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玄录》第43章


“哈哈……”两人把担架放下,前面那人跨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到那两面招幅,怪笑了一声,道:“‘神医妙手’,‘百病包治’……你老兄厉害呀,竟然敢亮出这种东西!” 
那郎中不理他的怪声讥讽,径自来到担架旁边蹲下,在担架上那人的身体上来回摸索。 
“嘿嘿,你不用在这里蒙人诈势,我们虽然不是大夫,但活人死人总能辨得出来!他呼吸心跳早就没了,哪里还活得成?”看到郎中用一种怪异的手势点在尸体身上,他嘲笑道,“我看你不像郎中,倒像个江湖术士,你不是想贴符念咒造个僵尸出来吧……” 
郎中忽然道:“快变僵尸的不是这人,是你。” 
“你说什么!”那人脸色一变,火气上涌地道,“我早就看你这人不对路,疯疯癫癫,对着死人说活话,你给我让开,我知道了,你是穷的疯了,想在死人身上捞油水——你快给我起来!小心我拉你到官府去……” 
说着,他便去拉扯郎中。哪想,不论他如何使尽力气,竟完全不能动他分毫。 
“五脏六腑至体表有十二经脉贯通,与筋骨皮肉脉五体相配,与鼻目口舌耳五官相关……”那郎中忽然开口道,“肺主皮,肝主筋,脾主肌,心主血,肾主骨;鼻为肺之窍,目为肝之窍,口为脾之窍,舌为心之窍,耳为肾之窍。精充、气足、神旺,身康体健;精亏、气虚、神耗,身疾体病。论以五行,五色配五脏,青为肝色,赤为心色,黄为脾色,白为肺色,黑为肾色。五色变应精血盈亏,光泽变应神气盛衰;望色即察神,神旺则色旺,神衰则色衰,神藏则色藏,神露则色露。阁下双目风轮,黑睛色滞,浮光外露,珠形为肿,目翻上视,瞳孔缩小,应为肝胆火旺虚火上扰之类。然而阁下面色非正,病色交错,肝病见面白,白属金,肝病属木,金克木,为逆症,预后乃差,已是极难调治……” 
那人听得早已呆住,不自觉连连后退,待到后来,已是两腿发软,坐到地上。 
就在这时,那个毫无生气的横卧“尸身”忽地发出一声低呼,吓得旁边另一人也是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郎中呼出口气,站起来道:“他刚才只是假死而已……” 
出了胡同,郎中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踱步。 
没走多远,后面赶来一人:“神医留步!神医留步!” 
郎中回头看去,是个管家模样人物。 
“神医留步……我家主人有请……” 
郎中没有推辞,跟随那管家绕到正门,刚进门口,就见一个锦衣罗布,满身贵气之人迎了出来。 
管家恭着身子向郎中介绍道,这就是赵府老爷赵员外。 
赵员外表现得十分热情,一把拉住郎中的手,直呼“救星”、“救星”。 
郎中客气了一下,道:“看老爷眉目中隐含重忧,可是贵府有人患了重病?” 
赵员外连声称“是”,也不再多说,亲自把他领到内室。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郎中皱了皱眉头,似乎不受屋中光线昏暗的影响,直接来到床头,俯身看下。 
躺在床上的,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 
“还请先生救救小儿!” 
赵员外的表情简直像是恳求。 
郎中将背上的行囊脱下放在一旁,伸手探了探年轻人若有若无的呼吸之后,抬起他的手臂,探视脉象。 
许久,郎中都在闭目沉思。 
身后的赵员外与管家全都不敢妄动,害怕惊扰到他。 
终于,郎中收回手,站了起来。 
“先生,小儿的病……” 
“请问,这些花是什么时候摆放在这里的?” 
赵员外一愣,看了看郎中所指的窗边那些花卉。 
“这些花摆在这里已经很久了,都是朋友客人赠送的,他们知道少爷爱花,便四处收集了些奇花异草……”管家反应快些,答道。 
“啊,是呀,这最近送来的也是半月之前了。”赵员外接道,他目光中明显透着疑惑,“难道问题是出在这些花草上面?” 
郎中没有说话,只是四下里转了转,仔细查看每个角落。等他掀起床单望向床底时,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伸手掏了一下,摸出朵奇丽艳美的鲜花。 
“奇怪,少爷的床底下怎么也会有花?” 
郎中轻轻闻了一下,转头道:“请把窗子打开,透进些新鲜空气。” 
在管家连忙去开窗时,赵员外忍不住问道:“先生可是有了治病的把握?” 
郎中点点头,道:“严格说来,令郎并非患病……你可知道此花?” 
赵员外探头过来,立刻闻到一股特异的香气。他摇摇头,道:“我从未看见过此花……这似乎并不是朋友赠送的。” 
“如果我所识非差,这应该是‘曼佗罗’。” 
“啊……我好像听说过,是不是那种山茶?” 
“员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曼佗罗花香特异,色泽动人,有人誉之为花中美人。然而,它的花粉却有特殊的功效,在许多药方中充当极厉害的药引,而它本身又能够麻痹人的神经,可作为病人止痛的良药。当年华佗的麻沸散,就是以它为主要原料……” 
“先生是说,小儿的病是因它而起?” 
“……这个,算是吧……” 
郎中似乎不经意地瞄了瞄窗前的几盆花卉。 
“那小儿的病……” 
“放心。”郎中自背囊里掏出个布袋,摊开后,露出数十根银针。为年轻人按穴施针后,他开了个药方,交给管家。 
“在我清除他体内的药性后,只要细心调养,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 
诸事完毕,郎中便想告辞离开,却被赵员外强加挽留,不得已,只好留了下来。 
管家领着他到了客房,交代下人一定要好好伺候后便离开了。 
郎中刚打量了四周,一人轻轻敲门。 
进来一看,正是刚才门口抬担架那人。他神情谦卑紧张的走进来,突地跪下,略带哭腔道:“还请先生救命!” 
郎中不觉笑了一下,连忙将他搀起,其实他刚才也是说得夸张了些,稍微吓唬一下他而已。那种病症当然难不倒他,立刻开了药方交给那人。 
那人感恩戴德地去了。 
郎中这一住,便是半月。 
员外公子的病真的如他所言迅速地康复过来。员外一家更是把他奉作恩人般对待。 
这一日,员外摆了一桌宴席,特地将郎中请了来。 
席间,员外拉着儿子端酒起来,向郎中道谢道:“先生,犬子能这么快康复,都是您的缘故,恕博,来,我们一起敬先生一杯!” 
郎中谦逊了几句,举杯饮尽。 
赵恕博忽然以责备的语气对赵员外道:“爹,先生住进来已是多日,我却还不知道先生的名讳呢!” 
“啊,”赵员外略带尴尬地道,“我也问过先生好些次了,但先生都不肯说……” 
“先生,”赵恕博转过头来,以十分诚恳表情看着郎中,道,“我的命是先生救回来的,如果没有您,恐怕我已永远醒不过来。如此恩德,已是叫我难以为报!我又怎能连救命恩人的姓名也不知道呢!” 
郎中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放下酒杯,缓缓道:“赵公子言重了。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公子实在不必太过挂怀。我先前不说姓名,也无非由此。既然公子如此介意,说也无妨。鄙人复姓‘皇甫’,单名‘青’……” 
席后,赵恕博约了皇甫青出来。两人在后花园漫步闲聊。 
“赵公子,你的病已经全无大碍。明天,在下就该告辞了。” 
“皇甫先生,”赵恕博闻言停下脚步,“我也知道您普救世人的心愿,但……您能不能再缓上些时候……” 
“这是为何?” 
“……这个……皇甫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实在想多款待先生几日,好答谢先生的大恩大德,而且我对医术很感兴趣,十分希望有您这位神医教导……” 
“公子真的不必如此,而且我也算不上什么神医。公子的病其实没有什么怪异,只要随便请个名医,应该都不难医治。” 
“皇甫先生不必过谦,别的地方我不敢评价,但在江南,您的医术一定是数一数二的!” 
“公子过奖。就像公子所言,医术是用来救人的,如果无人可救,学来也是无用。民间受灾病困扰之人尚多,我既身怀医术,必然要四处游访,尽利其用!” 
“……先生的志愿在下实在钦佩,不过……不如这样,我派下人四处寻访,如有病者,立刻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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