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子默》子默-第35章


人的心,是可怕的黑盒子,不可以往里面看,如果你知道每个人在某一刻曾渴望过什么,你大约会觉得人类已经没有救了,这堆垃圾,乃是宇宙的耻辱。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曾经有过那黑暗的一刻,有的人忘了,有的人克制了,有的人吓住了,如果没有人在一边提示在一边引诱,那些属于黑暗的欲望,可能永不见天日,甚至永不被他的主人意识。 
可是凌晨遭遇魔鬼。 
那魔鬼温柔地轻柔地,无限容忍又有无限耐心地,在凌晨耳边说:“来,做我的狗吧。” 
凌晨掩住脸,心里狂叫:“好啊!好啊!我愿意,我愿意!!!”真的愿意。 
不过,曾杰不是圣人,这个人又喜欢不断探索凌晨忍耐的极限,如果真有一日到达到极限,或者凌晨再受不住,或者曾杰厌倦了,凌晨又怎么办呢?一个人,先得做一个独立的人,然后才可以谈牺牲与放弃,然后才可以选择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无权选择的时候,那不叫选择,那叫屈服。 
你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残忍吗?晚上只睡四个小时,早上命令自己爬起来,是其中一种。 
明明爱着那个不该爱的人,命令自己冷冷地离开,是另外一种。 
无法离开那个爱着自己的人,也无法克制自己的爱恋,却拒绝表露也拒绝承认,也是一种。 
四十七,燥热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皮肤很热,可是内心与周遭都很冷,你可以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孤伶伶存在于天地之间,你有没有存在感?你知道什么叫存在感?如果你全身器官都工作正常,你是绝不会感觉道他们的存在,反过来,你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最让你感觉到身体存在的方式,莫过于痛。牙痛让你知道牙齿的存在。 
灵魂的痛,让你知道意识的存在,原来天底下直的有意识这回事,它不仅存在,还***能左右你的身体,不饿不冷没受伤,都是每一个细胞都闹别扭,连指甲尖都会发痒发酸,让你想狂叫并且宁可这可怕的身体是痛的,痛也比这种酸痒好。 
凌晨瞪着眼睛,一个人躺在床上,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灵魂高贵纯洁,可是肉体——比如后背那块皮肤,在轻轻哼:“我需要抚摸,我需要抚摸,我需要有一双手,在上面轻轻地轻轻地爱怜地抚摸,给我吧,给我,我就住口,不然,我就要饥渴至死,死了,也会缠住你,一直地对你说,我要抚摸要亲吻,要要要,我痒得要命。” 
凌晨觉得胸口好闷,他轻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但皮肤在狂叫,连每一寸内脏都在狂叫:“抱紧我们,勒紧我们,压着我们,揉搓我们,救命,快快,我受不住了,快来吧,这么酸涨这么痒,我们受不了了。” 
曾杰不在家,凌晨只是觉得有点情绪低沉,做什么都不起劲。 
现在他回来,他爱的那个他啊,终于回来了。可是却闹起了别扭,独居一室,把凌晨抛在一边。 
凌晨挣扎起来,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一气灌下半瓶水。六神归位,好象好一点了。 
可是五分钟之后,皮肤再一次燥热。 
凌晨掀开身上的被子,空气冷冷的,皮肤凉下来,可是所有内脏仍在热。 
凌晨赤身躺在床上,冬天,窗外飘着雪花,气压低得让人难受,卧室里吊灯不够亮,昏黄而暧昧,全身冰凉,冷得快要发抖的凌晨心里仍有火在烧。 
凌晨慢慢爬起来,灵魂技穷,肉体要做主了。 
赤脚踩在地毯,柔软而温暖,搔着着了火的皮肤,凌晨轻轻用手搓脸,手指冰凉,面颊却火热。 
冰凉的地板似乎能感觉好一点。 
凌晨在地上走几步,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推开门,大厅里无人,推开曾杰的的卧室,还是没有人,凌晨转回身,书房的门已打开,曾杰站在门口。 
只穿了一件白色平角内裤的凌晨,有着一个优美的后背,平直的肩,滚圆的肩头,光滑的后背有着优美的曲线与色泽,曾杰看呆了。 
凌晨向曾杰慢慢走过去,站在曾杰面前,用沙哑的声音说:“抱我。” 
曾杰愣了一会儿,张开双臂将凌晨紧紧抱在怀里,怀里的那个小小的漂亮男孩儿身子是松软的,曾杰在那一刹那儿,有点想哭。 
第一次,他来向他索取,而不是拒绝。 
凌晨被那双臂一搂,一颗心忽然平静,温暖的怀抱,宽厚的身体,他不再冷,也不再焦燥,忍不住把头也放到曾杰怀里,他说:“抱紧。” 
曾杰抱紧。 
凌晨说:“用力。” 
曾杰再次收紧双臂,凌晨“恶”地一声,连肺子里的空气都被挤出来,他仰起头,笑。 
就是这种,被紧紧拥抱的感觉,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灵魂想要什么?不知道。 
肉体想要,这紧紧的紧紧的拥抱。 
曾杰勒紧凌晨,他埋下头,嗅到凌晨身上淡淡的香味,他禁不住问:“凌晨,你终于明白了吗?” 
你终于明白了吗? 
凌晨慢慢仰起脸,露出一个苍茫的笑,我明白什么?我应该明白什么?我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为什么会向曾杰要求一个拥抱?凌晨仰起脸来,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两个闪亮的光点在轻轻颤抖:“呵,是。” 
曾杰轻声道:“凌晨,你爱我。” 
凌晨呆呆地,是的,现在不能否认了,他爱这个人,他在被胁迫被凌辱被毒打之后,居然会爱上他,天底下所有的爱都是好的伟大的,只有他的爱,他对曾杰的爱是卑曲的变态的可耻的,让人作呕的! 
凌晨笑,慢慢说:“是的,我爱你,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活下去。我习惯了你的怀抱你的爱,你是我的毒品,如果我要离开,后半生都会同自己挣扎。曾杰,我爱你,我爱你,同我恨你一样多。” 
曾杰再一次抱紧:“凌晨!” 
凌晨回过头去,看见曾杰的脸,没错,曾杰的脸上,是明白的爱。 
凌晨看自己的心,自己的心里象孙悟空一样只装了一滴眼泪,可是,如果他离开曾杰的怀抱,内脏会因为庞大的生存空间,而不知所措。 
如果不爱,虽然这几年会痛苦,可是苦难总有结束的一天,可是,一旦爱了,这一辈子就完了。 
他永远不能再过正常的生活,不能离开这个让他屈辱的地方与驯服了他的人。 
曾杰伸手给凌晨擦去眼泪:“别哭。” 
凌晨才感觉到自己哭了。 
眼泪一直流下来,无论做何选择,身体里的另外一半都会疼痛到渴望死亡。 
凌晨慢慢握住曾杰的手,然后慢慢把那只手放到自己嘴里,就象那天,他得到快感的那个姿势,然后他狠狠咬下去。 
曾杰只是轻轻地“恶”了一声,可是身子整个弯向凌晨,那只手忽然间开始剧烈的震颤。 
然后慢慢地,凌晨感受到曾杰不由自主的抵抗,他爱他容忍他,愿意忍受他,可是肉体的承受能力是有限。曾杰的手抖到凌晨咬不住,他终于开口:“凌晨!”低弱的声音,然后另一只手臂收紧,紧到凌晨快要窒息。 
凌晨松开,曾杰颤抖着收回自己的手指,凌晨的嘴唇上沾着血。 
曾杰沉默一会儿:“还是不甘心?” 
凌晨扑过来,曾杰后退:“凌晨!”痛,实在是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那种折磨人的痛,而是伤人的痛,他的牙齿在他身上不仅留下伤痕,而且留下伤口。 
曾杰不喜欢流血。 
凌晨抓住他的衣袖,一脸固执地扑过来,他的表情好似一个情急的孩子要得到一个拥抱,可是微微迟疑的曾杰抱住这个扑进怀里的小东西,肩头却再一次留下带血的牙印。 
曾杰忍不住推开他。 
凌晨不肯放手,曾杰用手支开他。凌晨似条疯狗般,张着嘴扑向曾杰的手臂身体,任何他可以够到的地方。曾杰一边推他一边躲:“疯狗,疯狗啊你!” 
可是凌晨不肯罢休,他居然找到绳子,固执地要把曾杰绑起来,曾杰这次可忍不住笑了,那孩子,试图把他两只手抓在一起,然后一只手抓住曾杰的两只手,另一只手去拿绳子。 
那个孩子,两只手未必抓得住曾杰一只手,竟想用一只手抓住曾杰两只手,而且试了一次又一次,曾杰让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把两只手交到凌晨的左手里,看着他右手去拿绳子,然后一只手一挣,凌晨就放下绳子再一次去抓他的手,重复三次,凌晨竟象得了强迫症一样,不会从失败中学习到那是他不可能做到的。 
曾杰笑了。 
再也忍不住,明白知道小凌晨已是恼了,这一笑,只会火上加油,还是忍不住笑了:“你能用一只手抓住我两只手?” 
凌晨这才发现那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可是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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