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者》第39章


翘毂馑獾貌还缓莅 !?br /> 既然一时出不去,我们只好乖乖呆着。辟尘没什么事干,自然就去搞鼓它的厨房,而且怎么都不肯死心,心心念念要做猪手,我只好长吁短叹再次出门,去找一瓶“一闻就会让我晕倒”的正宗绍兴黄酒。 
一个人走在街上,感觉回到了多年前的猎人时代,入夜,带一瓶啤酒去地铁站等着蚯蚓出来给我表演“时尚八卦深夜开讲”,懒洋洋晃回家,被辟尘的一个枕头打得满地找牙。那是好日子吗,或者只是我不曾有任何牵挂的日子?这两者之间,有何区别? 
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待一瓶绍兴黄酒的气味从瓶口破空而来,将我打昏在地,不过,真正差一点把我打昏的,却是一条断腰鱼。 
这条平常生活在马那亚海沟底部、不过偶尔会到陆地上买买衣服的断腰鱼从天而降,笔直落在我的脖子上。当我把它抓下来的时候,它的头和屁股贴在一起,还在气急败坏地嚷嚷:“不许插队,不许插队!” 
我很耐心地等它吆喝完,然后弯腰问它:“你从哪里来的?” 
它跳到地上,怒气冲冲地把自己打开——跟打开一把折尺一样,白了我一眼,然后说:“你?乡下来的?赶紧回乡下去吧,我没功夫理你!” 
说不理就不理,它的大尾巴在地上一点,整个身体弹跃而起,向前飞去,动作虽然有点傻,不过速度却奇快。 
我摸摸脖子,想不通啊,它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行,我要追上去看看。 
尾随着这只跳来跳去的断腰鱼,我一路狂奔过了两条街,来到了一个Y字形状的路口,四周无人,漆黑一片,惟一亮灯的地方仿佛是一家通宵营业的小店,而就在这店面门口,大批各色非人正排成一条长队,吵吵嚷嚷,热闹非凡,冲突时有发生,不断有三两个非人从队伍中飞出来,呼的一声,不知道被摔到哪里去了。嗯,我现在知道断腰鱼是怎么跑出来的了。 
作为一个喊出过“不好奇,毋宁死”口号的前猎人,此时我要是转身就走的话,下辈子都一定会睡不着。所以我忠实秉承了自己的本性,满脸激动地挤到了队伍的最前排,扒在一只食金兽的背上,刚想定睛看看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清仓大甩卖,居然可以吸引如此多的另类观众,身后一阵骚动,好似又打起来了,一股大力在我背上一推,我一个跟头,栽了出去,栽进了一扇门里。 
眼前是一片温柔的烛光,摇摇曳曳的烛火照耀着这间小小的屋子,除了错落分布的烛台外,空无一物,在我的面前,一块巨大的黑色帘子垂下,有个声音幽幽地问我:“你要什么?通行证还是算命?” 
这声音好生耳熟啊,好似故意压低了,一下子又听不大出来。出于某种本能,我也憋了一口气,哑着嗓子说:“算命什么价钱?” 
答:“批流年可以贵到你出鼻血,也可以由我倒贴你一点去买张草席包包,看你命如何啦。先把生辰八字报来,测字也可以,你随便说一个字。” 
这番纯粹业务性的介绍完毕之后,那声音非常低微地嘟囔了一句:“妈的,饿死了,今天生意怎么那么好!” 
我的妈呀,难怪我说听起来耳熟,这是狄南美啊。 
三年前,她突然从墨尔本消失,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此后偶尔有一个电话来请教辟尘如何处理毛衣起球的问题,或者我在家里天台上唱唱山歌的时候会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千里传音,通常是:“小破,我的乖乖。猪哥,你唱得难听死了。”诸如此类大逆不道的话。看起来混得不错,开店当个体户了,我敢担保,这家伙一定偷税漏税的。听我半天没反应,她开始催我了,说:“到底要什么,你赶紧说呀,我收工了要去吃夜宵的。” 
奇怪了,以老狐狸之通灵,居然不知道近在咫尺的是我?饿坏了吗? 
不管怎么样,先算一算再说。生辰八字?还是测字?给她看手相是一定不行的。她要发现是我,随便一激动,三昧火一出,我的爪子就熟了。 
说到我的生辰八字,老狐狸还真不知道,她说一旦知道了,一定会忍不住要给我算命,而且算得无比仔细,但凡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自然无法坐视不理,只能出手去修正我一生所有可能存在的错误,最后泄漏天机,妄改人命,多半连累我和她一起被雷打死。 
那测字吧,昨天那么多倒霉的事,我希望有一个好兆头,所以说了一个吉字。测最近行事的运气。 
南美心不在焉地“嗯嗯”两句,我几乎都可以听到她肚子发出的咕咕声了。天哪,为了做生意她居然饭都不吃啊,难道是“勤劳致富”这句成语感动了她? 
我正在偷笑,南美忽然在帘子里抽了一口冷气:“士之口言事不祥,行途拮据,无手则孤,有手而困,是之两难。糟糕,真糟糕!小子,你最近要去做什么?” 
我吓了一跳,失声说:“什么?” 
那帘子刷的一声拉开,南美盘腿窝在后面的一个大豆袋椅上,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瞪住我:“猪哥?你怎么死到这里来了?” 
我和南美认识这么多年,她以骚扰我为人生至乐,却从没给过我机会反咬一口。今天好不容易这么难得的一出相见欢,到得后来,又是在一片骚乱中结束的。这骚乱固然有我们的一部分贡献——我们打得可热闹了,但主要的出力者,恐怕还是屋子外面那一批非人。 
话说当排队的群众叫嚣着怎么我算命算个没完的时候,南美正把我骑在地上胖揍,她打得上瘾,还要去找根蜡烛来滴我,眼看身体发肤,要毁在异类头上,忽然轰隆一声,这间房子临街的那面墙,倒了。 
整面墙啊! 
所有人不约而同张大嘴巴向天上看,在这面墙和天花板接壤的地方,有一个俊美的男子悠闲地坐在那里,修长的手还插在水泥钢筋的墙壁中,如在切割一块柔滑的芝士蛋糕。白色的过膝长衣,一双毫无感情的蓝色眼睛,眼波流转过下面的熙熙攘攘,仿佛牧场的猎人在清点他的牛羊,当看到我这只羊的时候,美男子明显有点惊讶,手一撑,轻巧地跃下来,就在这一瞬间,外面的非人们发出了杀猪般凄厉的喊叫:“破魂啊,破魂啊。”转头如潮水般散去,飞的飞,跳的跳,可是走不多远,却又拥了回来。在它们的身后,东南西北四个角上,精蓝修长的身影在夜色中也刺痛着我们的眼睛,逐渐向大家逼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精蓝,心里的小鼓打啊打,为什么,为什么会有破魂在东京出现?南美在我身边伸长脖子看了看,问:“怎么样,打还是跑?” 
打不过,跑不赢。 
逃命的法术有没有?我反过来问她。 
南美白我一眼:“我一辈子不逃命的。” 
我哼一声:“那你还问我打还是跑?” 
她摆开架势要跟我来一场辩论赛:“逃命和跑路是有区别的,前者是打不过,后者是不想打!” 
我们在这里纠缠不清,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精蓝好似也懒得管我们,只在外面公干——虽然现在没了那堵墙,里面外面的概念已经很难说清楚。 
非人们回到原地,密密地挤在一起,束手待吃。五个精蓝布成了一个星状包围圈,一步步逼近,非人互相拥挤着,拼命往中间压缩,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每张脸上,都是大限将至的绝望与痛苦之色。适才被我插了队的那只食金兽还领着它的幼崽,它将孩子紧紧掩护在自己的肚子下面,眼神黯淡地凝望着精蓝。过一会儿,我就看到它的眼泪砸下来,砸得我的心一颤一颤的。这一招对付我,可实在太有效了。 
老狐狸此时真正未卜先知,已经把我的手紧紧拉住,那么久的朋友了,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结果没敌过我满心不忍,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挣,大步跨了出去。心里暗暗念叨,怎么我也救过你们一族大小好不好,给点面子,给点面子。 
精蓝们显然正在催动能量,破坏包围圈中猎物们的神经中枢,因此眼神凝定,对我的接近竟然毫无反应。我猜这些精蓝以前在破魂出新大典上见过我,说不定还以为我是自己人呢。既然有如此近距离的攻击机会,我运起全身力量,单掌为刀,就要向最近那个精蓝的后脖子招呼过去,南美锐声叫我:“一个对五个啊,猪哥,你想想!” 
我苦着脸大喊了一句:“尽人事,听天命!你要救我啊!” 
手起,手落。 
仰天一跤,我跌在地上,浑身如被抽去筋骨一般酸软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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