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庭院落梅初》第19章


安平气呼呼地说:“我就说了怎么了,难不成你还会为了那个女人杀了我不成。”
楚景荣双眸都散着冰冷的寒意,却是淡淡地不说话。
转而孟庭华一笑,闻言道: “我在这里许是扰了两位的正事了,先行告退。”
安平那是恨不得她赶紧走得好的脸色,楚景荣浅浅望了她一眼却再没说什么,又恢复了那副冷傲似地样子。
这沪莲山春寒炸暖的,天气怪异得紧,没过一会儿这朗朗的好天气便莫名其妙地下起了雪,梅花绽然枝头红似火的颜色显得有些惹眼妖媚。
孟庭华郁闷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外处飘飞的漫天雪花,觉得微冷才将自个身上的锦衣又裹得紧了些。
此间有名素衣道姑来了她屋子,说是沁夫人请她过去。
孟庭华挑挑眉,那位正主终于来邀了。
沁韵夫人常年伴青灯古佛,屋子里也是相当简陋,两旁玻璃流苏挡着内室,暗金的刺绣地毯安安稳稳地躺在地上有些冷硬了,只地上有一只金鼎燃着佛香,余烟寥寥,却看的很是安静无声,正堂前边一木制茶案,热气缓缓上升,那位沁韵主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道姑说沁夫人去了后屋诵经,望她稍待片刻。
孟庭华颔首,冰凉的四肢在这里重找回了些许的温暖。
接着一位身材枯瘦的成年女人出了内室,朴素的蓝衣锦服未加任何装饰,手边上还拿着串黑木佛珠,样子温温和和的孟庭华看着很熟悉,这源于孟庭华母亲遗传而来的熟悉。
沁韵看到孟庭华很是高兴,连连上前俯身拉住孟庭华的手,目光有些泛水:“你就是楚画的女儿,长的可真像你娘。”
孟庭华抿嘴一笑:“沁夫人,打扰你了。”
“是我硬要景荣邀你过来的,该说是我扰到你了,但是我想你想的紧,望你别记挂在心上。”
“夫人说笑了,既然是我娘的知己,嘱咐世子护我周全,庭华也是心下感激,以后必当如同对待娘亲那般孝顺沁夫人。”
“你能如此说我也就很高兴了,庭华,你冻坏了吧。”
孟庭华摇头:“没有,相比络山城那处的阴寒,这里还是蛮暖和的。”
沁韵有些愧疚:“庭华,当初你爹就不该将你送去络山城的,如今你这腿,我看得很心疼啊,要是我早些时候拦住你爹就不会发生这种荒唐的事情了。”
孟庭华宽慰她:“夫人,快别这么说,况且在络山城我也乐得自在,学到的这些医术,也能帮一些困民。”
沁韵眼力微微闪着讶异,随后很是欣慰:的一笑“庭华,你这善良性子与楚画如出一辙啊,想当初她也是喜欢出去救灾百姓,先皇很看好她,却那空有一身宏图壮志施展不得,真是可惜难为了女儿身,不得继承王位。”
沁韵说:“我与你说说楚画的故事如何?”
孟庭华眼里放光,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听过娘亲的事迹,孟辉文也从未与自己提起过,如今有这么个好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她抿嘴一笑:“有劳沁夫人了。”
“叫什么沁夫人,叫我伯母。”
“伯母。”
***
日落枝头,雪还在稀稀落落地下着,深蓝色的夜里景色略略显着孤寂,远处有僧人掌灯行走,口诵佛经,近处有梅花相伴,玉箫吹奏,雪染芳华。
楚景荣鲜少出来□□散步,眼睛一瞥,便看见孤身一人的孟庭华抬头望着空落天空上的月亮,华光洒入人间,照在她身上,有些幻觉。
孟庭华侧眸对着他一笑:“啊,原来是荣世子啊,晚好。”
他走过去,立于她旁。
过了会儿他才开口:“与家母处得如何?”
“伯母人很和善,与我讲了许多母亲的事情,我还是头一次晓得原来自个母亲是如此性情的女人。”
楚景荣忽而一笑:“毕竟也生出个你这么性情的女儿,还是很像的。”
“是吗?”孟庭华有些苦恼。
楚景荣没回应,问她:“这么晚了还呆在外面不累吗。”
“不累,下午睡了几个时辰如今还真是精神抖擞了。”
他嘴角笑意加深:“像个夜猫子?”
孟庭华眨眼望着他,正色回答:“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是个夜猫子。”
孟庭华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话的语气一下子生硬了起来:“喂,我们俩是不是不该说什么多。”
楚景荣投来疑惑的眼神。
“这不是你身边还有个女孩吗,被她误会就不好了。”
“你说的是安平?”楚景荣了然一笑道:“她只是个普通朋友。”
“不需要和我解释这么多。”
楚景荣反驳她:“这可是孟小姐你先挑起的问题。”
孟庭华瞪他:“那荣世子你可以选择不用回答。”
楚景荣没了方才的逗趣,笑着说:“夜已经深了,你该去睡了。”
“那大晚上的世子你出来做什么?”
“散步。”
“散步?少拿这种理由搪塞我。”
楚景荣看着嘚瑟的孟庭华,无奈抿嘴,道:“今天,是我二弟楚业的祭日。”
孟庭华安静地瞧着他的脸庞,没说话。
“那年楚业征战沙场四方威名远扬,功力深藏不露的他却独独被一只毒箭夺去了性命。”他言语间偷着嘲讽:“你说,这是不是很讽刺?”
☆、狼牙
孟庭华牵强一笑,静静望着暗光下他不清不楚的轮廓,苦苦的笑意渐而缓减。
不知怎么地,孟庭华笑不出来。
他淡淡地说:“夜冷,你不怕寒着身体?”
她没接话,挑了别的话题来扯:“楚景荣,别人都说你是冷漠无情的男人,可几日相处下来在我看来你性子还真的是,,好到没话说。”
“哦?怎么个好法?”他突然撩有兴趣地瞧着她,笑意浅浅。
“很关心别人啊,就像对待我这般,夜深了还死催着我回去睡觉,你说你这不是好到没话说那还是什么呢。”
暗夜下,独独看得见他那双独具深邃的双眸,在月光的照拂下悠悠地散着水似地银光,嘴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楚景荣说:“我并不是对待每个人都好到没话说。”
她心间一凛,好似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孟庭华不是白痴,这个意思她是听得明白的。
孟庭华并不擅长应付这些腻歪的情话,脸有些烫了。
她作势轻咳了一声,那副窘迫的脸面被他瞧得一览无余,嘴角笑意愈深。
她几经纠结才硬生生地又扯出了一个话题:“呃,今儿不是你二弟祭日吗,现在也没有什么冥纸白酒祭奠,不如去寺院正堂给他烧香拜佛怎么样?”
“他不喜欢这些佛门旧俗。”
“这是为他着想。”
“你可以为他吹一曲。”
楚景荣侧身倚着阑干静静看着她,风过无声打散了楚景荣的墨发,与衣摆纠缠在一起,这独有的人影,仿佛背后的一切都成了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那双眼睛,神秘莫测,透着深沉,孟庭华不喜欢,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一切心思好似都被他那道目光看破了。
孟庭华微微颔首:“可以,不过我只会独椿曲。”
雪路漫漫,红梅惹眼,箫声独独在夜空慢奏而起,凄凉婉转透着朴素致雅。
楚景荣一动不动地瞧着她,见她垂眼冥思,长睫如同黑蝶轻微颤着,微微带着雪水发着微光,此时的孟庭华,很像个瓷娃娃那么娴静。
再回过神来时,孟庭华眼睛一眨不眨地回看着他,笑着问他:“是不是姐姐我吹得好听,你迷上我了?”
楚景荣一愣,了然微笑:“孟庭华,请你搞清楚究竟该尊称谁为长辈。若你硬要这么做,叫我一声哥哥也行,我并不在意。”
孟庭华气愤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生。
翌日清晨,她打早起了床,着了身朴素至极的青衣裙裾,发髻简素全部盘起,发间别着一枚木簪,很是利落清新。
听那些道姑说沪莲山上有许多稀有的药草,她那时听着就心痒痒,就想着趁今日没人照顾她偷偷潜进去瞧瞧有什么珍贵的药材。
轮椅大多时候都是不方便的,倒不如撑着木杖来的好,虽现在走路还是有些吃力,但依旧阻止不了她进去深山的想法。
为了防备那些老虎野狼的偷袭,自然得多准备点锐利的刀剑了,她动作粗鲁拿着把匕首在磨刀石上使劲地磨磨,冷汗浸湿了衣襟,几乎用尽了气力。
“你在做什么?”
孟庭华闻言乍起,赶忙将刀收进了自个的衣襟子里去,那速度,简直快到令人发指。
她这才稳好心态施施然地转身瞧着来者,撇开心虚,扯出最为完美的笑容:“没什么,就是太过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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