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三思 by赫连春水 上》第2章


是一双眼像两点星一 
样闪闪发亮。房子里亦普通,全是木板做的桌椅,床亦无半点布幔,只听得空中偶有蚊子飞过的细小的嗡嗡声,心中暗道:好险,还好自己这 
转生是在夏里,要不然,非得冻死再投胎不可。 
我闭眼回想假道士让我学道入瞑的过程,慢慢平复了心口的痛,这才又睁开眼来看他。 
这人一双眼直直的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轻声道:“我不过是一名小小兵士,若是收留你,只怕横祸指日便来,不留你,你终是一条生命能救便不能放任不管。罢了, 
这兵役我亦快尽了罢,家中亦无他人,不如明日便提了辞呈带你寻个地方隐居下来。” 
又道:“自现在起,我若未叫你出声,你可千万别给我发出半点声音来,否则我俩个便是死百十次也绰绰有余了。” 
这家伙,竟也非常认真的捉着我的脸捏,和我提要求?难道不当我是刚出生的婴儿么? 
我忍不住想笑,可又牵得胸口痛得直抽气。 
见我死命忍着不发出声音,那人又长叹一声:“你这般聪慧,我初瞧着就心下有些喜爱可惜了。愿得佛祖保佑,我能带你偷得出了京,你 
这内伤也不至害命能平安长大罢。记住了,我名叫伍文武,你即跟了我,便名唤伍三思罢。从今往后我们便是父子啦。” 
说完,便吹了灯,抱了我倒上床睡了。 
我在黑暗里睁着眼,心里沉重。 
险总算是离了最险的,可这城如何出?这身子受了那么重的伤,伤了心脉,说不定哪天便会死掉,如何是好?这里明显是古代了,什么朝 
代?如何回去?假道士,不知你发现自己的错误后是不是抱着我的尸体后悔得直扯头发? 
唉,不能再想了,睡罢,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我在心里努力平息自己纷乱的思绪,然而眼泪却无声的流了下来。 
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默默的看着我,默默的。
第四章 坦诚以对 
有惊无险的,半月后总算是趁着京城里尚乱哄哄的一片,我被那伍文武带出了城,一路策马向西北行去。 
这一路奔波,我本身受重伤,只苦得说不出来,又为了自家小命偏得死命忍住,真不知休克了好几回,甚至有得一次我晕厥后醒转来,已 
经听到有大夫道:“这孩子已全无气息,你还是把他找个好地方安葬了罢。”我听得心下大怒,当下拼了力气忍了痛大声哭出来,这老者倒被 
我吓得面无人色,屁滚尿流而去。 
伍文武见此,面上虽喜极,但我仍能听出他言语后一丝沉重担忧,偏生我又说不出话来告诉他:我这命贱,骨头硬得很,死不了。他似是 
安慰我亦像是说给自己听般,抱紧了我道:“三思,你几番下来都死里逃生,必是注定要活下去的罢。” 
然后小心喂我不知名的黑汤苦水,见我好些便又急着上路。 
几番停走,一番波杂,终是到了地头,那伍文武下了马手中抱着我向不远处迎上来的某人走去。 
当下安了心,也不管他二人说啥,我自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这一路我便是一天也未认真睡过,可怜我一个婴儿身子,竟也奇迹般熬了过来 
。人哪,果真是环境逼迫出来的。 
自此,我总算是安全了。 
安生后,我慢慢才得知,现在是七国并立的某个和中国古代历史极为相似的时代,一共有七个国家。强国如:东北是宋、西面是西元、南 
边是楚国,宋往北上则是洛京,隔了洛京国的北方则是游牧民族的辽极草原,最南边的是夜分国,狄夷处于幽国东南边,繁卫则在最西边,西 
元还要过去。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地方叫青阳,位于幽国边陲,正处于幽、宋、西元国三国交界的龙山县的正后方,是宋、西元入幽国的一处小商旅驿丞 
处。山高,而且离皇帝很远很远,除了七月出产的红玉小米算得上是特产外,要美人没美人、要风光没风光,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摆上台面让人 
值得夸赞的了。 
这么个小地方圆才不过十里,三条长街,从东到西半个时辰就能走完,竖着则一样是三条短巷,从北到南半柱香的事儿,摆明了也就一小 
村小店,估计正因这地理位置有些重要,才设成个县。 
一听这些国家名,我便知不好,到了个不知名的空间里了。愁了几天,还是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也是回不去了,倒不如先弄 
清环境、将养好生息再说。自又安分下来不表。 
当日与义父说话的人是他故交,名刘书才,是这青阳县衙里的帐房先生,当时义父救下我后便传了书与他托他在青阳谋个事安生。这刘书 
才倒也真心,知义父当年跟过师父学过药理验尸,便与义父在这衙里谋了个忤作一职,一月才五两四钱六的俸银,虽少,但也是个藏身立命的 
好去处,义父自是毫不犹豫带我住下了。 
义父亦慈亦严。 
自上任始,遇着有事了,便总把我带在身边看他工作,也不理别人惊异的眼光,也不理我是不是听得懂,总是细心的把自己的观点、验尸 
过程细细道与我听,一处不漏。夜里便抱了我去那刘书才处习字学百家经。到了入睡,便在他弄出的黑糊糊的汤桶里泡上三个时辰。我一个小 
孩子需要睡觉的时间多,总是一入汤桶便被蒸得睡了过去,待清醒过来,又是义父把我摇醒看他每日清晨必练的拳脚功夫。 
我不知他为何如此待个小人,却知他一片苦心必是为我。看他一个三十出头的正值壮年的人,却因我这几月里便白了不少发,面上也憔悴 
不堪,心中极是感动:便是真父子,也不过如此罢。便也努力让自己照他所说去做。义父见了眼中有一丝惊异一闪而过,然后又复平静,不理 
会旁人闲言闲语,对我自顾更加严厉。 
衙里上下初初着实看不过去,后来见劝得无用了,便也耳濡目染,出差不出差都喜欢跑来我面前说上一番,便是三五成群约了喝酒也从义 
父处借了我一并带去。许是我总是睁着眼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讨了他们的喜,俱都夸我聪明伶俐。 
这般普通又平淡的日子日复一日,转眼我倒也平安长到了十一岁。 
十一岁,我已会看些小病、认许多药草,每天早晨四更起,须站桩打拳两个时辰,然后跟了义父当差打下手,吃过晚饭便上刘夫子处习字 
诵书。回得家中,便泡在药桶里按我原来所学的道家心法静心打坐。偶尔与那些役哥上酒铺子喝酒嗑牙。 
我受的伤,竟在这十一年里慢慢好了许多,心口处也不甚痛了,就是个头长得矮小,身上只有几两肉。义父平日喜怒颜色极是淡,有日夜 
里以为我泡药水去了,一个人在院里端了酒一边饮一边流泪自语道:“终是有望了,三思,三思,你终是有望了,不负我一片心啊。” 
我正站在门口要脱衣,断续听到义父这番话不知怎的鼻子就酸了。感觉脸上一热,伸手一摸,竟是泪。 
义父,十一年里你全心全力想养大我成|人,育我做人根本、教我立足本事,费尽心力给我治病,你哪里又只是我的义父,分分明明就是我 
亲生父亲! 
推门出去,站在有些惊讶的义父面前,我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快进去泡药水。” 
虽然喝斥严厉,但我听得出声音里有些颤抖。 
我泪流得更凶。 
“爹,孩儿不孝不义,您明知孩儿有异,却仍当孩儿亲出般扶养成|人,您的大恩大德,孩儿不知怎报……” 
“你快起来!” 
义父上前扶住我,我却膝下用力不肯起来。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义父双眼,我一字一句道:“爹,孩儿并非顾家后人。现在我把一切与您说 
明了,您若觉得我不配当伍家后人,孩儿定当离开。您现在先听我说。” 
义父退了一步震惊的坐在长板凳上,看着我陷入沉思。 
我抹了泪,回想起恍如昨天自己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慢慢一字一字讲与义父。 
半空里,下弦月冷清如水,四周微风轻送,随着我的言说,恍惚中我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眼前又出现了假道士那张皱巴巴的像风干的桔 
子皮的老脸…… 
第五章 长大成|人 
我原来是个孤儿,自有记忆起就跟了牛鼻子假道士青松做了徒弟。两个人住在三清山深里的一处破茅草道观里。没着吃的或猎物可打了, 
师父总是带我下山去城里摆摊算命看相骗吃骗喝。 
在那个空间,那个中国,有飞机、钢铁做的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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