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君1331》第45章


不管她是忠君报国,还是为了成全昭君,反正自愿作寒荒万里之行这件事,即以须眉而言,勇气亦为常人所不及,何况巾帼?至于姊妹情深,一别恐永难再见,离愁特重。唯有在这七八月的聚首之中,尽量相慰,更是林采与昭君共有的感觉。因此,这两个做姊姊的人,从这天起,几乎与韩文寝食不离,形影相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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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陈汤的作战计划又作了一次修改。主要的是根据皇帝的意思,以少量的兵力,求最大的战果这个宗旨,重新部署。
计划中只动用五百精兵,而以极端机密与准确的行动,劫持呼韩邪个人。然后由皇帝特颁恩命,不但释放,而且仍许他作妹婿。这样才能使得呼韩邪心悦诚服。
以五百精兵而能获此结果,皇帝是绝不会再受到任何批评的。但是,能不能有这样的结果,当然是件可怀疑之事。
“你有多少把握?”皇帝很认真地问陈汤。
“臣不敢说。”陈汤答说:“如果照臣的计划完全办到,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一点把握都没有。”
“启奏皇上,”石显插嘴说道:“此事非成即不成,并无第三个结果。”
胜有大胜小胜,败有大败小败,甚至不胜亦不败。而照陈汤的计划,不是劫持呼韩邪获得大胜,就是包括陈汤在内的五百人全军覆没。其间的关系甚大,皇帝不能不慎重考虑。
“成败的关键,决于将出发之时。”陈汤为皇帝进一步指出:“如果一切都能表现出和亲的诚意,能够瞒得过毛延寿,就能瞒住呼韩邪,致胜可必。否则,不如不行此计划。”整个计划的要点,就在瞒天过海,要连太后都能瞒得过。
这一点,皇帝倒是可以同意。但为了求其“真有其事”,让昭君从众目睽睽之下,登车出京,换马出关。这一点,皇帝始终不能放心。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石显劝皇帝说:“臣极信任陈汤,愿皇上亦复如此!”
石显说话一向谨慎,这句话却失言了,皇帝怫然不悦,“莫非我就不信任陈汤?”他很严厉地诘责:“你是从那里看出来的?倒还我一个证据看。”
石显知道话说错了,顿首请罪:“臣出言无状,请皇上治以应得之罪。”
皇帝当然不会真的怒不可遏,只是方在用兵,需要陈汤出死力之际,怕因为石显的话,而引起误会,纵非寒心,亦会泄气,所以这时候亦仍是着重在解释。
“陈汤的忠勇,我所深知,怎会不信任他?我只是怕出一点差错,全功尽弃。”皇帝停了一下又说:“长公主身体甚弱,如果长途跋涉,中途致病,岂非会误了全局?所以我觉得应该从长计议,不是对陈汤的计划怀疑。”
陈汤已深切了解皇帝的用心。宰相为他差点受责,而皇帝又这样唯恐他误会,说起来实在令人既感激,又不安,因而赶紧俯伏在地,惶恐地说:“皇上不以臣为不肖,天语褒奖,愧感无地。臣所计划,原有不切实际之处,容臣再细加筹划。”
“也好!反正时候也还早,计划亦不费事,尽不妨从容计议。”
等退出殿来,陈汤又向石显道歉,对他的全力支持,也表示了谢意。可是谈到计划,他觉得没有什么可以修改之处。
“嗨,陈将军!”石显颇为不满:“既然计划无可修改,你怎么在皇上面前又另是一套话呢?”
“不是那么说,圣怒不解,莫非真的再让中书受责备?”
“说起来倒是为我!”石显苦笑着说:“也罢,且回我那里好好商量去。”
“是!”陈汤紧接着又说:“不过,到得相府,中书跟我应该是怎么一个脸色,最好先说好。”
“何以呢?”石显问了这一句才想到:“是为了毛延寿?”
“是啊!毛延寿日夜在窥视,虽然机密保持得很好,可是脸上也应该瞒得住他才是。”
石显点点头,一面想,一面说:“今天我们联袂入宫,他当然想像得到,是为对付呼韩邪一事,有了结果。他当然希望知道你我见了皇上以后的结果。那么,他是希望知道怎么样的一个结果呢?”
“他一定想知道,皇上到底批准了计划没有?如果批准了,他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去刺探,计划的内容是什么?那时候,也许有可以利用之处。”
“说得是!”石显同意:“我们就当皇上已批准了计划好了。”
于是到得相府,石显与陈汤脸上都是欣然有喜色的样子。
不过毛延寿也很谨慎,根本就不照面,只是从相府下人的动态中,去窥探主人的情绪。这天厨房里大为忙碌,疱丁忙得满头大汗,因为“相爷”好像格外高兴,忽然想起要吃烹牛头。现宰现做,颇为费事,却又不能让宾主枵腹以待,还得另外预备肴馔。而且既有贵客,又不能不讲究些,这样就等于同时调制两顿晚膳,自然忙得不可开交了。
毛延寿心想,若非有极得意之事,石显不会有此兴致。这一得意之事,是又必与陈汤相关。连日以来,石、陈二人同在密室中,计议通宵,当然是有关进兵的大计。如今进宫归来,兴高采烈,不言可知,是皇帝深为嘉许。然则那个进兵的计划是怎么拟的呢?
这不急,他在心里说,慢慢儿等看出端倪来,再研究如何下手盗取计划。对沙漠用兵,总是春去春回,连调兵遣将,也是个把月以后的事。
哪知他不急,陈汤却心急,告知石显,派人来唤毛延寿有话说。
毛延寿行了礼,石显指一旁说道:“你就坐在这里!”
“是。”
“不,”陈汤指着他左首说:“不如坐这里,说话方便。”
客人上坐,主人侧座相陪。如果坐在主人下首,与客人相隔甚远。此刻改了位置,与石显相对而坐,不但与陈汤的距离拉近,而且身分也抬高了,是陪客的地位。
“毛司务,干一杯!”
“是,是!”毛延寿受宠若惊地干了酒,又敬陈汤。
“毛司务你知道的,我转战大漠南北,唯独对呼韩邪国的地形不甚熟悉,要向你请教。”
“陈将军言重了,我在呼韩邪国逗留的日子不多,也不算太熟悉。既蒙将军垂问,我唯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该如此!”石显插进来说:“毛延寿,‘知之为之知,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不可说一句假话,或者自作聪明加上些枝叶,那一来会误了陈将军的大事。”
“相爷,请放心!毛延寿不敢。”
“我想你也不敢!”石显又说:“你的胆子虽大,还没有大到敢跟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地步。”
“相爷说笑了!”毛延寿神态自若地:“除非我不是人,是禽兽,会心向他人?”
“不会、不会!”陈汤是非常信任的态度,“毛司务,我想问问呼韩邪一家的情形。”
“是!请陈将军吩咐。”
“呼韩邪有几个儿子?”
“很多!”毛延寿想了一下答说:“二十三,还是二十四,记不清了。”
“你都见过?”
“不!见过十来个。”
“照你看,哪个最能干?”
毛延寿不即回答,想一想反问一句:“我不知道陈将军是指哪方面的才干?有的会畜牧、有的会经纪、有的会打仗,情形不一。”
“我是说,将来哪个可以继承呼韩邪?”
“那大概是老二。”毛延寿说,“老二会识人、会用人,够资格治国的。”
“老二对我们汉朝怎么样?”
“不好!”毛延寿摇摇头:“对汉人的成见很深。”
“喔!”陈汤略一沉吟:“那么,对汉朝好的呢?”
“是老大。”
“老大的才干如何?”
“也还可以。”
“老大孝顺不孝顺?”
“最孝顺不过。”
陈汤与石显对看了一眼,眼中皆有失望的神色。这就使得毛延寿越发好奇了!不过,他不敢开口动问究竟。
“呼韩邪最喜欢哪一个儿子?”
“是排行十七的小儿子,说是最像他。”
“最不喜欢的呢?”
“老八。”
“老八对老子如何?”
“这就是件怪事了!”毛延寿说:“呼韩邪不喜欢的这个儿子,偏偏对老子很孝顺。”
“那么,”石显插进来问说:“最不孝的是哪一个?”
“老五。”
“老五才干如何?”石显紧接着说:“我是指领兵打仗。”
“还可以,很勇敢的。”
“智谋呢?”
“不行!是个草包。”毛延寿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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