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中国 中国疆域的变迁》第21章


牧业民族对自然环境的要求较低,往往满足于游牧生活,只要能从中原获得茶叶、纺织品和金属工具等必需品就会年复一年地“逐水草而居”(顺着有水源和牧草的地方迁居)。即使进入了农业区,牧业民族也不会自觉改变生产方式,这就是为什么元朝初年会有人向皇帝建议将汉人统统赶走,将他们的耕地全部辟为牧地。
人口数量也是对疆域范围的一项重要制约因素。人口太少,就没有必要,也不可能扩大疆域。即使一时扩大了,也无法维持下去。西汉时的人口大约是6000万,在其正式行政区(不含西域都护府辖区)内的人口密度是每平方公里不足14人。在自己的疆域内还有大片处女地的情况下,扩大农业生产或获得经济利益就不能成为对外用兵的正常理由。非汉族政权在进入中原地区以后,都避免不了本民族人口太少的矛盾。清朝入关以后,举族内迁,东北几乎成为无人区。本族既无起码的人口加以经营,又不许汉人开垦,就只能采取划为禁区的愚蠢政策,结果使俄国侵略者轻而易举地攫取了大片土地。但是人口的增长必须以生产的发展为前提,在历史上的中国这样一个自给自足的地域范围内,如果不能生产出足够的粮食和生活必需品,人口数量就无法维持,更不会增加。19世纪中叶中国的四亿多人口就是完全由本国疆域内生产的食品和生活必需品供养的。
随着生产的发展,人口不断增加,传统的农业区已经无法满足开垦的需要了。另一方面,由于技术的进步,宜农的范围也越来越大,由平原、河谷扩展到丘陵山区,由温带推进到寒温带、热带。对于解决了温饱的人们来说,产于边疆地区的皮毛、药材、土特产等有了更大的需求。近代工业兴起以后,内地对边疆的木材、燃料、矿产和其他资源的依赖程度越来越大。在发展生产的过程中,牧区和边疆的人民也意识到自身的局限,逐步开发适宜本地的农业和副业。他们对内地的需求不再仅仅是茶叶、布匹,而是更广泛的生产和生活用品,技术、知识和文化。总之,逐渐形成了内地离不开边疆,边疆离不开内地,汉族与少数民族互相支持、互相依靠的关系。如果说在古代,农牧界线和内地边疆的畛域只能靠武力才能暂时打破的话,那么在近代,生产的发展和由此产生的经济合作、文化交流已经足以取代并且超过武力的作用了。
生产的发展提高了人们克服地理障碍的能力,使原来视为畏途的江河、山脉、丛林、沙漠、海洋不再能限制人们的往来,更不能成为划分疆域的天堑;也使原来无法开发利用的土地成为人们的家园。灵渠的开凿便利了岭南的开拓,丝绸之路的出现促进了西域与内地的联系,航海技术使公元前2世纪的西汉能在海南岛设置行政区,使公元3世纪的孙吴政权能远航台湾,甘薯、玉米、花生、土豆等新作物的引进和推广,使山区和边疆大大提高了对移民的吸引力。19世纪中叶的清朝能够建立起疆域如此辽阔的统一国家,正是在这范围内的地理障碍得到一定程度的克服的结果。
3 顺应历史潮流的政策巩固了中国疆域 
在清朝以前,中原王朝也曾经拥有过包括农业区、牧业区在内的地域,统治过由汉族和其他民族共同组成的国民。但是它们的疆域往往不能持久,更难以巩固。由汉族统治者建立的中原王朝大多无法有效地控制边疆地区,像唐朝这样强大的帝国,极盛疆域也维持不了几年。而非汉族以武力进入中原又会对农业经济造成极大的破坏,像元朝征服黄河流域、长江流域的过程就是一场大屠杀和大破坏的悲剧,以至整个元代都难以偿付统一的惨重代价。
但是清朝统治者采取了一些顺应历史潮流的政策,大大减少了统一过程的负面效应,也使统一的疆域得到了巩固。
首先,清朝及时调整了对汉族的政策,使自己成功地统治了发达的农业地区,也使中国疆域的主要部分迅速得到恢复和发展,成为扩大统一范围的基础。清朝取消了明朝后期的苛捐杂税,改革了赋税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农民的负担。采取了一系列争取汉族士人效忠的措施,使它被大多数知识分子接受为明朝的合法继承人。在清朝的政权确立以后,除了满族的地位大大提高,满族文化的影响有所扩大以外,中国的传统制度和文化几乎原封不动地延续下来了。社会的稳定和经济的发展使清朝在与准噶尔的长期战争中有了可靠的后方和强大的实力。
其次,清朝对少数民族实行了符合实际的切实可行的政策。这当然与清朝统治者本身出自少数民族,因而对以往汉族统治者的歧视政策有切身体会有关,但更主要的是他们吸取了历史上的经验教训的结果。清以前各朝对边疆和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实行统治的方式,一是扩大正式行政区域的范围,即与内地汉人地区一样设置郡县府州,一是设立都护、都司等军事机构控制下的羁縻单位。但前者不适应游牧民族和人口稀疏地区,强行设置既会招致当地人民的不满,也使朝廷背上了沉重的财政包袱,难以长期维持;后者过多地依赖军事力量,行政系统大多形同虚设,一旦军队撤退或优势丧失,控制权也就随之取消。前面已经提到,清朝在东北、内蒙古、青海、新疆和西藏设置了不同形式的政区,比较成功地解决了这一难题。以蒙古为例,清朝建立的盟旗制度就是一项有代表性的创举。它既适合蒙古族以游牧为主,流动性大,人口稀少的特点,又加强了朝廷对盟、旗各级的控制。从蒙古归入清朝的版图以后,蒙古地区一直保持着稳定,还为清朝提供了精锐的军队,这项制度的实施是一个重要原因。尽管从根本上说,清朝的统治无法摆脱民族压迫和民族歧视,但清朝对少数民族的优待,特别是对各少数民族上层人士的优待,对疆域的巩固与稳定起了很大的作用。
清朝统一的过程中,虽然也免不了军事征伐和武力镇压,但并不是以军事作为唯一的手段,而往往采用更有效的其他措施。如在西藏,清朝就充分发挥了宗教的力量。继续扶持黄教,建立政教合一的体制。通过册封达赖、班禅,监督和确认他们的继承过程,清朝实际上取得了西藏的最高主权。在平定各边疆地区的过程中,尽量采取“招抚”的办法,避免双方生命财产的损失,为统一后的稳定和治理创造了有利条件。在边界的确定上,并非一味追求领土的扩张,而是根据历史和现状寻求合理的解决。在清朝的军队平定天山南路以后,中亚的巴达克山、霍罕(浩罕)、布鲁特等纷纷要求归附,但清朝未予接受,并且在边境立碑规定了边界线。康熙年间与俄国谈判北部边界时,并不因为军事上的胜利而提出领土要求,而是作适当退让,以额尔古纳河为界,将尼布楚(今俄罗斯涅尔琴斯克)及石勒喀河、额尔古纳河之间地划入俄国。雍正时划定外蒙古与俄国边界时也同样如此。
4 落后腐败导致国土沦丧 
19世纪后期,面对着完成了产业革命,急于向外扩张的帝国主义列强,中国依然停留在没落的封建社会,依靠小农经济供养着四亿多人口。在侵略者面前,尽管中国人民英勇顽强,不惜牺性,但血肉之驱和原始的武器毕竟敌不了洋枪洋炮。落后使中国蒙受了生命财产的巨大损失,也丧失了大片领土。
但落后并不是失地的唯一或最主要的原因。很多领土的丧失只能归结于清朝政府的腐败。
在清朝的前期和中期,统治者不乏明智的领土政策,但他们始终以天朝大国自居,陶醉于接受“四裔”的称臣纳贡,根本不了解,也不愿意了解世界,更不了解帝国主义国家的真实意图。儒家的统一观本来就有其局限,更无法适应近代世界的形势。面对帝国主义的侵略还死抱着“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幻想和“华夷之辨”(汉族与其他民族、中国人与外国人有本质的区别,前者优于后者,不能混淆)的教条,其结果当然只能是一次次地失败。例如,乾隆年间,俄国和日本就已经侵入库页岛,开矿、捕鱼、建教堂,争夺了多年。作为主人的清朝却一无所知,因为岛上的土人照旧每年过海到三姓衙门(在今黑龙江依兰县)纳贡。到1850年(道光三十年)俄国竟单方面宣布库页岛是俄国领土,清朝还是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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