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动尘香》第32章


毒。这片香气甚是浓郁,在屋中呆上三两个时辰,则这屋中诸物,都会染上香气,若是人则更甚——我这殿中的宫女侍卫个个俱是一身的香喷喷,熏的华斋大笑说这些人平素在宫中行走,那回头率可是标准的百分之百。 
这华斋也蛮奇怪的,本姓任名成玉,宫中人人见了他,俱是翻身拜倒山呼万岁,他却许我见他仍悠闲坐好,只需唤他一声华斋即可,在我面前也从不以朕自称。 
初苏醒的月余,几乎都是在半梦半醒间徘徊。梦中,却依旧的空白一片,噬人的心慌。游离于现实与幻境的灵魂,每每寻不到出来的路。那些时日,宫女侍卫可算是被我折腾得够呛了。华斋自闻说我几乎夜夜为噩梦所魇,便差不多是夕夕都侯我身畔,随时准备着唤醒我。 
华斋的手很大很暖,却,无法让我完全安心。不知道过往的日子是否真的爱过他,然现在,他的怀抱,却不是我所想望。一种无法言喻的,空隙。 
慢慢的能行走了,只是依旧没那走出这宫殿的余力。每每运动一小会儿,便浑身虚汗,喘气不已。 
于心中始终无法全信华斋之言,失了记忆的自己,却是有些多疑的。然,人总不能时时活在这般的猜忌之中。害人,害己。 
怎的去试? 
唔……某本书中曾有言云:若欲了解一个人的为人,可从其日常行为下手,小事件往往可现出大端倪的说…… 
摔东西?不行不行,没新意;下泻药?不可不可,没条件;开溜?没得商量,体力不支……啃着欲用以写计划书的毛笔,一手乱挥,抓乱满头青丝。苦恼啊苦恼!思来想去竟没一个法子是目前可行的。啊~~啊~~啊~~好烦好烦好烦!索性一把火毁了这宫殿得了! 
抓着毛笔乱甩,郁闷已极。这些时日,习惯了舒舒服服的斜卧躺椅,不留神间,竟将这高脚凳当了椅子,毫无防备便朝后靠去。待得惊觉不对,已是为时晚矣。 
死死的闭着眼,似乎这么一来即将到来的疼痛便可减轻。耳畔闻得正推门侍女的尖叫,心中暗叹方才为何要将那几名片刻不离左右的侍卫撵到门外。以他们的功夫,要救我是绰绰有余。唉!唉!唉!无怪人说”自作孽不可活“…… 
一阵更大声的惊呼再度传来,参与合奏之人竟还不在少数! 
抱着头,哀叹:“各位,要叫也请起码等我与地面做完亲密接触之后好不好?省得到时你们又得再重叫一次,伤嗓子啊~~~~~!!” 
咦?奇怪!怎么这么久还没接触到地面?而且……一左一右缠着我的是什么东西?昨晚无聊翻过的某本书忽浮现眼前:里面,好象有这么一种东西…… 
“啊——蜘蛛精!”尖叫一声,眼也不敢睁,就这么一拳挥去。 
闷哼之声传来。 
咦?很熟悉的声音……谁呀?偷偷张眼,一可怜倒霉虫正怒火冲天捂着左颊瞪我。 
“妖怪!”我发誓!我绝对绝对绝对不是有意要再挥一拳的!可若你一睁眼就看见一眼似铜铃(正在瞪人),面如黑碳(被翻飞出去的墨汁洒个正着),头上插一颤巍巍毛笔的怪物……呃,救命英雄,十有八九,你也会如我这般来上那么一下的…… 
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乖乖坐椅子上,双手合十,不时的偷窥无辜倒霉男,我口中念念有词。我亦很无奈(谁知那居然不是躺椅?)笔又没眼睛(否则不会在龙袍上狠狠划上那么一下下后,又直直插到发髻里安家)一切一切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呃……也不能说完全无关啦……可……偷瞄到某人黑漆漆油光发亮的面孔,不由得大大咽口口水,好象那两拳挥的太重了啦。估计那乌青拳痕没个三五天却是消不掉的,而华斋却每天都得早朝…… 
挥手遣退一干宫女侍卫,换了身干净衣物略加整理的华斋很是无奈坐我身边:“云卿,你身体尚未调理好就这般乱蹦乱跳又不注意安全,叫我怎么放心得下?以后不许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瘪瘪嘴,怨怨睨他一眼,不答话。 
身边总有人跟着,令人觉着一点自由也无,总有股受人监控的味道。他是习以为常不觉得别扭,却从未想到别人的感受! 
叹口气,华斋伸手扳正我:“云卿,可知晓当我看到你人事不省倒在地上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不可闻时,我有多恐惧?那种将要失去的痛楚,足以令我整颗心都为之冻结!云卿,什么时候你才能以相同的心境待我?” 
哑口无言望向此人。左颊与唇角那明显的淤青甚是吓人。不由得心中愧疚暗生。抿抿唇,伸手轻触那淤痕,“很痛吗?”低声相询。 
衣影晃动,我的手已入他掌中。 
眨眨眼,想缩回手——一个大男人抓着你的手,一脸的温柔幸福兼含情脉脉……某种名为“鸡皮疙瘩”的东东纷纷如雨后春笋茁壮成长。 
…… 
至此,轰轰烈烈(本当是)的试探行动宣告——彻底失败! 
近些时日,香气渐渐淡了,记忆却依旧的没恢复。华斋询了御医,御医说我体内之毒已渐除尽,这记忆,许是当初毒太狠伤了脑所致,也许,是一辈子也恢复不过来的了。不知为何,觉得华斋似是颇为松了口气,益发的令我狐疑起来。 
整个皇宫几乎都要被我逛遍了。受够了被那些或幽怨或妒忌或怨天尤人的目光言语,别个妃子的宫殿,我却是再不敢乱闯。除了我的圣掬殿与御花园,现在可真真是无处可去啦。 
没个几日,这封闭的皇宫中便已是呆得实在无聊透顶。 
这日,趴在御花园内的河畔,将已长及膝的发伸一缕入了河,静等鱼儿上钩。这河边一棵老柳,叶荫处刚可助我纳凉,正好趴这儿午休与钓鱼。 
有点奇怪,今天的鱼,怎的蛮稀少呀?还都行色匆匆哩!平日里也没见有这么忙呀。正疑惑间,有人朝得这边来了。 
“树下那个,你在做什么?” 
扬扬发丝,头也不抬:“钓鱼呀!” 
“用什么钓?头发吗?有鱼会咬它?”惊奇兼好奇的语气,隐约间还可听见一声轻轻的“白痴”。 
哼哼!以为声音小就没事了么? 
指指河水,狡黠一笑:“当然有!这不已经上钩了一条?”作看鱼状。 
这人颇好奇,也笨笨地趋上前来瞧。 
咯咯一笑,该撒网了! 
光明正大行至他身后,洁白细嫩脚丫子一抬 
“扑通!”活蹦乱跳一尾鲜鱼正式下水去也! 
正抱着肚子在岸上草丛里笑得直打滚,河中那尾鱼已破水而出,站着水中央咬牙切齿:“你到底搞什么鬼!” 
微抬头,这人头上,正盘了半根水草,还一抖一抖,宛若翘尾的蚯蚓。不由忍禁不住再度笑倒草丛中。他愣愣看我这般捧了肚子大笑特笑,语气忽软了下来:“很好笑么?”点点头,忍住笑意,走到岸边,招招手唤他过来,取了那根水草,学那抖的动作与他瞧,引得他哭笑不得。 
扯了他上岸,他却不急着回去换衣,反随我同坐垂柳下。 
“这就是你所谓的钓鱼?”他有些无奈。 
笑呵呵点点头,我却不答话。 
他叹:“可以问一下么,我是第几尾?” 
大笑:“今日的第一尾,不过”扳扳手指,“连往日一同算上,却是第二十一尾啦!今天的鱼,比较不好钓,尾尾都急急忙忙不知干什么大事去了咦,你不去忙么?” 
他惊奇发问:“今日诸王回京同贺陛下生辰你竟是不知么?” 
摇摇头,“华斋什么也没跟我说。” 
他愣:“你、你称呼皇兄什么?” 
“华斋啊!有什么不对么?”答得理直气壮。 
再度发愣:“你,何时入的宫?” 
“不知道!” 
“不知道??!!”一脸的难以置信,只差两颗眼珠子没瞪出来啦。 
大大点几下头,“出了点事情,以往的事全忘光光了你从没见过我吗?” 
他摇摇头。 
转转眼珠:“那你多久没回紫都了?” 
“一年吧。” 
这样啊……华斋也说我入宫未满半载,莫非他真没骗我?略一寻思,继续笑吟吟问他:“后宫的嫔妃你都见过?” 
他呵呵一笑:“回京见皇兄时,最受宠的、时常跟在皇兄身边的那几人,总是可以见得着的。像去年及前两年,最常见到的就是那位名噪一时的玉妃。”细细看我几眼,他忽然开始叹气:“本以为玉妃已是丽质天下无双,没想到,这还有个比他更胜一筹的存在!皇兄真是好福气呀!” 
听他语气,似好生艳羡,忍不住好笑:“不过是具臭皮囊罢了,值得你这般的羡慕么?” 
他摇头:“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求不得能有你一半的容色呀!” 
颇是不以为然:“没听说过么?‘自古红颜多薄命’!被锁在这重重宫闱中,哪里是福来着?倒是上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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