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衣卿相》第39章


“哈哈哈,我说你们五个,还有在场的各位,难道你们就真的没有人读得懂这副对联吗?说实话,这么吉利的对联,我还是头一遭瞧见呢。”杨冲的话越说越荒唐。
“公子,看来你是存心寻我等开心了。”胎记脸家丁掰着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令人心惊肉跳的。
就连在地上的韩煜,都不免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奋力撑起身体,由于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搞清了杨冲所在的方位,用嗡嗡作响的耳朵费劲听杨冲的奇谈怪论。
杨冲不慌不忙地继续道:“我说各位,你们有谁能将这副对联给在下念一遍呢?”
“公子,休要胡闹了!这么晦气的对联,难道念一遍便会变得吉利了?你若是再要胡搅蛮缠,就……”胎记脸没说下去,只是冲着杨冲亮了亮碗大的拳头。
杨冲不理会胎记脸的威胁,好似自言自语似的朗声念道:“‘明日逢春好,不晦气;此地安,能居住。终年倒运少,有余财;其人好,不悲伤。’啧啧,好联,好联啊!”
原来他急中生智,将这联中句子的断句之处稍做变动,便将意思完全颠倒过来。晦气联一字未改,却明显变成了吉利联。
众人略一咀嚼,立即佩服杨冲的急才,无不连声叫好。
“这……这这……”胎记脸一时语塞,看看对联,看看韩煜,又看看杨冲,最后再看看众人,郁闷地一跺脚,道:“好,好好好,这位公子,你的才智,小的佩服。今天算这混账命大,我放他一条生路。不过若他下次再来犯浑,就算是文曲星下凡来救,我也定不饶他!”
说完了这通狠话,胎记脸朝韩煜吐了口唾沫,便率领其余四个家丁,嘴里骂着脏话推门进了刘府。
临进门时,胎记脸将那副对联恶狠狠地一把撕下,丢在地上。
众人见热闹过了,也各自散了。
“这位韩公子,你还好吧?”杨冲大步流星地走到韩煜身边,伸手欲将他搀扶起来。
没料想这韩煜竟推开杨冲的手,用尽全身剩下的所有力气,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
“韩公子,韩公子。”杨冲作势虚扶着他,跟上几步,关切道,“在下见你走动不便,不妨稍移尊步,来我马车之上。在下送你一程也不妨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韩煜头也不回,只从嘴里挤出这一句话来。
杨冲被这不识好歹的浑人气得不行,可见此人如此一副邋遢可怜的模样,也不想与他计较,便又追上几步,道:“韩公子,在下并无恶意。若有恶意,方才怎会替公子解围?”
韩煜这才停下脚步,踌躇片刻,才转身道:“方才你曲解了我的好联,我也不想和你算账。如今你送我一程,权当向我赔罪了。”
杨冲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心想此人已如此倒霉,也就不再与他计较,只是苦笑道:“韩兄你若是经商,说不定倒是有一番大大作为。”
“哪个是你兄弟!?你又为何讥我科举屡屡不中,只好做个不入流的商人!?”韩煜一下子进入“战斗状态”,但随即便熬不住疼,呻吟起来,脸上稍稍露出尴尬神色,问道,“说了这许多闲话,你的马车何在?”
杨冲只觉得此人简直不可理喻,但从他刚才的话里听出来,此人屡试不中,看来早就在科举的大考场里被“烤糊”了。今年是正统十三年,恰好是科举年,看来此人今年又是不中,一股恶气没处发泄,于是变成“愤青”,开始报复社会——这刘府看来就是他打击报复的对象。
可话虽如此,方才已答应了送他回家,杨冲也只好暂且忍耐,将他扶上马车。韩煜报了地址,原来住在城北郊外。
两人一路无话,就这样到了韩煜的住处,是一户破败的茅屋。门前贴有一联,上联是:功名、事业、文章,今岁已无望。下联是:嬉笑、悲欢、怒骂,明年可再来。
看来这家伙的确是个屡试不中,心中积蓄着长年累月的愤懑。
推开房门,杨冲跟他进屋门,见房中正对大门也挂着一联。上联是:半间茅屋栖身,站由我,坐也由我。下联是:几片萝卜度日,菜是它,饭也是它。
此联已经说不上好与不好,只能说是抒发真情实感。杨冲环顾四周,便觉此联确实是韩煜生活的真实写照。
“这位公子,如今我已回到家中。你还赖着不走,难道还在等着在下奉茶?”韩煜背着手,硬撑着站在房里唯一的一张桌案旁,冷冷说道。
杨冲再也没有耐心对这书呆子自找气受,便朝韩煜拱一拱手,一语不发地出了门去。
韩煜,哼,真是个怪人。算了,反正萍水相逢,我和他应该也没什么再见面的机会了。他这人怎么样,对我而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惜,杨冲错了。
韩煜此人如何,对他来说,不仅是件大事——而且,是件性命攸关的大事!
这一点,来日他在西南边陲的麓川便会有深刻的感受。
二十四 布局
“刀姑娘,妾身有一事不解。”苏晓晓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妖媚的脸庞,“你明知道武潘安武功不如胡古月,为何还要派他去白白送死呢?”
“怎么?苏大美人,你与他做了一夜夫妻,便有了感情?如今你情郎死了,便来质问于我?”刀姑娘以一张奇怪的脸谱面具掩面,不露真容。
“瞧你说的,那只蛤蟆真叫我觉得恶心。若不是为了教主和你们土司的千秋大业,我是宁死也不愿和他同床共枕的。”苏晓晓娇声道,“妾身若真是夜来寂寞,凭我的容貌身段,想勾几个精壮俊俏的小郎君,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哈哈,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妓,风骚入骨啊。”刀姑娘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岩坦路和岩龙比这两个蠢货,也早就是你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了。”
岩坦路和岩龙比,就是方脸汉和圆脸汉。
“岩龙比我只是稍稍吻了几下,摸了摸他的胸膛,他便成了我的走狗了。那个岩坦路嘛……呵呵,就算是让他摸了姑娘我的胸膛,他也说绝不会对刀姑娘你变心呢。”
“哼,谁稀罕。”刀姑娘一向冷血无情。
“你刀姑娘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是不会不在意这些小儿女的小情小爱。”苏晓晓扭着身子走到刀姑娘身边,假笑道,“不然,怎么会舍得将那么忠贞不渝的汉子送去城东观里送死呢?”
“你究竟想说什么?”刀姑娘沉声问道。
“问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苏晓晓走到窗边坐下,抚玩着云鬓,说道,“如今我们弥勒教和你们百夷人同坐一条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是弥勒教圣女,而你是麓川土司派来的特使。怎么,刀姑娘,对妾身还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
“人说苏晓晓色艺两绝,我看你最大的本事不是美色,也不是才艺,而是会说话。”刀姑娘带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不过听她口气,像是在笑,“简单来说,我这些天来所做的事,是在布局。”
“哦?此话怎讲?”苏晓晓听说刀姑娘此人有两个特点,一是冷血无情,二是诡计多端。如今刀姑娘说在布局,看来此人做事,的确手段非常。
“那一日,你诱得无瑕去你那‘同心舫’上,报了自己圣女的身份,也点破了她公主的身份。而后,无瑕拒绝了你要她共同‘靖难’之请。”
“这些事情,无非是妾身遵从教主命令,分内之事而已。至于无瑕并未答应,的确可惜。你如今旧事重提,是想怪罪于我?”苏晓晓脸上露出不悦神情。
“苏美人,听我把话说完嘛。”刀姑娘知道苏晓晓误会了她的意思,解释道,“我派岩坦路和岩龙比去捉拿公主,当得知了他们要你去城东观汇合之后,我不是立刻赶来阻止你前去吗?那是因为,我已经设计让胡古月前往城东观去了。”
“什么?胡古月会去那城东观,是你安排好的!?”苏晓晓吃了一惊。
“不错,正是我的计策。我要让胡古月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秘密,却又一知半解。胡古月一定觉得奇怪,既然弥勒教和麓川土司已经联手,为何你放了无瑕,那两个蠢货又要去捉?这不是极不合理的吗?”
“是,这一点就连妾身也不明白。”苏晓晓好奇地看着刀姑娘。
刀姑娘耐心解释道:“要的就是这个‘不合情理’,因为不合情理,所以胡古月就急于找出答案。而后,我就如他所愿,给他一个答案。”
“哦?”苏晓晓开始觉得,刀姑娘此人的思路,鬼神莫测。既然鬼神都猜不中,那她也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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