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底金字》第54章


认乔丹、耐克、锐步、阿迪达斯等几样,你穿一双再高档的名牌抛光皮鞋,虽说又贵又好,但不是那么回事。
年货的采购单子里,需要写本或排队,形成抢购潮的商品,还有三毛八一斤的带鱼、四毛五一斤的黄花鱼、猪头、活的或宰好的柴鸡、牛羊肉、包着一层土的松花蛋、糖果等等。
买这些东西,其费劲程度不亚于买花生瓜子。直接原因是货源不足,间接原因是这些年货平时难得一尝,全市的家庭(极少数享受特供的人家除外)都在采购,它们是几百万北京人一年一度的念想。有的人家试图采取一次性行动的策略,全家出动,直奔东单、西单这样的大菜市场,进门后分头排队(前面提到过,逢过年及节假日,在大菜市场买什么都排队),收获也很难说。既然采购年货是所有家庭的头等大事,你家想出来的招,别人家早想到了,你家想不到的,人家也想到了。况且大菜市场的货源相对购买力而言,也未必充足和齐全到哪儿去。技术上的问题,如先排哪个队合适,谁手里持本最稳当,都不是事先可以料定的,弄不好就事倍功半,徒耗精力,或者面对一些剩下的鸡肋式的商品。能满足期望值中的一半,就算不错了。还不如死守家门口的副食店,无非是多跑两趟,起早点。
惟有一样年货——酒,买起来似乎省些精力,不必大排其队。一般食品店里,可以买到六毛五一瓶的红葡萄酒、七毛二一瓶的佐餐葡萄酒、八毛多一瓶的青梅酒、一两块一瓶的二锅头、三毛多一瓶的天坛牌啤酒等。想买好酒,得到大一点的食品店,买八大名酒,就得去西单商场、百货大楼这样的地方碰运气。好在一般家庭过年喝酒,属于意思意思的事情,无所谓喝什么酒。
孩子还有自己更上心的年货——鞭炮、灯笼和气球。
鞭炮并非一般商店有售,好像归于土产品商店专卖。买炮,给孩子的印象是,需要跑更远的路。西城区的闹市口、劈才胡同,宣武区的校厂口、广安门等处,是鞭炮相对集中的销售地带。一放寒假,北京的孩子就开始走街串巷,四下寻摸鞭炮,每年倘花到三五块钱来买炮,就能尽情地放个够了。买炮倒很少出现排大队的场面,但商店无货,孩子在城里的胡同里乱串,饱尝遛腿滋味,乘兴而出,败兴而归的情况,时有发生。
最普通的是湖南浏阳出的小鞭炮,暗红色包装纸,炮也是红色的,两毛一一头,100响。比它稍大些的,是铅笔粗细的土色鞭炮,俗称“钢鞭” ,四五毛钱一头。二踢脚四五分一个。最具威力的是麻雷子,10响,五毛钱。花炮较鞭炮为贵,放起来看闪光而已,意思不大。买炮的时候,还需顺便买点香,点炮用。
灯笼是还不到放炮的年龄的孩子过年挑着玩的,分球形和桶形两种,内置固定蜡烛用的铁片。灯笼都可以折叠,省着用,不必每年都买。灯笼和气球,一般百货商店都有售,年三十现买,也来得及。
六七十年代的过年方式,除了包饺子,与今天是大不一样的。那时没有春节晚会一说,一般人家也没有电视看,打麻将被视做违法行为。如在家里呆着,顶多是打打扑克。所以年三十晚饭后,院子里甚为热闹,有制造热闹的孩子,也有凑热闹的大人。孩子或打灯笼,或放炮,大人则遛达、观望、聊天,心态近似到清风寨作客的宋江。小点的孩子,鞭炮都舍不得整挂放,而是拆开了零着装进兜里。最初不敢用手拿,放在窗台上,一手捂着耳朵,一手用香点,人与炮的距离是一个手臂加一根香,点着后还得撒腿就跑。后来发展到一手持香,一手从棉袄外罩的兜里掏炮,点着后扔出去听一响,有时候还故意让手中的炮捻多着一会儿,从容多了。最后进步到放炮时敢捏着炮根不撒手。半大孩子则对此不屑一顾,他们或整挂地痛放大鞭炮,或放二踢脚。二踢脚的放法,一是手持,顶多戴着手套;二是把炮支在地上,发向对面楼的人堆,互相攻击,就演成了炮仗。孩子不管这些,越热闹越尽兴。这种无任何人组织,自发的没有歌声的年三十晚会,一般会持续至十点以后。大人们逐渐散去,回家打扑克、包饺子或睡觉。孩子还接着玩,各种犯坏的恶作剧,一般都发生在这个时候以后。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前面历数的各种年货,便进入享用阶段。那时没有庙会,兴邻居或同事之间串门拜年,家家提供的招待,都是味道一样而来之不易的花生瓜子和糖,你吃我的,我吃他的,他吃你的。区别在于糖果的质量,是普通杂拌糖,还在高级奶糖。
第三部分:昨天的时尚冰棍
除了一日三餐,其他时间吃的东西,都应该归入零食之列。吃零食不是孩子的专利,但只有孩子会把零食当回事,多少年后,他们开始干大事业,远离零食的时候,对小时候的很多零食的滋味和价钱,还留有清晰的印象。隔了多时或多年,偶尔吃一次,能让童年的时光再现。
冰棍
冰棍是夏天的第一零食。六七十年代,冰棍的品种不多,价钱只分两档—三分和五分。和今天五颜六色的花哨包装相比,当年的冰棍纸只是一种简陋而色彩单调的蜡纸。
三分一根的冰棍,又分三个品种:小豆、红果和一种粉色水果味的;五分一根的有巧克力和奶油两种。早些年还有一毛五一个的双棒冰棍和硬纸盒包装的冰砖,奶油味,一毛钱一个;晚些年雪糕问世,也是一毛钱一根。冰淇淋最常见的,是纸碗包装的那种,北冰洋牌,一毛五一个,用木头片 着吃,奶油味。
当年,冰柜尚少,只在较具规模的食品店可以见到。孩子买冰棍,主要依赖走街串巷的冰棍车。这是一种白颜色的木头箱式手推车,掀开盖,是一层厚棉被,起保温作用。棉被下面是几个敞口的暖壶,分盛不同品种的冰棍;也有的不用暖壶,直接把盛冰棍的纸盒子放在棉被下面。推车卖冰棍的,给孩子的印象一般是上了岁数的老人,胸前挂着带兜的长围裙。他们通常是在下午出门,把空车推到商店批发冰棍,然后在胡同或院子里边走边吆喝,如:“冰棍—三分五分—”或:“冰棍—奶油、小豆、巧克力—”有的干脆拉长了声只反复说一句:“冰棍—儿。”孩子对经常推车用方言吆喝着来卖冰棍的老头或老太太,模样和声音,都非常熟悉,三四十年过去,提起来,还能迅速浮现在眼前。
买冰棍时,都是先拿冰棍后付钱。有个军队院子里长大的朋友,小时候干过这样的事,三四个孩子连蒙带抢“买冰棍”。他们骗推车老太太说要买多少根,拿到手后,用孩子看家的一招—撒腿就跑。推冰棍车的尽是些小脚老太太,哪追得上他们,最后告到院里的有关部门,将作案的孩子一网打尽。当然,处理方式无非是退款,写检查,批评教育一顿。有的孩子发了点财,兜里有个块儿八毛的,就十根八根地狠买,把褂子上的兜揣满,见到要好的,就分一根。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在上学的路上,等不到打预备铃时,这些冰棍早造完了。有时候一伙孩子和卖冰棍老太太起哄,张口买一块钱的冰棍,老太太连忙从冰棍车里往外掏,忙活半天把数忘了,只好抬头再问孩子:“几根了?”
冰棍的吃法也不尽一致。有的孩子图痛快,大口大口咬着吃,眨眼间一根下肚;也有的孩子愿意让冰棍在手里的时间尽量长一点,嘬着吃;据说最科学的吃法能两者兼顾,先咬着吃,及一半时,再嘬。吃冰棍各有所好,小豆冰棍最硬,愣咬弄不好就咯牙,但这种冰棍在三分一根的里最受青睐,往往供不应求。五分冰棍只有两种,巧克力的比奶油的受欢迎。
如今夏天一到,很多人家从商店整箱批冰棍,存在冰箱的冷冻室里。但对孩子吃冰棍,经常予以数量上的限制,这倒不是心疼钱,而是怕孩子吃起来无度,影响健康。当年孩子吃冰棍,同样会被限制数量,例如家长一天给六分钱,买两根三分钱一根的冰棍,这就是钱或曰经济条件所限了,和为孩子健康着想无关。现在是一级警督的胡英兰上小学时,有一次学校组织外出学工劳动,她事先在学校对面的冰棍车前买了一根三分的冰棍,还没来得及进口,集合的哨声响了起来,慌乱中过马路时不慎把冰棍掉在了地上,这件事不只是让她当时心疼了半天,而且及数十年也难以释怀。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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