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碧玉箫-优轩主人》优轩主人-第2章


衣衫总是比常人穿得单薄。 
看那孩子,大约才十三岁,洪宣的年龄,足以做他的爹。 
洪宣因为前段日子请了事假,刚回京,便忙了许久。 
等闲下来时,已过了一个月之久。 
跨进东院时,看见披袖在廊下有目的性的做着几个动作,似乎是戏班中花旦的姿势,本来应该很美的动作,却因为他的脚微残而显出几许怪异。 
那一套姿势摆弄完了,披袖换了一套动作。其中有一个旋身,便看见了立在东院门阶上的洪宣。 
披袖停了下来,身子似乎很僵硬。 
“这么惊讶?没有想到我会来吗?”洪宣从门阶上下来,踩着鹅卵石铺成的石径,跨上了回廊问。 
披袖是一贯的沉默。 
“我买你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闲着。”洪宣说着,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 
披袖瑟缩了一下,在洪宣的手抓过来时,开始抵抗,抓、打、撕、咬、踢…… 
洪宣将他压在廊柱上,侵犯了他。 
也许是光天化日的缘故,披袖眼中溢出了泪。 
“真的觉得屈辱,为什么不咬舌自尽?”洪宣轻描淡写的问。 
也许是想问云苏,真的觉得委屈,你为什么不怨我。但那最后一眼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云苏,又怎知她怨不怨自己? 
也许他会如此做。只是想看到一张相似脸孔的恨意,但披袖的脸上没有表情,披袖眼中除了死气沉沉,也没有恨。只除了那两次劫杀。 
披袖还没完全长成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已到了他嘴边的呻吟硬生生没了。 
那一次,一直到高潮,披袖除了喘息,再也没有了动听的嘤吟。 
洪宣将披袖绵软的身子放倒在地上,自己理了衣衫离开了。 
披袖在喘息过之后,默默的理好了衣衫。 
然后,跪坐在地上,以指尖划下了这样的几个字:蝼蚁尚偷生,更匡人乎? 
接着,又一笔一笔的将它们抹了去,最后,用身子将它们掩住,躺在了回廊上。 
两天后,从丁浩那里传来披袖病重的消息,据丁浩讲,发现披袖时,他躺在回廊上,而那天早晨之前的夜里,下过一场雨。 
洪宣来时,丁浩已替披袖换过了衣衫,换下来的,是两天前行云雨之事时,被扯破的那套。 
那么,他在廊上一动不动躺了至少十八个时辰。 
“请名医,用良药,不得让他出事!”洪宣看着披袖苍白的脸,人是他买的,买的是全部,想死可不行,慢性自杀也不行。 
“找个照顾他的人,最好是不能长舌的!”洪宣吩咐丁浩。 
丁浩找来的,是一个哑妇,人生得很愚钝,但手脚很勤快。 
披袖也因为她的原因,好得很快。 
洪宣常来东院,披袖在那次之后便不再抵抗了,变得柔顺,却没了声音,可以说是彻底的哑了,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 
洪宣喜欢看他高潮前的喘息,然后想象他会有的嘤吟,但洪宣想要听的声音,逼不出来。 
每每那时,洪宣便可以看见披袖无言的反抗;每每那时,胸口也碾过一阵阵的痛,不知为了谁。 
痛过之后,便剩下一种压抑,那味道,像含在口中的黄莲,但洪宣想要那种感觉。 
披袖初进洪府时,是初秋,初冬将至之日,渐寒,洪宣翻检披袖的箱笼,只有在扬州时购买的一些只足以过秋天的薄衣。 
有了上一次染风寒的先例,洪宣可不想为了披袖在去请来那个一脸怪异神色的大夫。 
趁着时节尚早,洪宣挑了一个晴朗的日子,吩咐丁浩带披袖出门去添置冬衣。 
临出门,出门办过事的奴仆告诉丁浩,从他们现在居住的东门直接往北门去的路上发生了凶杀案,得从西门绕道而行。 
东门是官家聚集之所,南门是皇家御用之街,西门是淫靡腐败之地,北门是商家贸易之集。 
绕道西门,让丁浩忍不住想皱眉。 
没有带其他人,丁浩亲自做车夫,算是较为阔大的车内只有安静的披袖一个人。 
西门是淫靡腐败之所,男欢女爱,及时行乐,青楼妓馆,歌楼戏园的夜市区。 
虽是夜市区,却也不时有丝竹之声及戏园之中高亢的吊嗓。 
丁浩感觉车内的披袖掀开了车帘,停下来掀开车门时,看那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竟泛起了生气。 
“想看戏吗?”丁浩问,不知为何,看洪宣那样,又看披袖的毫无生气,总觉得该找点方法改善些,那两个人应该可以有更好的相处方式吧! 
披袖静静的放下了车帘,垂了头。 
丁浩便又重新驱动了车。 
不是想看戏,而是想唱戏,虽然唱戏的人被人称为优伶,往往没有看戏的人来的高贵,但,他想唱戏,更想的是,以前与挽衿、抿罗、拢帘、挑绢、抚缨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八岁时,他就被爹卖进了戏园子,因为样子好,被挑作唱花旦,“兰花手”、“菊花手”、“飞燕手”、“波浪手”、“抖手”、“飞凤手”……那些种种,六个孩子一起,虽然他是去的最晚的,领悟的也慢,但大家都教他,终于在十岁那一年,算是有了最为基本的肯定,与他们一样在额上刻下了只有融门花旦才会有的特徽绣影,从此,他便不再是陈岩,而是融披袖。 
去年,挑绢染疾,药石无罔,从此香消玉殒。 
年初,他一时分心,从戏园子里的练习台上摔了下来,折了脚,伤好时,脚已残了。 
戏园子留不了他这样的废人,师父便送他回了家,留了他最爱的那套戏服作了纪念,还送了十两银子给爹娘,让他们为他谋一个手艺活的师傅去学艺,师父对他,仁至义尽了。 
银子,被爹买醉花了。 
这一次,他被卖给了人贩子,早就知道回家绝没有好的结局,却没想到这一次竟是妓馆。 
心,早在五年前就冷过一回,让他暖起来的是曾经的师兄弟。 
从南京被卖到扬州,没想到会再回到南京。 
是南京,不是梦吧,因为刚才,听到的似乎是拢帘吊嗓的声音,那块匾,上面写的是清音园。 
如果是南京,那城外的南郊,一条清巛的小河边,东化村,村内陈姓的住户,那个一脸泪痕的送他出门的无奈女人, 那两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天真小弟,和年仅一岁的襁褓小妹,以及醉了便倒头就睡的陈铁匠。 
清音园,挽衿、抿罗、拢帘、抚缨还有师父。 
东化村,娘亲、大弟、小弟、阿妹。 
都好近,又好远。 
丁浩掀开门帘,看见披袖唇边一抹苦苦的笑。 
“下车了!”丁浩说。 
披袖看着人潮如织的北集,好热闹。 
他在南京城外住了八年,在城内住了五年,却从来没来过这热闹的街市。 
让他有这种经历的人,是那个会残酷掠夺他的男人。 
披袖木然的走下车,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一身绫罗的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丁爷,好难得见您一次呢,快请店内坐!”女人笑的和气。 
丁浩很干脆:“披袖,就这间行不?” 
披袖沉默的迈开步子。 
“哎呀,不好意思,锦香借问一句,今儿是为谁走锦香这里一趟呢?”自称锦香的女人笑着问。 
“为这孩子缝几件冬衣,有什么好料子,好里子尽管拿出来。缝的衣服也得暖和才行。” 
锦香看披袖一瘸一拐的脚,有些讶然。却也只是一闪而逝,生意人,掌不好自己的脸是吃不开的。 
量尺寸,比一般的成衣作坊里要细,披袖的全身被密密的量过之后,才结束。 
完了,披袖被安排在一边静静坐着,等丁浩交代细节。 
洪宣没有吩咐究竟缝什么衣,丁浩便大胆的为披袖要了五个全套,从单衣到披风,甚至吩咐锦香,如果有和衣衫极配的饰物,届时和成衣一并送至洪府也没关系。 
锦香聪明的没有多问,送走了丁浩。 
隔了几日,送至洪府的衣衫却犯了个大错误,都是女装,一种颇具贵妇人气质的主妇型女装;而且,五套衣衫的色泽带有明显的喜气,橘色、桃红、粉黄、艳紫、玫彩。 
看着送来的冬衣,洪宣先是皱了眉,便吩咐帐房支了银子。 
看披袖听话的脱下一层又一层的秋季薄衫洪宣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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