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正午 - 隋唐五代的另类历史》隋唐五代的另类历史-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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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后周世宗柴荣大败南唐后,当时的各个小国吓得肝胆俱裂,纷纷示好不迭。
南唐向后周称臣后,派宗室李从善及大臣钟谟入贡。周世宗问钟谟:“江南现在还治兵守备吗?”钟谟小心翼翼地回禀:“唐王已臣服大周,不敢再在边境治兵修守。”周世宗摇头,说:“昔日两周为仇敌,现在亲如一家,大义已定,君臣分明,应无嫌猜。然而,人生难期,后世之事不可测知。你回去转告唐主,趁我在位,完城郭、缮甲兵,据守要害,为子孙后代多做考虑。”得此“指示”,南唐国主才敢修茸城池,增守戌兵。在大伪奸雄纷出的五代乱世,周世宗这种推诚布公、宏规大度的高尚人格,几乎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中华帝王,周世宗的人品当为上之上者。
“周主(柴荣)南伐江南,劳师三载,菾亲三驾,履行阵,冒矢石,数十伐以数兵力,必得江北而后止。江北既献,无难席卷以渡江,而修好休兵,馈盐还俘,置之若忘。呜呼!此所以明于定纷乱之天下而得用兵之略也。盖周主(柴荣)之志,不在江南而在契丹也。当时中原之所急者,莫有大于契丹也。石敬瑭割地以使(契丹)为主于塞内,南向而俯临中夏(中原汉人地区),有建瓴之势……契丹不北走,十六州不南归,天下终可得而宁。”(王夫之)
因此,雄才大略的后周世宗柴荣真正怀有伟大的战略眼光,他最根本的目的其实是北伐契丹,夺回幽燕形胜之地,“其略则实足以一天下而绍汉唐者也!”天妒英才,不假其年,“威方张而未竭”,继之虽有两宋的高度文明,更大更深的祸结,却已经深深藏在虚假的繁荣背后。
周世宗平定南唐,不仅开疆拓土,大增中原王朝声威,最主要的是使国内经济、军事力量待以进一步增强。如此,周宗终于待以展开他心中最大的事业:北伐。公元959年,周世宗显德六年三月,柴荣又御驾亲征,踏上了北征契丹、收复燕云之路。
周世宗北伐,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契丹方面,耶律德光病死后,其侄耶律兀欲得立(辽世宗),后因其发动南攻,臣下不满,发动政变,杀掉了兀欲。至此,耶律德光的儿子耶律述律(辽穆宗)继统。这位耶律述律没有一点其父的英武,“每酣饮自夜至旦,昼则常睡,国人谓之睡王。”外无戒心,内无固志,契丹朝上下一片混乱。由此,周军在皇帝亲自统领下,所向披靡,连克三关(瓦桥、益津、淤口),共得宁州、啵荨㈠萑菔呦兀酵蚧В掖蠖啾谎校徽蕉档蟹浇亍P问拼蠛弥拢苁雷诶鞅髀恚急敢还淖髌钡酚闹荨?br /> 人自不如天算。关键时刻,周世宗忽罹暴疾,仅仅一昼夜之间,竟然人事不省,处于弥留状态。正史中没有柴荣疾病的确切记载,也许是急性肺炎,也许是急性心肌炎,也许是某种莫名其妙的继菌感染,总之是一病不起,起身不得。本来世宗皇帝还想硬撑病躯进军,其姐夫张永德苦劝:“天下未定,根本空虚,四方诸候惟幸京师有变,……如有不讳(崩逝),奈宗庙何!”无奈之余,周世宗只得下诏班师,自澶州迅速乘车回汴京。特别值得回味的是,周世宗夺取瓦桥关后,心中大喜,认定大功必成,便登高岗望远,检阅军队。当地父老将牛酒劳军,周世宗好言抚慰,乘间问道:“此地叫什么名字?”父老们回答:“此高坡名为病龙台。”古人多忌讳,周世宗闻之默然,“遽上马驰去。”结果,当夜柴荣就发病,高烧不止。笔者揣测,或许就是当天傍晚的策马狂奔,造成周世宗大汗遇风,重感冒因劳累体力透支而转变成急性肺炎或者心肌炎,皇帝才真正变成了“病龙”。此外,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传闻:幽州百姓听说周世宗大军将至,窃议道:“天子姓柴,幽州自古为燕地,“燕”与“火”谐音,柴入火冒“烟”,大军必不成功”――这种描述,完全近乎荒诞不经了。
病重期间,周世宗听闻外间有人从地下挖出一块木板,上有“点检做天子”的字样,便大疑当时官职为殿前都点检(皇家禁卫军总司令)的姐夫张永德。于是,他下诏免去姐夫军职,虚升他为检校太尉、同平章事,转任平时看上去老实忠厚的忠武军节度使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公元959年阴历六月癸已(六月十八日),周世宗柴荣病逝,时年三十九。史臣叹言: 
世宗区区五六年间,取秦陇,平淮右,复三关,威武之声震慑夷夏,而方内延儒学文章之士,考制度、修《通礼》、定《正乐》、议《刑统》,其制作之法皆可施于后世。其为人明达英果,论议伟然。即位之明年,废天下佛寺三千三百三十六。是时中国乏钱,乃诏悉毁天下铜佛像以铸钱,尝曰:“吾闻佛说以身世为妄,而以利人为急,使其真身尚在,苟利于世,犹欲割截,况此铜像,岂其所惜哉?”由是群臣皆不敢言。尝夜读书,见唐元稹《均田图》,慨然叹曰:“此致治之本也,王者之政自此始!”乃诏颁其图法,使吏民先习知之,期以一岁,大均天下之田,其规为志意岂小哉!其伐南唐,问宰相李谷以计策;后克淮南,出谷疏,使学士陶谷为赞,而盛以锦囊,尝置之坐侧。其英武之材可谓雄杰,及其虚心听纳,用人不疑,岂非所谓贤主哉!其北取三关,兵不血刃,而史家犹讥其轻社稷之重,而侥幸一胜于仓卒,殊不知其料强弱、较彼我而乘述律之殆,得不可失之机,此非明于决胜者,孰能至哉! 
周武帝死后,其第四子梁王柴宗训即位,是为后周恭帝,时年七岁。转年春天,周恭帝还未及改元,周世宗棺柩刚刚入土两个多月,真正尸骨未寒,本来要率兵北征契丹的赵匡胤兄弟自导自大戏,在陈桥驿发动兵变,黄袍加身,赵“点检”果真做成了“天子”。后周恭帝便被宋朝改封为“郑王”。十三年后,柴宗训二十岁出头,即“发病”而死,估计是被宋室暗害,赵匡胤又演一出,“闻之震恸”,谥曰“恭皇帝”,把小伙葬在其父陵侧。
周世宗有七个儿子,除老大、老二、老三被后汉隐帝杀掉,老六柴熙谨已在宋初不明不白死掉,老五柴熙晦、老七柴熙让皆“不知其所终”,估计也都被赵宋派人弄死。直到宋仁宗嘉祐四年,才下诏有司取阅柴氏谱系,“于诸房中推最长一人,令岁时奉(后)周祀。”所以,一般人皆为《水浒传》或其他民间演义所误,以为柴进是后周皇帝的嫡系子孙,还一直获封“一字并肩王”什么的,完全是小说演义误导人,柴荣并无直系后代得活世上。
当初,为了防止唐末以及五代诸朝藩镇推翻皇帝的“悲剧”重演,周世宗想方设法削弱藩镇的兵力,重金招募强兵猛将入京城守卫帝室。结果,周世宗死后,帝位未失于强藩,却被禁卫军头子捡走,天算人算,防不胜防。可悲!可叹!前人载树,后人乘凉,赵氏兄弟完全是依凭周世宗的遗泽余威,四攻八伐,最终成就两宋基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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