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渐于陆》第95章


祁越眼睛湿润,又倏然合上。
“看着我,”慕云思命令道。
被折辱的感觉那么强烈,祁越自然不肯,只一个呼吸的时候,腰间一松,衣带也被解开。祁越猛然睁开眼睛。慕云思视而不见,动作算得上轻柔地拉下他的衣裳。祁越眼睛里满是愤怒。慕云思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祁越不知所措地徒劳挣扎着,被牢牢压制的嘴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慕云思的手抚过祁越修长的颈项,在锁骨旁停了下来,祁越感觉到一阵细碎的尖锐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气,却因为呼吸不畅犹如溺水。慕云思却移开手,又给他拉上衣襟,微笑道:“我不碰你,只是一根牵魂丝,它有什么用,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寒气一股脑涌进肺腑,祁越扶着洞壁呛咳,慕云思又把越昼剑抛了过来。祁越眼神恍惚地接了剑,又听慕云思道:“你赢了,就可以出去,输了就听我的话在这里呆着,如何?”
祁越并没有立即反应。他所有的力气都靠在洞壁上,迟了一阵,才慢慢道:“我怎么打赢你?云思,看着我为了向你求取机会,不自量力一败涂地,能让你开心吗?”
“你觉得不公平,可你又何曾对别人公平过?”慕云思毫不动摇,至少表面看上去是,“你不懂,也从未放在心上。”
祁越不再说话,他好像是接受了这带着羞辱意味的条件,横起剑挽半个剑花,剑光称得上凌厉。琴音袭来的时候,祁越却松手扔了剑,他狠狠撞在洞壁上,咬住嘴唇不肯漏出痛吟。全身像被针穿过去,脑袋眩晕得让他恶心欲吐。
“是的,我不相信……”祁越浑不在意地抬手抹了把嘴角,断断续续地道,“我只想让一个人开心,想跟他在一起……害怕他受到伤害……可你这样对我,怎么也能是喜欢?就算真的是,那被你喜欢的人未免也太不幸了……我没有要你喜欢我……”
慕云思没料到祁越会扔剑,连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明知祁越此时根本与一个凡人无异,还没手下留情。他脚下生根一样立在原地,一步也走不动。
“我不稀罕,”祁越声音嘶哑地接着道,“我希望我们没有遇见过,我也从来都不认识你……”
又过几日,暴风雪尽情展示了淫威后,终于平息下来。祁越发烧刚好,走一步像踩在棉花上,让他觉得自己甚至会像那些风中的雪花一样飘起来。
万山峰的台阶依然那么长,门高得让人生畏。道旁花木青翠,祁越却如沐寒冬。
顾寒站在门柱边,双目无神地对着祁越,带着客气与疏离清晰地道:“抱歉,这里不迎访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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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祁越自认不是心志不坚之人,但仍在顾寒门前站了足有一刻钟,才抬手叩了门。他敲完之后,突然又有些后悔,顾寒屋子里没有点灯,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是不是会把他吵醒,要是他来开门,会不会被桌椅绊住。
门少顷打开,顾寒很寻常地问了声:“什么事?”
“我……”祁越有千句万句想说,噎得他空张了张口。
顾寒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时的那样,眉目凉上带冷,像冬月里月光下青石板上的结霜。顾寒并非还在生他的气,反而还很客气。祁越看得越久,沉默得越久,便越开不了口。
“……没有事,”祁越言不由衷,却又想跟顾寒多说些话,急忙找了个借口道,“练剑有些不顺……”
顾寒倒是说了几句话,诸如什么不必急于求成之类的,可没有一句是祁越想听见的。他怔怔地看着顾寒,很想揪着他的衣领吼,为什么练剑不顺,都是因为你。但他胡作非为,没人会纵容他了。前几天祁越仅仅是去了趟禁地,顾寒知道后罚祁越跪了一天一夜,还是念在他是出于担心而不是擅自添乱的份上。
以前他也偷偷会去,顾寒从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问他不承认,顾寒也不会怎么样。而今事情都面目全非了。顾寒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了。祁越没怨顾寒,只恨自己当初赌气留下顾寒一个人。
“还有事吗?”顾寒久久地听不到回应,便道。
祁越低声道:“没事了。”
顾寒跟他说了句早点休息,便转身关门。
祁越一句“小心”撞在了门缝上。他独自站了很久,又慢慢转身回去。
书架底下搁着一坛酒,祁越拎起来,还看见一张琴,他用衣袖擦了酒坛上的灰尘,随手把那张琴往里塞了下。接着出门上了屋顶。
他一口一口地喝,倒是什么也没想,只是在单纯地喝酒。祁越喝了一会儿,瞥见在一旁躺着的剑,随手提起,又想起力不从心的时候,一把将剑扔了出去。
“喵呜!”跟着祁越蹲在一旁的小猫被狠狠砸到了尾巴,它蹦的老高,又委屈地舔自己的尾巴。
祁越这才注意到小猫,伸手捋了捋毛,把它抱起来摸头:“疼吗?”
“喵……”小猫蹭着他的手,祁越忽又把它放到屋顶上,凑到它脸前,“你去陪他吧,快去啊。”
小猫从嗓子眼里叫了一声,不知自己领悟了什么,扭身跃下了屋顶。
祁越把酒当水喝,大半坛进了肚,早醉得不成样。他抱着酒坛发呆,脑袋里全是顾寒的脸,又自己笑起来。一旁小猫不知何时又跳上来,舔了舔祁越的手腕,祁越奇怪地道:“你怎么回来了?”
小猫往一边跳开,祁越看过去,迷迷糊糊地看见了顾寒。祁越醉醺醺地喊了声:“师兄。”他看着顾寒把他手里的酒坛拿开,又坐在他身旁。
祁越从心底里地开心,他自顾自地对着顾寒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以后不会气你了,哪里都不去,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顾寒顿了一会儿:“你认错人了。”
“你还生我的气,”祁越凑近顾寒,他摇头,“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他摸出自己颈上的那个坠子,扯着给顾寒看,“我没有认错人,你也有,是我送给你的。”
顾寒皱紧了眉,他任由祁越有些无礼地握着他的肩膀,从他衣领里挑出了那段朱红的绳子。小小的坠子晃着,果真与祁越手里那个一模一样。
“你看,”祁越又笑,他忘了顾寒看不见,只拎着那坠子,“你为什么不认我?我很难过……”
顾寒有些惊讶祁越知道自己带着一个坠子,可一个坠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他沉默着,直到祁越看着他的脸,认真地道:“我喜欢你啊。”
顾寒呼吸停滞,他拉开了祁越,一半侧脸打在月光下的阴影里,淡淡地道:“你僭越了。”
之后几天,祁越都没看见顾寒。后来还是唐昭告诉他顾寒不在,祁越漫应了声。唐昭叹了口气:“我别无他法,只能伤了师兄阻止他。孟姑娘除了他的心魔,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记得你了。你别多想,他心魔多少还和你有些关系,孟姑娘说去苍梧寻治师兄眼睛的药材,回来或许能有办法。”
唐昭虽伤了顾寒,可实际上仍没能阻止得了他,是吕英赶来,说自己命数所剩不多,顾寒还年轻,犯不着拿自己命去葬送。“那三块石头留着,谁说就一定找不着了,师叔替你压着,往后你慢慢找,会找到的。”顾寒被唐昭伤得不轻,又拦不住吕英,又悲又惊,一口血吐出来昏迷了好几日,唐昭只能又请孟诗禅来。
唐昭没与祁越多说,可祁越怎么猜测不出当时情境如何。他没思量好该不该立刻去找孟诗禅,就被祁从云一纸来信喊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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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海棠在微风里摇曳,祁越趴在窗前敷衍地应了几声,祁从云再说什么,他也不理了。
“这回我不想留你,你不走了?”祁从云歪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子。
祁越仍不理,祁从云怀疑他在打瞌睡,又走近发现没有,便道:“脊梁骨直不起来了?小小年纪这副鬼样子。”
“那我就走了,”祁越忽起身。
祁从云又把他按回去:“我有事问你。问完了你再走。”他一副攒了阴谋诡计的样子,却难得慈祥:“你预备什么时候成家?”
“成什么家?”祁越终于精神了。
祁从云打量了自己儿子一阵,一撩衣摆坐在一边,凑近祁越低声道:“你是不是精神有些毛病?看不上姑娘,只能看得上你师兄?”
“……”祁越跟祁从云大眼瞪小眼,彻底正襟危坐。他半晌转过头,面无表情道:“你有毛病。”
“这么说我猜对了,”祁从云道。
祁越又在出神。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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