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衣卿相》第38章


冲说的话,闻着不臭,听着不响。所以呢,绝不可能是放屁。”
无瑕难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露出了少见的少女姿态,道:“你这秀才,好不可靠。惯是如此油嘴滑舌,最会讨人欢心。”
“哦?我讨谁欢心了?”杨冲眯起眼,盯着无瑕。
“除了林妹妹,没人会向你讨欢心。”无瑕避开杨冲的目光。
两厢沉默了好一会儿,无瑕又道:“我将今天你那番话告诉林妹妹,她准高兴得掉眼泪。”
杨冲饱受曹雪芹同志的影响,每每想到林黛玉,总是《红楼梦》里的那个哭哭啼啼、病病歪歪的林妹妹。这回听无瑕话里的意思,他现在遇到的这个林黛玉,也喜欢掉眼泪。他摆出一副苦恼的表情说道:“这可糟了,难受也掉泪,高兴也掉泪。正是应了那句‘女人是水做的骨肉’。”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无瑕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自言自语道,“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人,才是真懂女人。”
“这人叫曹雪芹。”杨冲决心把娱乐精神发挥到极致,“是……是我小时候便认识的朋友。”
两人又聊了半天的闲话,杨冲这才起身告辞。无瑕没有起身,她静静地坐在石凳上,看着杨冲越走越远。心中,是对林黛玉无限的羡慕。
二十三 对联
杨冲出得掩瑕庵,上了来时所坐的马车,吩咐车把式往乌衣巷杨家老宅去了。
马车徐徐而行,略有颠簸。杨冲躺坐在车厢之内,只觉得这车厢如同摇篮,叫人昏昏欲睡。
就在他将睡未睡之际,颠簸突得消失。他伸个懒腰,习惯性地问道:“仲弟,车怎么停了?”话一出口,车内寂静无声。这才意识到小书童一早便去“回春堂”里取药回府,交于袁玉符施法解蛊的。
他晃了晃脑袋,待全然清醒后,方才撩开车帘问道:“车把式,为何不走了?”
“公子,你看前面。”车把式说着,将手里的旱烟杆朝前一指。
杨冲顺着烟杆瞧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围着好几圈人,堵住了去路。
中国人从来都有看热闹的爱好,“看客精神”虽为鲁迅所不齿,但却生生不息,似乎与生俱来。一般来说,热闹越大,围观群众便越多。如今杨冲见这围观群众如此之多,想必是有大热闹可瞧。
杨冲本不想加入围观者的队伍之中。可一来人群堵住了去路,干等到他们散去不免无聊,二来也的确按捺不住好奇心跳动,故而他扶着车辕下了马车,吩咐车把式稍等片刻,便也挤进了人群之中。
待杨冲一路挤到了“人墙”的前排,这才看见大伙围观之事——原来是一伙家丁在殴打一个穷酸书生。
那落拓书生应已过了而立之年,穿件青色长衫,长衫上满是补丁。如今因被人殴打,书生在地上跌打滚爬,补丁之处也多有破损,看来他此番回到家去,不免补丁之上又要打上补丁——如果他还有布料打补丁的话。
那伙家丁足有五人之众,各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见五个大汉围殴一个文弱书生,杨冲一时气不过,喊道:“住手住手!给我住手!”
五名大汉正打得兴起,围观群众也看得带劲,谁都没想到人群中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嗓子,都是一惊。家丁们一惊之余,且先住了手,在人群中找那喊话之人。
“别打了,别打了。”杨冲向前迈一步,指着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呻吟连连的书生道,“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事,你们五人打他一人,也有些过分。”
“过分!?”一个脸上有块胎记的家丁冷哼一声,道,“这位公子,你不明缘由,便莫管闲事。我等过分!?韩煜这小子这般过分,你却不说!”
哦,原来这个在地上哼哼的倒霉书生,叫做韩煜。
“不管他如何过分,如今你们已将他打成如斯模样,也该消气了吧。”杨冲又走上前几步,扶起倒在地上的韩煜。只见他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衣襟上不知沾了哪里留下的鲜血——因他眉角、嘴唇、鼻孔无处不在流血。
可说来奇怪,这韩煜虽被打成如此模样,脸上却无一丝求饶神色,倒是一脸不屑的冷笑。就连瞧杨冲的眼神之中,都没有半点感激之情,满是从骨子里泛出来的倨傲。
杨冲只觉此人好生怪异,还来不及细想,那五名家丁又冲了上来,围住他二人,那脸有胎记的道:“这位公子,我家老爷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想误伤了公子。但若公子不识相,非要趟这趟浑水。那就休怪我等粗莽,拳脚不长眼了!”
“你家老爷?你家老爷是谁?这光天化日之下,眼见就要将人殴打致死,难道你家老爷就不怕王法吗?”杨冲见这些家丁气焰嚣张,口气之中颇有威胁之意,心中徒增对韩煜的怜悯,决心将这闲事管到底。
“你又是什么人,难道不怕锦衣卫吗?”听那胎记脸家丁的口气,“锦衣卫”是凌驾于王法之上的。
真是岂有此理!
杨冲本想说:“公子我就是锦衣卫。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况且只是小小的锦衣卫!?”可转念一想,他并不像胡古月那样,有一块证明身份的铁牌;而且自己是锦衣卫密探,要是为了这等市井小事就暴露身份,却是不好。于是他诓骗家丁道:“公子我也是官宦人家的,我舅舅在朝中为官,官至……官至……官至三品,我家的奴才,却也不似你们如此嚣张!”
胎记脸家丁闻言一惊,心想:这南京虽说已不是国都,可和国都比起来,该有的也都齐备。南京六部,多有大官。三品……三品……那官也不小了。万一偏巧是督察院左右副督御史,那可不妙!
想到这些,他示意另外四个家丁稍安勿躁,别轻举妄动。
“你家老爷究竟是谁!?”杨冲怒目而视,逼问道。
“来,这位公子,咱们借一步说话。”胎记脸家丁朝杨冲招招手。
杨冲犹豫片刻,心想若是不敢上前,反倒让众人耻笑他畏强胆怯,便暂且放下韩煜,走到胎记脸身边。
胎记脸将杨冲拉到一边,附耳说道:“公子,我家老爷,乃是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大人的小舅子,姓刘的老爷。方才听见公子说起家中长辈,只报官品却不报官职,想来也是怕惹事上身。今日之事与公子无关,何必要为这么个不省事的人,伤了与我家老爷的和气呢。”
杨冲见对方语气缓和,态度恭敬,便也借坡下驴道:“我刚才也是不清楚情况,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这位大哥,在下想问一句,这位韩公子究竟何处得罪了你家老爷,众兄弟要如此大打出手。”
胎记脸将杨冲引到刘府大门前,指着大门上一副对联,咬牙启齿地说道:“公子若是非要问个明白,也无不可。你瞧,这副对联就是韩煜这混账东西今日一早贴在我家门前的。”
杨冲见那副对联贴在刘家大门之上,上联写道:“明日逢春好不晦气,此地安能居住?”,下联乃是“终年倒运少有余财,其人好不悲伤!”读完此联,他心中只道:我的天啊,这韩煜与他刘老爷有何深仇大恨,竟然要送这么一副晦气的对联。这也难怪人家大动肝火,差五个家丁把他打得半死了。
“公子,你说,这对联贴在我老爷府上,可恨不可恨!?这混账东西,该打不该打!?”胎记脸怒火中烧,说罢,转身又欲招呼四个兄弟齐上,将韩煜暴打一顿。
杨冲见韩煜已然奄奄一息,再打可真得要出人命了。可从韩煜此人的眼神便可知道,这是个倔强至极之人。要他向家丁们哀号求饶,只怕比登天还难。
这可怎么办……杨冲见着对联,苦苦思索:明日逢春好不晦气,此地安能居住……终年倒运少有余财,其人好不悲伤……啊!有了!
杨冲福至心灵,突然想出一手妙招来。他喝住正欲行凶的五名家丁,道:“你等且慢,切莫伤了好人!”
“公子,小人都带你看了这混账贴在那儿的对联了,您还说他是‘好人’。这……呵呵,这话恐怕太不仗义了吧!”胎记脸狠狠瞪了杨冲一眼,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冲忽然捧腹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一般。
这一下,在场的众人皆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冲身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哈哈哈,我说你们五个,还有在场的各位,难道你们就真的没有人读得懂这副对联吗?说实话,这么吉利的对联,我还是头一遭瞧见呢。”杨冲的话越说越荒唐。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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