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歌残歌(下)》第21章


那还有什么意思!所以各位,我们是在一条船上,云行天若是回来了,大家就全完了,若是他这一次败亡了,就再也起不来了,这中洲就是各位的中洲。你们得记住,你们是为了自家打这一仗,而不是为了我嬴雁飞!所以你们彼此不服也好,猜忌也罢,都得等打完这一仗再说!只要你们能合作,我们就能赢!”
“我们能赢?”有将道,声音里透着止不住的惶惑,“他如今一举大旗,万众响应,与他交手的军队大都畏缩不前,逃兵日增。我们能赢?”
嬴雁飞冷冷地笑道:“逃兵多了也不是坏事,雁脊关里的粮食会消耗得更快。他逃进了雁脊关,就是进了死路!我原想他不会做这等蠢事,却不想他当真这么做了。”
杨放在一边插言道:“不是他看不出来进雁脊关会束手束脚,而是他不得不如此。铁风军是他最要紧的兵力,他如不和铁风军汇合一处,就难以成事。他本想接应铁风军出来,但几次都不成,只好自己进去。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当口,民间没有余粮,以他的身份,总不好硬抢民粮,也就是雁脊关还有粮食,是以他不得不进去。”
第十三章 嬴雁飞
嬴雁飞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是不大懂打仗的事,战事就由三位元帅共议,不过为了统一布置,我提议由令狐元帅拿个总,各位意下如何?”
云行风和杨放互望了一眼,道:“令狐元帅资历最老,就由他来总筹此战吧。我等都愿听从调度。”
“各位这是不放心我么?也好,就由我来当这个恶名就是。”令狐锋不露声色地向嬴雁飞施礼道,“末将领命。”
“如此甚好。我是女流之辈,没打过仗,可我知道,任他铁风军再强,十个打一个打不过,百个打一个总成了;任他云行天能耐再大,总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云行天眼下的兵力不过是两三万人,可我们手里,有五十万大军!他手中只有几千石粮食,而我们能征到几十万担粮食!为什么我们打不赢?他再强,也未必强得过当年的蛮族大军,可你们都亲眼见了,蛮族大军是如何死在无粮无草的风南草原上的,为什么就不可以让他也困死在那里?”嬴雁飞目中射出迫人的神采,“至于士卒的畏惧,那也没什么。发下令去,果敢杀敌者,重奖!把国库里的珠宝悉数拿出来,一点不留。如有临阵退缩者,投敌叛变者,着其家人代服劳役!世上惜忠心胜于钱财者,爱旁人胜于亲人者,或有十个百个如此,却不会千个万个俱如是!”
诸将听此言忍不住站起,齐声道:“太后说得是!”
杨放犹豫了一下,道:“只是着逃兵家人代服劳役这一条,不要以圣旨发,而以中军部发下令去比较好。”
嬴雁飞淡然笑道:“你这是为我分谤么?这道令一下,必有冤屈受累的,挟私报复的,这可是会惹民愤的事。”
“正是因如此,才不可让太后清誉受损。”杨放道,“如今太后是中洲民心所系,民意所托,若是太后的德望不在,中洲百姓就再无依仗了。”
嬴雁飞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是,就这样吧。你这个人的性子……会害了你自己的。”
雁脊关上,云行天傲然而立。关城之下数万骑兵列阵而迎。云行天大声道:“我云行天自十六岁起转战天下,历十四载而一统中洲。如今我只有你们相随,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但那又怎样?不过是从头再来,再用十四年罢了!你们可愿随我再来一次?”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行天听到这欢呼声,却没有半点激动,他想到登基那夜在朝天门上听到的如潮呼声,现下的他终于明了,这些欢呼声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意义。云行天双手向下一压,止住了众人,道:“从现在起,我们要让中洲再翻一次天地!”
西京的会议之后,幸朝的兵马就开始了大转移。因为大军南方驻得多,所以连日北上。其实以云行天手上现有的不足三万人马论,眼下聚在雁脊关下的六万兵马已足够了,但令狐锋还是下令着所有的大军小军都要出人往雁脊关下作战。这用意就如同当年云行天令诸将每人射哈尔可达一箭一般。这些将领们看到人人都得与云行天作战,没有人可以乘机保存实力,也就少去了许多猜忌。
令狐锋当然知晓要这些各怀异志的人通力合作是不大可能的事,但在这一战中,需远骑奔袭长程包抄的运动作战并不多,令狐锋的想法是,这么多军队挤到雁脊关下去,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云行天就出不来,云行天若出不来,他就得不到粮食,就会困死在那里。
但各路大军一动,就地征粮是不成了,诸将们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了就地征粮之权,而由中军统一征收上来,储在镇风堡里,再分下去。
因粮草被劫的事发生了多次,镇风堡里总管粮秣的嬴泌和着各军抽调精锐,组成专一运粮到各子堡的运粮军。各军虽有些不太情愿,但粮草是大事,只得从命。这支新军因是从各军中抽出的精锐,又装备了上好的马匹兵器,与当年的铁风军成军时一般,又因此军衣甲如银,来来往往总是运送米面而来,于是被戏称为银霜军。
而在各路大军到来之前,驻守在子堡的守军已是疲于奔命。自从云行天进了雁脊关,安分守己地躲在雁脊关中数月之久的铁风军突然如睡醒了似的活动起来。时常有子堡被攻下,堡中储粮也被劫走。若不是这些山中小道于骑兵奔袭甚是不利,几次险些就被云行天冲了出去。
之所以没让他冲出去,是因这种小道上只能以小股军马活动,若是过了千人就施展不开,且极易被发觉,难以一次用上大队骑兵冲锋,无法尽展铁风军所长,每每被就近赶来的援军逼了回去。云行天想道:这是当初我用来对付蛮族的法子,如今倒让我自家受了,也算是报应不爽。
直到雁脊关下聚集了全中洲一半的兵马,云行天可回旋机动的余地就更少,而兵士们在将官的眼皮底下,也不得不全力作战。
数月征战之下,杨放有时感慨地私下对云军里的老人们道:“现时的他就让我想到当年初率云军征战的他,总是以极少兵力周旋于大军之中,粮食奇缺,地势又不利,却总是攻多守少,神出鬼没,让对手疲于奔命。我来了这许多时日,竟没打过一场胜仗,回回是他想劫粮也好,攻堡也罢,待我去了,只余下收拾残局的份。”
正在诸将都对云行天无可奈何的当儿,传来了更坏的消息,云行风被他杀了,夺到了云军大营!
“这是怎么回事?”令狐锋厉声问道。
几个逃出来的云军将领默然不语。杨放突然道:“是云帅让他进来的吧?”
云军将领们神色一黯,道:“你是深知行风的性子的。”他们略略述起了那日的情形。
云行风在亲卫护卫下向云行天叫道:“你心里应明白,不是我故意放你进来,你是攻不到这里的。看看你自家的处境吧!便是你再如何英明神武,也无用武之地的,投降于我吧,我放你出去。如何?我知你最想要的不是重登大宝,而是杀了嬴氏!我给你这个机会如何?”
云行天沉默片刻,问道:“你当真?”
云行风道:“这个自然。我当了皇帝,也还是云家的人当皇帝。那时,我也会对你分外照顾,如何?哈哈哈……”他说到“分外照顾”这四个字时,咬牙切齿,满怀怨毒。
云行天叹道:“我没想到,你会恨我如此之深,我过去竟从没发觉过。不过,你也……”他声音愈来愈低,渐不可闻。
“什么?”云行风问道。
云行天突然挺矛直刺,一下子贯过了云行风身前数人。云行风的亲卫们正欲拼死冲过去挡开他,云行天突然大叫:“云行风,你不敢与我一战么?你不是向来自负勇武么?我云行天便是投降,也万不能降一个什么都不如我的人吧?”
云行风面色涨红,冲过身前的守卫,道:“你总觉着什么都比我强么?战就战!”
云行风与云行天的长矛交错战过三回,云行风就被挑落马下,云行天的矛尖抵在他喉头上,道:“你总是改不了这毛躁脾气,难道我当年教你时没有再三说过,用矛之术不光在蛮力,当看准时机,一发即至么?”
云行风竭力地躲着喉头半寸之处的尖刃,大声道:“我不明白,难道杀了我,能比杀了嬴氏更让你解恨么?”
云行天伏下身去,道:“你不明白,是吗?我让你明白吧。为何我要杀嬴氏?不是为她抢了我的江山,是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