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有点野》第67章


众大臣为这惊天之举交头伐耳时,治粟内史李立清列队文臣之中,显得异常冷静。他望望这封奏章的呈递者,又转目高座上的皇帝陛下,终于忍不住问第二封奏折了。
“敢问陛下,不知第二道奏章的内容是?”
皇帝闻言目光逡巡,落到李立清身上,微微颔首。执起另一卷帛书,命见深念了下去。
“实行粮食货币本位交换制,以北周青铜官币为主币,比例为一布币兑一斗粮食。贝币、金币兑粮扣损四成货币重铸费用,即一金兑六升粮食。反之,粮食可兑青铜币,如此周而循环。”
此言一出,朝堂皆是鸦雀无声,大眼瞪小眼。
他们如何不知,青铜币与粮食等量互换,这不仅意味着国库有源源不断的粮资来源,而且粮食收贷幅度可以借货币铸造、冻结进行有效调控。
更重要的是,稳定官币价值,降损其余流通货币的含金量,这根本就是在为统一货币作铺垫!
要说北周建国十余年,也不是没有尝试颁发统一货币的政令。只是货币使用效率,向来是由市场形成的。新旧两朝更迭,想在短时间内改变平民消费习惯,这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故而这么些年来,朝廷虽然推行官币,但仍然默许多种货币在市场流通。这也是不得已的结果。
而现今,将官币抬升至本币位,那不仅仅是为了鼓励农业发展,往深里探究,那是要抽那些老财阀的银根!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在廉昌丰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国相乃前朝右相,家产雄厚,举国难敌,当为财阀之首。而坊间还有传言说,这财富中的最大组成部分,便是一座小金库,价值二十万金!
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好好的二十万金,就要一夜蒸发去掉八万了?
☆、唇枪舌剑
前朝的事情还未发酵,但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盛京。
当天还未发生什么。两道奏折念下来后,皇帝只说:“众卿私下再琢磨一二,隔日上朝再议。”
可那日散朝过后,所有大臣感受到的压力委实骗不过自个儿。尤其是意气风发的廉昌丰身边,除了谢长言以外,攀附的幕僚屈指可数,看着似有“江河日下”之景。
然廉昌丰毕竟是老江湖了,对此不发表任何言论,不代表真就准备坐以待毙。回府之后,这位护国公大人迅速召集了廉氏、程氏等老族人,在府中议事。
而他们的应变也考虑得极为全面。最好的结果是保持现状,大家有福共享,不亏不损。退一万步,当真阻止不了这个政策的颁布时,他们仍可仗着家大业大,抱团取暖。全国之域他们也许鞭长莫及,但在他们自己势力管辖范围内继续使用金币流通,这一点,想要做到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况,廉氏人丁虽少,可程氏在前朝根深叶茂,士族势力之雄厚,大可顶过北周半边天。这个情况比较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若真以为廉昌丰当初投城降国,是因为走投无路无计之举的话,那可真是错上加错。
廉昌丰捋清这一切时,便笑了:“黄齿小儿,不自量力!”
~
其实对于廉昌丰的实力,谁也没有掉以轻心。
殷世煊卧薪尝胆这么些年,任劳任怨,不是因为其他,恰恰是太过清楚对手的实力,蛰伏以待时机。
要说时机,恐怕再没有比眼下更为适当的契点了:半年之期,太子在外可谓风生水起,颇得民望;年前遇袭,作为受害一方,以弱势方位博得满朝同情与理解,做起事来更在公道之上;再有,廉昌丰与殷世栎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眼下对其中任意一人出手,另外一人绝对坐壁观上,置身事外。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再不出手,怕是要错过。
公孙煜受命进宫,还未分析这些之前,就为殷世煊带来一个消息。
“早朝的事已经透露给蒜头梆了,不出半日,消息应该可传至京畿周边四郡。晚一点,反馈应该就能从蒜头梆收回。趁着这个空隙,要不要安排人手到列位大臣府上去打听打听?”
殷世煊正在书案前描字,不动声色地放下笔,对他道:“已经派人去了,等待消息即可。”
公孙煜才由衷赞叹,殷世煊的动作迅速当真不是闹着玩的。
“不得不说,你脑子比我好使多了,什么时候想得那些点子,我竟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殷世煊乖张一哂:“说是昨晚写出来的,你信吗?”
公孙煜闻言下巴都掉了一截,“我信,我信。”急忙上去作折服状。又是揉肩又是捶背,整个样子狗腿得不行。
殷世煊也不同他打机锋了,诚心询问道:“在外那阵子,我到过一个小山村,心里有所感悟,便一直惦记着这两件事。出发点既要有理有据,又不能让国内出现过大经济反弹。我粗粗拟了这两份奏案,你觉得可不可取?”
公孙煜也态度正经起来,回道:“乍一看是为了发展农事,整改历年税收难缴的问题。实际上,还是动了大贵族的面饼。对当下国事来说虽然可取,然风险也不小。至少廉昌丰不会束手就擒,其他人也会把他当做救命稻草抱作一团。我想你也清楚,这其中的度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说来,他的顾忌倒与殷世煊的不谋而合:“也是,具体政令,还是要再修正调整的。”
“那就边走边看吧。”公孙煜将话题告一段落。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环顾殿内,皆是宫女内监左右伺候,不由开口问:“小葵花呢,今天怎么没围着你转了?”
此时的殷世煊才眼笑眉舒,脸色松泛两分,说:“被皇后传过去了,说是缅甸进贡了几对玉镯子,让她去挑两副。”
公孙煜一听,都是人家婆媳间的琐事,这才有些犯酸,便不再追问。
正在消停之际,殷世煊又拉下脸问话了:“小煜。”对方昂起头,殷世煊一板一眼对之问:“其实你也是难得的肱骨之材,既然心系百姓,为何一直不肯入朝为官呢?”
“我?”公孙煜面色微凝,口吻却似满不在乎,“为国为民就一定要当官吗?在庙堂之上鞠躬尽瘁,或在在乡野田园兢兢业业,真有那么不同?再说了,我现在辅佐于你,待你日后大展宏图之志,这不一样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他妙语连珠,以大我小我的论调狠呛了殷世煊一番。殷世煊一时对不上话,只得扼腕:“也罢,说不过你。”从内监那里得来时辰后,他发觉天色不早,转头道:“我去承明殿接小谷。今日就烦劳你,去蒜头梆多跑两趟。”
如此一说,几乎是即刻就起驾承明殿了。

之所以这样迫切,多半还是与那承明殿中的女主人有关。
自殷世煊与廉幽谷从宫外负伤而回后,除去祭祖年节,还从未真正意义上谒见过皇后。虽然年前皇后有心探望,但皆被殷世煊借病婉拒,事后又发生了孙亦蓉被临时指婚的事,这两宫之间的走动就越发见少。
廉幽谷到承明殿也有一个时辰了。那对传说中缅甸玉镯也老早被宫女请出来,连匣带盒地赐给了她。可皇后娘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再三留着说了好会子闲话。直到至繁复铺垫过后,才表露出真实本意。
有意无意地,廉幽谷也发觉这大殿中来了好一些香闺淑女。各个云鬓珠钗,蹁跹袅娜,挨个过来同她请过安,且几个聪明伶俐的还与她寒暄两句。
廉幽谷这就有分诧异了,见这势头不止,便感慨道:“母后这里好热闹。”
皇后正等着她这句话呢,笑脸盈盈地就将其中一个招揽过来,热络地介绍道:“这是太史令家的小女,说来也是宗亲,前日来拜年,留在宫中住几日。”她颇有深意地莞尔一笑,“因太子妃来了,这些小姑娘们都可怜见地要来请个安。说来也巧,远远看去,太子妃与这些小姑娘站在一处,各个如花似玉出挑标致,竟似亲姐妹一样,”
她想要拉关系,只是这一次将目标放在了廉幽谷身上。
好在廉幽谷本是做过十足心理准备,才敢独来。皇后这话一出,她仔细揣摩了两遍,也就听出个一二三。是以会心一凛,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您是没有见过儿臣那亲姐姐。若见过,就不会这样形容几位姐姐了。几位姐姐当是巫山神女,美若天仙呢。”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若不是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孔摆在眼前,怕是无人相信,半年前她还是那个从房陵来的野人。
皇后暗叹好险。险在这些官家子女历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知那廉府中大小姐是个什样品貌。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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