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下)》第16章


夏尔看见两人拥抱的身影时露出的淡淡笑容,到今天还印在脑里。 
和封旗许许多多不同的笑容一样,深深印在脑里。 
“天梦,你变了……” 夜寻明亮的眼眸看着天梦。 
“不,” 天梦缓缓摇头: “变的是你,夜寻。” 她蓦地嫣然一笑,握着夜寻的手: “不过,我会让你变回来的。变回当初的夜寻。” 
可以吗? 
变回,当日的我。 
在天梦身边受到很好的照顾,仿佛回到当日尊贵的身份。 
多久了。 
久得已经忘记,原来自己也是王子。小日族的王子。 
可夜寻想念夏尔,也为封旗担忧。 
这种隐隐约约缠绕在心头的烦躁让夜寻生气。夹杂的情感太多,无法理清的爱恨。 
我要帮助封旗吗? 
那,岂非忘却了以往的耻辱?岂非辜负了千辛万苦为自己奋斗的天梦? 
可站在淙亢国这边对付封旗吗? 
不说如何面对封旗的死亡,即使只想象封旗知道我背叛他时候的神情……。。 
而且,夏尔绝对不能受到伤害。 
绝对不可以! 
夜寻被天梦巧妙地隔绝起来。 
他呆在天梦的大帐中,受着无上的尊敬和侍侯,却没有办法和夏尔见上一面。 
夏尔的伤,已经好了吗? 
举目看去,整整齐齐的一片军营。 
夏尔,在哪个帐篷中? 
夜寻几次要去找夏尔,都被天梦拦住。 
天梦的目光,令夜寻无法用强,只能焦躁地在大帐中来回走动。 
夏尔,你在哪个营帐中,思念着我? 
或是,思念着封旗。 
但愿有师傅在你身边,能够保护你。 
但愿封旗早日来到。 
帝朗司与淙亢国的战役,还在持续。 
攻占了达也门的律朗,知道夏尔落入敌手,不顾一切偷袭淙亢国大营。 
在封旗的援兵没有达到之际,这样的行动无疑是以卵击石。 
天梦其实也等待着这样的时机。在封旗大军到前,将军事重城达也门重新夺回手中,可稳操胜算。 
手中有夏尔做王牌,守着达也门居高临下对付封旗远来的疲军。即使封旗是战神再世,也免不了大败。 
偷袭,成为惨烈的一战。 
演薛当机立断退回达也门,死守城门,倚仗着达也门的地理优势不让淙亢国夺回这唯一的立足之地。 
而律朗,则被俘。 
血肉横飞的场面,一直在大帐中的夜寻并没有亲眼看到。 
当他见到浑身鲜血的律朗时,才知道这场失败的营救。 
为了夏尔而来的律朗,狼狈地被推倒在天梦脚下。背缚的双手和身上的刀伤,令他无法挣扎着站起。 
天梦看着脚下的俘虏,雍容一笑: “夏尔将军身边的第一公子,果然忠心耿耿。” 
律朗抬头,不看天梦,却把视线转向坐在另一旁的夜寻。 
“夜寻,你安坐淙亢大营,夏尔大人何在?” 象金刚石划过玻璃的尖利语调。 
夜寻被律朗仇恨鄙视的目光刺得一缩。 
“你们同赴战场,为什么不一起被囚,生死与共?” 
天梦冷冷道: “夜寻是小日族的王子,夏尔是什么东西,能和夜寻生死与共?” 
律朗的目光,越发凌厉,简直要把夜寻的身上烧出几个透明窟窿来。 
夜寻听天梦话里隐隐有挑拨之意,连忙开口道: “事实并非如此,律朗,我……” 
律朗哪里肯听,蓦然大喝一声: “闭嘴!” 死死盯着夜寻半晌,忽然仰头对天大哭: “大人!夏尔大人!你错了!你错了!” 
律朗浑身是血,满脸悲愤,慷慨激烈。 
只听得空中回荡着“你错了!你错了!”,分明是伤痛夏尔爱错他人,遭受背叛。 
夜寻对律朗素无好感,尤其为了绫纷之死,觉得律朗是个无情无意的小人。但此刻见他对夏尔一片深情,居然远远胜过封旗与自己,不由心中悲凉,转头对天梦说: 
“天梦,我有一个请求。” 
“不要你替我求情!” 律朗霍然回头,乱发随风舞动,昂头凛然道: 
“我虽被俘,绝不坠夏尔大人的威名。要杀要剐,随便处置。我只有一个要求,夏尔大人生死未明,如果他还活着,让我死前见他一面。” 凌厉的目光又扫夜寻一下: 
“如果他已经被人害了,就将律朗的头葬在他旁边,让律朗生死追随。” 
天梦翠绿的眼眸看着一脸坚毅的律朗,别有深意地一笑,缓言道: “不愧是律朗公子。夏尔并没有死,你可以放心。” 
律朗的眼睛一亮,立即露出喜色。 
夜寻看在眼里,暗叹:夏尔果然人才出众,让律朗死心塌地追随于他。封旗又何尝不是如此,让夏尔这样的人不顾自身地为他。 
“不但夏尔没有死,你也不必死。我还可以让你到夏尔身边去,继续日夜服侍他。夏尔的伤现在只好了五分,正是需要贴身侍从的时候。” 
律朗更是大喜,随即神色警惕: “你有什么目的?” 
天梦随手拨弄手里的纸镇,轻描淡写道: “帝朗司的残兵退守达也门。我只想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即日将达也门攻破。” 
律朗冷笑: “失去达也门,陛下大军到日就会无立足之处。” 
“封旗对夏尔并不专一,屡屡伤及夏尔。你又何必为他着想,快点到夏尔身边去照顾他,岂不是更好?” 
不愧淙亢国三大名将之一,天梦深懂心理战术,徐徐用言辞刺激律朗。 
夜寻坐在一边,变了脸色。如果达也门失守,那封旗绝无胜算。不由又惊又惧地望着律朗。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他这几天思前想后考虑到底偏帮哪一边,每每头疼欲裂也想不出结果。 
一会回忆起王宫中的残暴,一会又想起封旗亲自为自己穿衣着靴。离开前封旗一手携着夏尔,一手携着自己发的重誓,飘荡在耳畔。每次在封旗怀里,暖洋洋的感觉全身游走。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封旗被毁? 
看着律朗犹豫地低头。夜寻心跳蓦然加快,浅意识将手搭在腰间剑上。如果律朗屈服,我就当场杀了他灭口。万万不让他害了封旗。 
天梦含笑,低头啜了一口茶。 
夜寻紧紧握着剑柄,惊疑不定地观察着律朗。 
律朗眼中亮光不断,显然正在挣扎不休,猛然目光一沉,抬起头看,显然是下了决心。 
难道他真的要出卖封旗?夜寻心里一沉,不引人注意地在座位上挪动一下,决定在确定律朗叛变时瞬间拔剑。 
“献出达也门,就是置封旗陛下于死地。” 律朗扯动嘴角,苦笑一声: 
“夏尔大人深爱陛下,宁愿牺牲自己都不愿让陛下损一根头发。我……。”他神色一凝,仿佛想起心中多年的爱恋。对夏尔满腔的深情,似乎要在刹那倾注而出。咬牙片刻,又忍住了,淡淡道: 
“我又怎忍让夏尔大人如此伤心?” 
夜寻暗暗松了一口气。偷眼瞧瞧天梦,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天梦沉吟一刻,道: “夏尔伤势严重,很需人照顾,你又怎么忍心抛他而去?” 
夜寻和律朗脸色齐变,一直没有见到夏尔,听到夏尔伤势严重,心里不禁剧痛。 
律朗心如刀割,脸露痛苦之色,狠着心答道: “身体创伤,怎能与心伤相比?” 忽然抬头对夜寻道: 
“我如此恨你,就是因为你总让夏尔大人伤心!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 
让夏尔伤心?难道我的所作所为,真的把夏尔伤得如此之重?当日求夏尔离开封旗,带着自己远走高飞。在夏尔劝慰的时候坚决不肯原谅封旗。 
夏尔无声的戚容,赫然浮现脑海。 
夏尔,是我伤你………。 
夜寻一凛,心中愧疚,低下头去。 
天梦冷冷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但你临死前要见夏尔的请求,恕我不能答应。来人,推出去,把首级挂在大军阵前。” 
见不到夏尔大人最后一面。高贵温柔的夏尔大人,连最后一眼也看不到了。 
律朗眼中,喷出怒火。 
“天梦,求你不要杀他!” 
“他是敌人,怎么饶恕?” 天梦转头,对夜寻展露一个无情的微笑,轻轻问道: “夜寻,你不会是…。。想对我拔剑吧?” 
夜寻低头一看,果然手紧紧搭在剑上,赫然心惊自己动了杀意,连忙把手垂下,讪讪道: “就算不能饶恕,也答应他最后一个要求吧。让他见夏尔一面,又有何妨?” 
律朗虽然深恨夜寻,此刻眼里却露出感激。 
天梦不答,高声冷喝: “来人啊,推出去!” 竟然不肯答允。 
看着士兵进帐把满怀恨意的律朗拉了出去。 
天梦居然会变得如此不通人情。夜寻心头恼火,霍然站起来,就往帐门冲去。门外早有布置,一队精兵迅速守住帐门,将夜寻团团围起。 
“夜寻,你要到哪里去?” 天梦悠然的声音,传了过来。 
夜寻沉声道: “我要去看夏尔。” 
“夏尔是敌人,是囚犯。” 
夜寻咬着下唇,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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