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谋》第86章


且换换口味。。。”
“。。。。。。”
黄昏终于走到了末端,我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我强压着那种头部吵地的眩晕带来的恶心,没有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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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便是一种不寻常的气氛。
我强打起精神,带着满身戒备一步步走着。
屋中的三十余个宫女,纷纷与我划清界限。
她们用同一种眼神看着我,表情各异。肖飞燕坐在中央,身旁是绿釉、翘儿,瑶瑶几个忠实的跟班。
我轻蔑地扬着嘴角,吹了一声口哨。
然后走到我的位置。
我并没有直接坐下来,而是转了个圈,掀开比薄毯厚不了多少的被子。
一床的核桃壳。
我又一次笑了一下。
还有什么呢?瓜子皮、坚果壳,果核和咬了一口的馒头。。。
于是我冲着肖飞燕身旁的翘儿和瑶瑶,微笑着点头。
翘儿总是跟在肖飞燕的身旁作威作福,鼻孔朝天。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倒是十分在行。
绿釉没什么本事,馊主意一箩筐。还经常会干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喏,把我按进水缸那件事就是她干得。
瑶瑶呢,则是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我忍不住怀疑她投靠肖飞燕,也是本着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原则,平日里也可以威风一些。像这种扔垃圾的幼稚的做法,不用猜都知道一定出自她手。
我这样想着,手中捏起一枚栗子壳,手指摩挲着笑了好一会。
瑶瑶则在肖飞燕身旁,警惕地盯着我。
抱歉,这种近乎恶作剧一般的无聊游戏,实在没兴趣。
想玩?爱找谁找谁好了。
幼稚。
我不说话,起身收拾了床褥。
余光中瞥见枕头上的一点银光,我不动声色地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一捏。
三寸长的绣花针,针体没入枕中,剩下一个针头被我瞥见了。
原来床褥上的垃圾,不过是让人放松警惕的障眼法。实则目的是为了让人分散注意力,好忽视了枕头上的针。
绿釉吃过几次亏之后,第一次学聪明了。
呵呵,我是不是该建议肖飞燕,封她一个‘狗头军师’的称号?
可惜的是,有些招数用过一次,第二次。。可就不太灵了呢。
我摸了摸后脑勺,前天险些被枕头上的针戳到。
肖飞燕嘟着红唇,楚楚可怜地向我道歉。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缝一下衣服,没想到一个不留神会弄丢了针,呜呜,我错了。。。”
然后第二天,肖飞燕的鞋里,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掉进去了一根更粗更长的针,一整天都可以看见肖飞燕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人哭诉有人存心要害她残废。
我很饿,晚膳的点已经过去了。
事实上从昨天早晨到现在,我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不过这没什么。
记得在宫正处的时候,我曾经十余天粒米未进。最终靠着一碗能够照得见人影的稀粥,撑过了一个月。
我不知道我的极限在什么地方。
在芜衡殿,我可以喝自己血,因为我要补充营养。甚至在万不得已之际,可以啃下手指充饥。
然而我依然记得。。在荒山野岭间,寒冷的夜晚。那个衣不蔽体的幼小女孩嚼着草根啃着树皮,喝干了自己的血。尖利的虎牙咬进那只野兔的颈窝,腥臭的兔毛连着皮肉,那味道令人作呕。
也许,我的身体里潜藏着一头狼。
在濒临死亡的时刻,冲破枷锁,兽性大发。
莫名的,在这一刻,我想起了张敏。
那个。。能让我在他的身上,嗅到同类的味道的人。
*1板著:明代体罚宫女手段的一种,。面向北方立定,弯腰伸出双臂,用手扳住两脚。不许身体弯曲,一直要持续一个时辰,即两个小时左右,一般情况是受罚宫女必定头晕目眩,僵仆卧地,甚有呕吐成疾,至殒命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浣衣局(3)
浣衣局外,老太监打着梆子,一声又一声路过此地。
秋风萧瑟的日子,早已再无蝉鸣鸟啼。
这样的夜晚,安静得让人窒息。
掌灯时分,屋里点上了烛火,一屋子的宫婢坐在那大通铺上。在昏暗的灯光下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手上做着针线。
。。。。。。
“这是你绣的荷包?”
“对呀。。”
女孩眨了眨眼,眼角的泪痣像是一点墨迹。
“是不是非常好看?容若都夸我有进步呢——”
“呃。。”那病榻上神情慵懒的少年嘴角抽搐了许久,“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一堆。。。大蛾子是什么意思?”
少年斟酌了半天,咽了口吐沫将那句‘苍蝇’也一并咽了下去。
“这是蝙蝠啊——”女孩睁大了眼睛,“难道像蝴蝶吗?”
“嗯。。。有点吧。。不过这条蛇。。”
“这是大蟒,”女孩一本正经地纠正的,“而且我有绣爪子的,只不过绣了一只觉得麻烦,就拆掉了喏。”
“。。。。。。”
少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始终无法淡定下来。
“那。。这只小肥鹅,哦不。。我猜啊,这一定是鸳鸯对不对?”
“不对,错啦。”
“嗯?”
“这是鸿雁,鸳鸯都是成双成对的,一只孤零零的呆着多可怜呀。”
“鸿雁?”
“嗯嗯!”
少年看向那一身肥膘的大白鹅。。。
“你不喜欢吗?”女孩有些沮丧,“哦。。算了。”
“不。。其实。。还好。。。”
“真的?”
“真。。”
女孩当然不傻,一把拾过桌上的半成品。扔到火炉里,片刻间烧成了灰。
“绮丫头,不是老身说你。”赵嬷嬷无奈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就这么笨呢。你瞧瞧人家小敏,比你心灵手巧多了。。”
女孩看着那身旁的男孩,手中拿着的香囊。
翠绿的底,牙白的睡莲;一条镶着银球的络子,小巧玲珑,分外精致。
再看看自己,那无精打采像是将要枯萎的花朵,和松松垮垮的线绳针脚,女孩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要轰塌了。
“啊——这世道没天理啊!!岂有此理?!”
女孩欲哭无泪地大叫道。
那男孩则有些茫然,清秀俊俏的脸庞略带些红晕,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一般。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孩支支吾吾地辩解道,头越发低沉,几乎抬不起头来。
“张敏!你你你。。”女孩气急败坏地咬牙切齿道,“你不要总是突出我很笨的征兆好吗?为什么你们都那么聪明?”
“可是。。真的很简单嘛。。”张敏脸上的表情越发无辜,“我就是在旁边看了看。。。”
。。。。。。
很难将那个笑得玩世不恭,桃花眼沾着邪气,一肚子坏水的张敏;
和那个在阳光下手足无措,睫毛浓密投下一片阴影。白皙秀气中略带着几分青涩的小宦官联系在一起。
很奇怪么?
十年,可以改变太多的东西。
那个腼腆地红着脸,说话支吾结巴的小男孩,捏着绣花针缝着一摞摞破损的衣物。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张敏的时候,我抱着那只叫做琥珀的黑猫,没好气地数落着面前当时瘦弱伶仃,比我还有矮上半个头的家伙。
而张敏,则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明明低着头却不住地用余光瞟我。
那个午后,阳光非常好。
我盯着油灯看了半响,躺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终于。。开始回忆一个月前的事情。
这是距离事发之后的第一次思考问题。
我不知道我究竟在逃避什么,但我的确是在逃避。
我希望自己不去想,为此我一刻也不休止地干活。
然而我依然做不到。
岫月?
我从不怀疑她的城府,只要她想,未必不可能。
看似与世无争的人,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自保,二是蛰伏。。
不过想起那双清冷的眸子。。
倒是。。不太可能。
我睁开眼,犹豫了一下,划掉了她的名字。
接下来,还有谁?
。。。。。。
轻音?
不可能,她只是一个刚入后宫不到一年的新人。根基尚且不稳,能够站稳脚跟就不错了。
但是。。这件事,一定和她有着逃不了的关系。
一定。
我想起那充满自信的双眼,叹了口气。
然后呢?
算起来,我的仇家真不少。
从前的、现在的,多得数不胜数。
不过,再近一点的话。。
倒是有一个人。
玉更衣?
呵呵。。。
我翻了个身,捂着嗡嗡作响耳朵。
很早,便有了答案,是不是?
玉更衣,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她一手毁掉了我近一年的计划,毁的彻彻底底。
爱而不可得的女人,是这世间最疯狂的女人。
万皇贵妃便是最好的例子。
不知道张敏,收了怎样的好处。。
他不是一直想要得到玉更衣么?
这还不够,至少我和他的合作关系,可不是一个女人的几句挑拨可以改变的。
定然还有更大更多的好处。
例如。。玉更衣的哥哥,在东厂做事。
东厂?呵呵。。。
张敏,那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对权力的渴望就像在沙漠里精疲力尽的行者,看到那一片绿洲。
我们都是狼的化身,贪婪,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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