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三部曲之历史选择了毛泽东》第83章


说,离遵义城三十里路有个山口,“九响团”驻守在那里,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进遵义。什么是“九响团”呢?原来,侯之担的这个团,上上下下都有一枝能够一梭九发的“九连珠”毛瑟枪,声称那山口“连鸟也飞不过去”!唐振旁请小伙子当向导,小伙子犹豫再三,总算答应了。贵州果真“天无三日晴”,一路走,一路下起冷雨来了。红六团在泥泞的山道上疾行。下午三时光景,来到那“连鸟也飞不过去”的山口。一看,两面的山头各蹲着一座碉堡,形势的确险恶。红六团悄然包围了“九响团”。“九响团”还以为红军远在乌江呢!一阵枪响,慌作一团,
三下五除二,就被红军解除了武装。除了死的以外,二百多名俘虏畏缩在寒风细雨之中。第一营换上了“侯家军”的军装,带着十几个愿加入红军的俘虏,准备去遵义诈取城门。这时,刘伯承又冒雨骑马赶到。刘伯承对第一营作了战前讲话:“遵义城里有敌人一个师,听说我们过了乌江,军心在动摇。你们以一个营打敌人一个师,力量悬殊。但敌人是惊弓之鸟,一轰就跑。你们一定要有胜利的信心!同时,要多动脑筋,多用一点智慧。”曾保堂:《智取遵义城》,《贵州文史丛刊》,一九八二年第三期。
雨,越下越大。生怕打“九响团”时的枪声会走漏消息,红六团第一营马不停蹄,直奔遵义南门。雨夜,比往日更加昏黑。远远地望见一星灯光,知是南门已近在眼前。在南门附近布好掩护的机枪,曾保堂、唐振旁便带着穿了“九响团”的服装的一部分战士和俘虏,来到南门城墙之下。俘虏们用贵州土话喊开门。“哪一部分的?”城门上传来问话。“‘九响团’的!”被俘的“九响团”营长按照曾保堂的吩咐答道。“‘九响团’不去守山口,干什么?”“共军打过来啦!”“共军?共军不是还在乌江吗?”城门上传来惊讶的声音。那哨兵叫来了他的上司马排长。马排长拧开明亮的手电筒往下照,见一群水湿的穿“九响团”服装、挎“九连珠”的士兵,盘问了一通。那位被俘的营长,答得滴水不漏。于是,马排长下令打开城门。
城门开了,红军一拥而入。
开门的士兵问:“共军来了?”
红军用“九连珠”指着他的胸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红军攻进了遵义城,一下子抓了几百名“侯家军”。
红军冲进了“侯家军”的军部,不见侯之担。一问,才知道侯之担在一月四日夜里,带着家眷往老家桐梓逃了。连“城防司令”侯汉佑,也从北门逃掉了。眼看着红六团已经占领了遵义,忽地又响起枪声。原来,遵义分新城和老城。红六团所占领的只是新城,枪声从老城响起。老城还驻守一个团的“侯家军”。再接再厉,红六团攻入老城,依然如入无人之境。“侯家军”不经打,举手投降了。这样,在一九三五年一月七日凌晨,遵义全城都落入红军之手。侯之担先失乌江,又丢遵义,几天之内把黔北都丢了。一万多“侯家军”,损失了五六千人。蒋介石发电报,痛斥侯之担。原先想效忠于蒋委员长的他,此刻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在百般无奈之中,他只能丢下“侯家军”,只身逃往重庆。一月十八日,蒋介石命令参谋团主任贺国光在重庆将侯之担“先行看管,听候查办”!王家烈既为侯之担的崩溃感到庆幸,从此贵州境内少一异己,但也未免兔死狐悲,震惊于侯之担前车之鉴。侯之担在重庆被拘当日,王家烈给黔军发出如下通电:奉电前因,查侯副军长,前此贻误戎机,经委座电令申斥,勉以戴罪立功,殊值匪患方殷之日,不图奋勉,竟自私赴渝城,乖方失职,看管允宜。务望我袍泽,因之惕励,奋勇努力,以复我黔军过去之光荣声誉,勿稍瞻误,致蹈覆辙为要。
《红军长征在贵州史料选辑》,贵州社会科学丛书,一九八三年版。
第七部分:遵义曙光国民党得到“毛泽东当主席”的情报
一夜之间,遵义变成了红色。
遵义,贵州的第二大城,黔北的中心。当年的遵义不过三四万人,在穷乡僻壤的贵州已算是很繁华的了。进遵义时,毛泽东笑谓“进夜郎国”了!“夜郎国”以成语“夜郎自大”而为人所知。相传在汉朝时派使者来到夜郎,夜郎侯问:“汉同夜郎比,谁大?”这位夜郎侯居然不知汉有多大,后人遂以“夜郎自大”嘲讽妄自尊大者。其实,汉代时便有夜郎郡,不是指遵义,而是指王家烈、侯之担的老家桐梓。桐梓在遵义之北,过了娄山关便是。相传大诗人李白被流放到“夜郎县”,即桐梓县,只是他走到半途遇上大赦,未曾真正到达夜郎县。
遵义是座古城,唐朝时设遵义县,明朝时设遵义府,那时属四川。直至清朝才属贵州。遵义有城墙、城门,用红砂石砌成的,城墙不高,倒是几座城门楼飞牙出檐,看上去有点气派。遵义也有条湘江,只是此湘江跟湘江之战的湘江无关。这条湘江发源于娄山山脉的主峰金顶山,经遵义流入乌江。遵义城原本在湘江西岸,清朝咸丰年间在东岸另建新街,新街组成新城。于是,老街、老城与新街、新城隔江相对。新城也建城墙、城门。红六团最先攻下的是遵义新城。待到老城响起枪声,才知湘江西岸还有遵义老城!
红军进遵义城的那天夜里,发生一桩趣事:城里原有一名更夫,夜夜敲锣沿街巡逻。那天夜里,上半夜他边敲锣边喊:“城防司令命令,死守遵义城!”到了下半夜,他改口了,边敲锣边喊:“大家大开四门,欢迎红军进城!”红军刚进城,便有一个二十七岁的男青年,书生气质,操四川口音,前来握手,声称自己是此地中共地下组织负责人。国家政治保卫局局长邓发接待了他。经查问,此人本名周司和,到遵义后化名周皱群。
那是一九三四年春,遵义忽地来了个卖煤的人。按照遵义的习惯,卖了煤,顺便要把买主家的煤渣挑走。当他来到李筑三家卖了煤,进灶间铲煤渣时,见到桌上放着美国作家辛克莱的小说《屠场》,便向李筑三的女儿李小侠说道:“密斯,你能把书借给我看一夜吗?”李小侠把书借给了他,却好生奇怪,一个穿得破破烂烂、干力气活的人,怎么会讲英语,会对外国小说感兴趣呢?趁还书时跟他交谈,才知他是四川来的“落难人”,原本是读书人。李筑三叫他写几个字看看,果真,此人写得一手好字。李筑三是老城衙门口的代诉(土律师),正需要人抄写诉状,因此就把此人留了下来。此人就是周司和,四川大足县人(著名的大足石刻就在该县),一九二八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因有人叛变,无法在当地立足,所以逃来遵义。
周司和落脚李筑三家,在遵义发展了中共地下组织。红军尚未来到遵义,周司和就组织了“红军之友协会”。这时,跟邓发取得了联系,按照邓发的意见改名“红军之友社”,在城里挂起牌子,公开组织欢迎红军的活动。有了周司和这样的“内应”,红军在遵义城里开展工作方便多了。红军逐批进入遵义。遵义是红军长征以来头一次打下的比较大的城市。一月八日,总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发布了《进遵义城八项注意》:
(一)整齐武装服装。
(二)不掉队落伍。
(三)不脱离部队不自由行动。
(四)到宿营地后出外要请假。
(五)私人不准向群众借东西。
(六)不乱买东西吃。
(七)无事不要进群众家里去。
(八)注意卫生,不乱屙屎尿。
一月九日下午,在“红军之友社”的组织、鼓动下,遵义城里许多青年学生、老百姓涌出新城南门关,站在丰乐桥头夹道欢迎中央纵队进城。丰乐桥是进入南门关后的第一座横跨在湘江之上的石砌拱桥,建于清朝咸丰五年,桥头有“接官亭”,向来是迎送贵宾之处。如今桥头响起了锣鼓声、鞭炮声。周司和领呼口号:“欢迎红军!”“欢迎共产党!”“欢迎毛主席!”“欢迎朱总司令!”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张闻天一起走过来,不断跟欢迎的群众握手。毛泽东的脸上挂着笑容。这是他两年零三个月以来,第一次舒心地笑了!在“接官亭”前,毛泽东向欢迎的人群发表了简短的演讲。就在这一天,红军总司令部移驻遵义。就在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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