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雪前耻》第57章


有蚊虫啃噬着段言裸。露在外的皮肤,又疼又痒,可她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她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原本对水就有些恐惧的段言,望着眼前宽而深的水面,头晕目眩,就好像有一股什么力量吸引着她,她头脑中不断蹦出一些可怕的画面来,若是栽进了这水里……
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瓣,在尝到了血的味道后,才稍稍安慰一些。
两人一言不发,真真只是用一只脚牢牢的抵在她背后,锁住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明亮的车灯穿刺了黑暗,段言抬起头。
顾斐宁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她几乎快要跳起来,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然而真真一脚踹上来,她感觉心脏都要被踢出来了。
紧接着,一阵冰凉的寒意贴在她的颈项间,她看到顾斐宁瞬间停止了前进,他双手举起来示意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如清溪般的眸子也变得深沉,“我来了,你放开她。”
真真又怎么会听他的,她顺势拉起了原本跪在地上的段言,让她的后背贴在自己身前,一只手控住她的身体,一只手稳稳当当的将刀锋微微嵌进段言柔嫩的皮肤,殷红色的血液很快流了下来,段言甚至还没觉得疼。
顾斐宁厉声喝止,然后叫她的名字:“段言,不要怕。”
段言听着这声安抚,竟然很想哭,但现在不是时候,她知道。
两人视线交汇,仿佛有光一现而过,彼此都确认了对方的情形,那是前所未有的默契,也似乎是一直存在的契合。
顾斐宁慢慢靠近她们:“郑贞贞,郑民的死因我而起,我来了,你放开她。”
贞贞扬了扬手中的刀:“你放心,我手下有分寸,见点血而已,死不了。这只是开胃小菜,怎么,心疼了?”
见顾斐宁没说话,贞贞心中更为得意:“今天你来了,你们就一个也跑不掉。”
顾斐宁挑准她说话将刀子离开段言的时机,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两人近身搏斗起来,刀子被贞贞死死握住,顾斐宁扑身将真真压倒在地,他说:“段言,跑!”
段言艰难的侧身,顾斐宁一记手刀劈在贞贞手腕,匕首应声落地!
段言终于从贞贞怀中挣脱,然而因为重心不稳,她跌倒在地。
贞贞眼风扫过,翻身而起,重新拾回了刀子,寒光掠过,她复又朝顾斐宁的方向捅去!
两人都是格斗的好手,纠缠起来,但贞贞下三滥路子用起来都是阴招,一时之间顾斐宁无法占住上风。
段言手脚并用,趁着他们没注意,慢慢蹭到贞贞的身后,猛然撞向她双腿,贞贞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心口挨了男人重拳,竟然没能爬起来。
顾斐宁立即抱住段言,绳子松到一半,贞贞用刀子扎在水泥地中,支起了身体。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上去,把段言扔进了深不见底的水库之中!
“言言!”顾斐宁陡然抬起头来,双目已成赤红。
段言惨叫一声,贞贞还要上前同顾斐宁纠缠,却见他眉目如同漆黑的墨,俱是燃燃的怒意。
贞贞也不知怎么的,这次落了下风,非但没能制住顾斐宁,反而腰腹间还挨了几刀子。
段言的呼救声越来越弱,顾斐宁终于甩开了贞贞,一脚将她踹出几米远,纵身跳入水库。

第45章 V章
段言在水里浮浮沉沉,依稀回到了十多年前她失足坠河的时候。
就是那次之后,她才对水有了阴影。
如今这恐惧再次伴随漫无边际的黑暗朝她涌来,段言上下扑腾着,极力不让自己沉下去,然而底下似乎有吸力一般,如同鬼魅的手扯着她,不容她挣扎。
她手上的绳子还未全部解开,因此能借的力更少,下意识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她每每要呼唤顾斐宁的名字,张开嘴巴反而呛入更多的水,她的身体渐渐往下沉……段言微弱的意识暗示着自己,也许今天真的是到了跟阎王爷见面的日子……
可是她还不想死,她有许多的不可割舍和牵挂,她不想跟这个世界说再见。
但越来越没力气了……心脏的跳动好像也渐渐迟缓下来,胸腔又疼又闷,堵得要命……
扑通!
段言模糊间看到一个影子跃入水中,背着月光,朦朦胧胧,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的方向游过来。
难道是鬼差来带她走了吗……段言慢慢的闭起眼睛,有些难受。
忽然,有手隔着水拍了拍她的脸孔,眼看着没什么用,继而那手又狠狠捏了她一把,段言吃疼的骤然睁开涩涩的双眼,顾斐宁焦急的看着她,不断做出一个口型——不要睡。
不要睡,不要睡。
段言不知从哪儿来了力量,她跟着默念这三个字,然后顾斐宁就开始替她解身上的绳子。
因为水的浮力,两人的动作都有些身不由己,顾斐宁一只手托着段言的身体防止她往下沉,另一只手开始为她解围。
段言的手脚解放了,顾斐宁当机立断半搂住她,带着她奋力朝岸边游去。
段言体力透支,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两人的头冒出水面,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她的鼻腔就像被人狠狠的捅了一下似的,刺激的不行。
顾斐宁托着她的屁股把她送到岸边,“言言,使把劲。”
她双手撑在坚硬的地上,往前动了动,终于,她回到了大地的怀抱。
累,特别累,她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顾斐宁紧接着上了岸,立即挤压她的胸腔,为她做人工呼吸,两人的双唇都是冰凉的,潮湿的头发纠缠在一起,段言咳了两声,醒过来,吐出了不少水。
顾斐宁松了口气,而段言侧身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良久,她才问:“真真呢?”
“跑了。”顾斐宁简略的回答,在他纵身入水时,贞贞抓住时机拔足狂奔,跳上了他停在不远处的车子,开走了。
“你带手机了吗,我的手机不知道被真真放去哪里了,我们现在怎么回去?”
顾斐宁背着她,“没带,我的车子也被她开走了,我们得走出去,去外面的马路上找人把我们载回去。”说着,他站了起来,脚下似乎顿了顿,然后朝她伸出手。
他们的衣服上浸了水,夜风吹在身上就像刀子,分外的凉。
尽管已经都站稳了,但顾斐宁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手,段言看了看他的眼睛,这才发现顾斐宁的脸庞有些发白,想来是一系列的搏斗和下水让他有些无以为继,“顾斐宁……我以为我会死。”
他摸了摸她的脸,语气间是浓浓的愧疚:“对不起,以后没人可以再伤害你了。”
虽然真真是因为他才冲着自己来的,段言发觉自己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生气,此刻,听到他的道歉,她却听成了情话,心中慢慢浮起一丝甜。
“言言,我们得快点走出去,”顾斐宁牵着她,说:“尽快回市里。”
她点头,两人加快脚步,夜已经极深,荒凉的郊区只有白森森的几盏路灯亮着,光线微弱,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一路走出去,几乎都是顾斐宁在带路,段言紧紧的跟着他,两人气息都渐渐融为一体。
当宽阔的道路重新出现在段言的视野时,她几乎有跳起来的冲动,她对顾斐宁说道:“终于逃出那鬼地方了。”
“继续走,”顾斐宁沉稳的声音听上去特别让人安心,“现在太晚了,这里的车流量又很小,我们得不停的顺着公路走出去,才有机会搭车。”
段言点点头,不知不觉,顾斐宁的身体朝她的方向慢慢压过来,她一怔,还以为他是想亲近自己多一点儿,然而——
他越靠越近,随即,大半个身子晃了晃,就要倒下!
段言下意识伸出手将他抱了个满怀,两人半坐在地上,顾斐宁双眼阖起,就像是睡了过去。
段言心下大惊,因为贴的紧,这才发现他浑身发烫,适才苍白的面孔现下也变成了玫瑰色,就像是饮了酒,她颤着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
……
深夜的柏油马路边,段言背着顾斐宁,一步一步的走着,昏迷过去的男人身体发沉,她纤细的背如同绷紧的弓,每走一步,都汗如雨下。
段言,你不能倒下……她干涩的唇瓣一张一合,嗫嚅道。
段言,你要坚持,如果你都倒下了,顾斐宁怎么办?
他现在只有你了……
段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完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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