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锁》第49章


正闹着,刘喜他们回来了。刘喜因挖出了周疤眼这颗定时炸弹,除去了一大祸害,本来很高兴,一看乡亲们把他弄死了,加上,刚才搜了一阵,跟周疤眼联系的那俩家伙没有抓到,又觉得老大的不快。鲍三豆子因自己没有赶上这一阵打,很遗憾,他用枪托狠狠地捅了捅周疤眼的尸体,说:
“老子没揍你一顿就上了天,便宜了你这龟孙!”
太阳偏西的时候,部队回来了。许方团原订伏击计划虽未实现,还是打了个大胜仗,基本上消灭了林支队,缴获了大批械弹,抓了三百多个俘虏。
部队一回到刘家郢,村干部们都被请到团部来。哲峰一见刘喜,就问道:
“怎么搞的?为什么团部一动,敌人就知道了呢?”
刘喜说:“团长,已经搞清楚了。”
“哦!有发现了?”方炜问。
“是这么回事。”刘喜向团首长报告破获周疤眼通敌的经过。哲峰、方炜听刘喜说到抓住了周疤眼都很高兴,后来,听他说到周疤眼被村里人打死,又不满意。
“呃,你们干什么的呢?”哲峰促着眉问。
“没法儿。”鲍三豆子解释说,“这龟孙害死小朴兄弟,乡亲们都想打他一顿解解恨,金凤跟小牛怎么也拉不开,还挨了大家好几家伙!”
哲峰双眉紧锁,背着手踱了几步,对政委说:“看来,周祖鎏这条毒蛇,在当前,是我们全县和全团最危险的敌人了。”
“自然罗!”刘喜接话说,“不消灭这条毒蛇,老乡们夜里睡觉都要多醒几回。”
“是的,是的,……”哲峰同感地说。他又踱了几步,忽然斩钉截铁地说:
“打三道沟!”
“早该打了!”汪老五发表意见道,“要是能除了周祖鎏这条地头蛇,就给咱们这一片地方除了大害!”
“首长,哪天打?算我一个!”鲍三豆子摩拳擦掌叫起来。
政委摆了摆手,说道:“大家先请回,这事以后再研究。在领导没有作出攻打三道沟的决定以前,千万不要议论这个事。咹!防奸工作还要进一步加强,具体做法,你们去跟安大姐商量。” 
村干部都走了。方炜对哲峰说:
“三道沟,是要打。只要打下三道沟,就可以一下解放母猪河西十几万人民,根据地可以向西伸展到铁路附近。打下三道沟,消灭了周祖姿,也为我们解放古镇,消灭广田扫清了障碍。问题是什么时机打?怎么打?如果强攻,要在一夜之内解决战斗才行;否则,敌人援兵一到,就很难对付。因此,我们必须在敌情、地形、人民等条件,都有利于我,不利于敌人,确有把握而后动手。一定要做到毛主席说的:‘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是的,是的。”哲峰抽着烟说。
两人又聊了一阵,哲峰回到了东房。
这时,蓉淑正在给朝华喂奶,哲峰刚坐下身来,忽听房外一声喊:
“报告!”
帘子一动,梅繁走进:“团长,汪大娘要见你。”
“请,请。”哲峰站起来,抢出一步,伸手掀起门帘,汪大娘在金凤的搀扶下,进了东房。
蓉淑忙放下孩子,搬过椅子,拉汪大娘坐下,又倒了杯茶送到她跟前:“大娘,请茶。”
汪大娘不说也不动,泪花花地看着哲峰夫妇。看了一阵,站起来对哲峰说:
“团长,小朴死了十来天了,他的仇怎么不管啦?”
“大娘,管,管!全国同胞的仇,我们都要管!”哲峰按汪大娘坐下。
“那为什么不打三道沟?”
“要打,要打。”哲峰给问得头皮发炸。
“哪天打?我也参加!”金凤眼里射出仇恨的怒火。
汪大娘又站起身来,声音沙哑地说:
“团长,我两个儿子都给周祖鎏害死了,你们要抓住他,把老汉奸交给我,我要拿他活祭我的小贵和小朴……”
汪大娘说着,悲愤得哭起来,金凤、梅繁也簌簌地淌下两串眼泪。
哲峰夫妇心里一阵发酸,望着汪大娘,默默无语。
“团长,安大姐,”汪大娘拉起衣襟,楷着泪水,“我走了。”
“再坐一会,大娘。”哲峰夫妇挽留。
“不啦,团长,别忘了给我的小贵和小朴报仇!”汪大娘又哭泣起来,拉起金凤,掀起门帘走去。
哲峰抑不住仇恨的怒火,送走汪家母女,跑到方炜屋里:“老方!我坚持打三道沟!打不下三道沟,搞不掉周祖鎏,我们部队还有什么脸在刘家郢跟乡亲们见面?”
“你坐下,你坐下。”方炜见哲峰有些激动,忙放下手里的《论持久战》,掏出烟,递给哲峰一支,两人都点燃抽着,这才说:“打,我赞成,问题是强攻不得。三道沟里三层外三层的工事,重机枪打不穿土墙,何况咱们全团只有九挺;迫击炮炸不开碉堡,全团也只有三门,而且只有六十几发炮弹。此外,再没有别的硬家伙了。哲峰,拿我们现有的条件,你有把握么?”
哲峰提高声音坚定地说:“毛主席说过:‘战争的胜负,主要地决定千作战双方的军事、政治、经济、自然诸条件,这是没有问题的。然而不仅仅如此,还决定于作战双方主观指导的能力。’有党的领导,有全团指战员的顽强斗志和决心,有广大人民的支援,我就不信打不下一个小小的三道沟!”
“对,说得对。”方炜抽了口烟说,“毛主席教导我们:‘指挥员的正确的部署来源于正确的决心,正确的决心来源于正确的判断,正确的判断来源于周到的和必要的侦察,和对于各种侦察材料的联贯起来的思索。’我看,是不是这样:做好攻坚准备,同时派人往据点里闯,侦察侦察敌人的内部情况,然后咱们再来定下决心,作出计划。”
“正确。”哲峰赞同地点了点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光靠地下联络员送消息,报情况,知道敌人的动静很不够,我们需要自己深人细致地进行调查研究。我同意马上派人进三道沟,进古镇,把敌人的工事、火力配备、士气,都摸清楚,争取掌握住敌人。”
“对。”方炜说,“万一这条路不通,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好吧,”哲峰余怒未消,“只要照毛主席的教导去做,发动群众,依靠群众,就没有打不赢的仗。”他站起身来,决然地说:“实在不行,就请上级派部队阻击敌人援兵,我包打三道沟。妈的,那怕是铁铸的,我也要把它砸开!”
旧历腊月二十三的晚上,在周祖鎏公馆的堂屋里,一个名叫光光的女侍,打扮得妖里妖气,在神柜上摆供品,给灶君上天饯行。副官李狗子坐在一旁看她忙,不时向她逗几句下流话。
光光摆完供品,在灶君神像前点着了香火,问李狗子道:“副官,为啥老爷家二十三就送灶王爷上天了?别人家都是二十四才送哩。”
“这你就不通窍了,”狗子神气地说,“咱们老爷是官家,官家的灶神应当先上天,等民家的灶神上了天,见了玉皇大帝想说官家的坏话,就没用了,官家灶爷早把本奏了上去,那些个民家灶神只好吹吹胡子瞪瞪眼,吃顿年饭滚下凡。自古规矩就是这样:官三民四。”
“唷!天上也不公平。”
“当然,天上地下一理,都是官官相卫。”
狗子同光光扯了一阵,回到自己住处,一倒头就睡个半死。一觉醒来,太阳照红了窗,一看自鸣钟,时针已指到九点半:“糟!老百姓都早进街了,差点误了公事。”他急忙披挂一番,带着特务排的十来个兵到大街上巡查。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四乡的人都想上街买点年货,所以,今儿集上显得比平时热闹了许多。狗子本想找找机会,发点小财,哪知道这些赶集的人大都破衣烂衫,不是来卖草就是来卖碎铜烂铁。狗子查了一阵,没搞到什么油水,懊丧地走进一家酒店,要了壶酒和两碟小菜,独个儿嘟啦嘟啦喝起来。
在离酒店不远的一条小街上,有一家不大不小的中药铺,药铺的大门上悬挂着一块红底金字的招牌,招牌上写着三个大字:香山堂。这时,药铺的柜台上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学徒,正在忙着给来客配药;柜台里面靠墙的地方,坐着一个五十开外,身穿长袍马褂的人,正伏在一张写字台上结算帐目。他,就是这家药铺的老板。
打门口忽然走进一个少年来,他穿了一身破棉衣,戴了顶象被狗撕烂的毡帽,脸上的灰积有铜子儿厚。那少年走进药铺,迈到老板跟前,轻轻地唤了一声:“舅舅!”
老板抬起脸来,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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