虎狼一般的军队,并虎视眈眈地窥视邻国,秦国从此成为一个国君沉醉于自己的宪法,并不断扩张自己疆域的国家。商鞅变法造就了一部征服机器,与此同时他也为自己四面树敌。小农阶层他尚能应付,当数以千计的国人反对他的恐怖统治之际,商鞅就把他们安置到边境,这样,反对就暂时平息了。然而,他面临着旧贵族们的更大阻力,尤其当太子的助手和老师反对之际,商鞅终于对他们施以刺字(墨)、割鼻(劓)之刑。
神圣的命运(5)
虽然秦在军事上获得了巨大成功,然而只是在秦孝公执政时期,商鞅逃脱了仇敌的制裁,当孝公于公元前338年去世之际,太子加冕即位,即秦惠文君(公元前337—前311年在位),他追究起商鞅对其师傅施加肉刑的往事,惠文君做太子时曾多年压制住对商鞅的愤怒,商鞅当然明白这一点。现在惠文君成了新的国君,商鞅于是逃跑了。 
当他逃到边境附近的一家小旅馆时,他被拒绝入宿,因为他不能提供合法的身份证明书。旅馆老板孜孜守法,他告密说商鞅本人来过这里了,被驱逐的官僚们又对商鞅极度仇视,因此商鞅没有能越过秦国边界。邻国又极其害怕秦国,他们拒绝接纳逃难的商鞅,最终,商鞅无路可逃,只能回到秦国,在那里,他曾挫败过阴谋政变,然而,他终于成为一个他亲手创立体制下的俘虏。惠文君下令将商鞅车裂,并且诛杀他的全家。 
不过商鞅的政策没有让国民们感觉到快乐,他们立即感觉到了国家政权对他们强有力的控制。过了十来年,商鞅的计划开始奏效,他死后,犯罪在秦国被完全消灭,任何好战者都被充实到秦国战场的前沿。后来者会指出商鞅政策的矛盾性,即他的法律带来了一种恐怖的气氛,在这些法律的强迫下,人民变得赤贫、背叛。 
不过,即使是处决商鞅的惠文君,似乎也受了商鞅政策的感染,他开始喜欢起卑鄙的阴谋,并冷酷地谋求任何可能的事情。商鞅可以发出最后一笑了,因为他的政策被惠文君沿用,并使这个国家的法律空前地严酷。秦国对本国国土外的生存空间的胃口毫无疑问地持续着,在惠文君执政的当年,秦军攫取了一块黄河以北的土地,这土地原来属于它的邻国魏国。惠文君起初将这片土地归还了,但后来他又改变了主意,他重新占领了这片地方,并强迫这片土地上的魏国居民迁徙到魏国本土。接着这次征服,他更大刀阔斧地远征西南,到了今天四川的肥沃盆地上。他完全征服了当地土著,将最后一位蜀王封为秦国爵制中的“公”。秦攫取的土地让它的疆土成倍扩大,从此它的统治延伸到那些富庶的土地上,并且通过南方威胁到中原。历来,能据有长江上游是非常关键的,而秦做到了这一点,这使它更具锋芒,最终能够跟位于长江流域的辽阔楚国决一雌雄。 
从《史记》记载的史料看,战国时代充斥的不仅仅是战争,还有各种的联盟活动。尽管大量的竞争是为了保全自己,但从此它们统统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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