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别苑住了些时日,看着别苑屋顶上的积雪消融,看着房外几株桃枝抽芽,看着别苑的花园开满了花。我与墨晨每日都要一齐在这别苑散步一圈,走到了凉亭的时候,他在亭中抚琴或者奏笛,我随着他的琴音或者笛音舞动手脚,这几天把以前蝴蝶精教过的舞步和动作都练习了几遍,练得十分熟稔。
每日如此,循环反复,我却觉着这样的日子很是清闲安逸。
厨娘见到我时,与我拉了些家常,厨娘是民间请过来的,还没学过宫中的规矩,我便也与说了几句。厨娘说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去年娶了一个小娘子,今年年初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前些日告了假就是因为家里的媳妇要临盆,需要有人照顾。
我道了几句恭喜她的话,她笑得很是开怀。
墨晨脚上的伤早已痊愈,他未提起回京一事,不过近日来频频有京城的信件送过来,大抵就是叫墨晨快些回去罢。
对于皇宫,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墨晨何时说启程我都可以义不容辞地点头。
我不曾想过她会来找我,她的那张脸我最不愿见到,所以她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请她进屋。她站在一棵刚发芽的桃树下,透过她的身子,我可以看到他身后的桃树杆。
“你这是……”我微微惊讶,她的身子好似快要隐去那般,透过她的身子竟可以看到后面的东西。
“我不过是你对苍弦的执念生成的魅,若是有一日你的执念消失,我便不会存在这世上。”
我虽知晓执念过深会生成魅,只是我不晓得执念消失那生成的魅也会消失。我看着面前的她,“你想让我救你?”
她摇了摇头,“秦逸,我知道你恨我。”
顿了顿,我说,“你错了,我现在不恨任何人。”我只是不愿看到她那张与我前世一模一样的脸。
“你可知道,在这二十多年,苍弦遇到过什么?”
“他早已忘了我,这一世的他也不愿与我这个妖精扯上半点干系,我与他之间已经划清了界限,他的事已与我无关。”现在,墨晨才是我要顾及的。
“他的事与你无关,如此说来,你可是已经忘记了,你是因为谁才会活到今天?”她的语气半分讽刺半分痛惜,说得我十分堵心。
我心里一紧,“我当然不会忘记是苍弦救了我!”
“只是,他的这份恩情,我来日必会相报,若是他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便在所不辞。”
“既然你还记得他的这份恩情,今日你就该听我说他这一世的事。”
我看了看她,“好,我听,你说罢。”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补考,求考神保佑!
执念·魅
她依旧站在那棵刚抽芽的桃树下;单薄的身子随时都可以消隐;抿了抿唇;她缓缓开口,“他这一世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本来可以一世安详无忧,谁知,命运弄人;他前世为了救你吞下了仙灵珠,仙灵珠融入了他的魂魄;随着他一同转世。苍弦三岁那年;府中上下几十号人口成为蜘蛛精貊纭腹中餐;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貊纭想要夺得苍弦魂魄内的仙灵珠;借用仙灵珠的灵力化成魔。”
我心里一个寒战,诺诺开口,“那,那后来呢?”
“苍弦得以幸免,绯尘及时出现救了他将他带回了弥虞山,收他为门下弟子。绯尘知晓他是苍弦转世,便给他取名——苍弦。而后的十几载苍弦便在绯尘门下修行降妖之术,他对妖恨之入骨不过是因为他全家性命是被妖精取走的罢。”
难怪,难怪他知晓我是妖精会那般痛恨。
她继续说:“那貊纭一心想成魔,并了几个妖精的修为后便妖力大增,苍弦住进弥虞山不久,她便闯进了弥虞山想取苍弦的精魄,绯尘与她大战。后来是貊纭败了,弥虞山设下了法障,貊纭被自己的妖力反弹所伤。自那以后,绯尘便不让苍弦离开弥虞山半步。”
“可是,苍弦还是离开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便想找一个人,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向我,眼神有些哀怨。
“秦逸,就算转世投胎,喝了那奈何桥上的孟婆汤,他依然知道自己要寻你,这也是他的执念。”
“可是,他还是认不出我。”我讷讷地说。
“他以为他要找的人是我。”她掩唇苦苦笑了笑,而后解释,“其实他找的人即是我也不是我,我不过是他要找的那个人的执念。那一次,他下山后,果然遇见了那想夺他仙灵珠的貊纭,他拼尽全力与貊纭大战,受了重伤,是我救了他。他睁开眼便说觉着我十分熟悉,问我,以前是不是见过。我当时不知怎么与他说,其实,那时候我已经跟了他十多年,在我生成魅的时候便一直在他的身边,只是一直未现身。后来,他将我带回了弥虞山,求绯尘收下我。绯尘念在我不过是个魅的份上便让我住在了弥虞山。”
我看着桃树下的几分哀怨的她,尚不知该怎么称呼,她的身子越来越淡,恐怕撑不了多久。
他继续说:“我是魅,一直没有自己的名字,苍弦给了我一个名字,他说叫秦儿。”
“我问他为什么叫秦儿?他说这个名字好听。后来,他说他要照顾我一辈子,明知道我只是一只魅,还是义无返顾地说要娶我。我知道,他一直把我当成了你,他觉得我熟悉不过是因为我是你秦逸的执念,生得一张与你秦逸一模一样的面孔。”
我怔怔地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她眸中含泪,勾了勾唇角,苦笑,“因为苍弦想起了前世的事,在你离开不久,他便想起来了。他看着那把曾经伤过你的剑,看了一天,不吃不喝,连我与他说话他也听不见,他很内疚,他对你内疚,对我也内疚。”
“他说,前世的秦逸对他不过是恩情,他一直晓得,但是他却喜欢上了她。”她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继续说:“秦逸,你可晓得,他喜欢你。”
我怔愣,眸中酸涩,想开口却不知要说甚。我眸中印着前方那个越来越淡的身影,一时心中百味陈杂。
她的视线落在了远处,看着很远的地方,单薄的身影不久便要消隐,“前些日,苍弦他下了山,撇清了一切有关除妖师的东西。”
“只是,我与他已回不到前世。”我非常清楚,我喜欢的是墨晨,我也说过要伴他一生一世。以前,想要与苍弦过一生一世,因为他不惜用性命救了我,我陪他一世那便是情理之中。
“我知晓你现在心中已有所爱之人,我也不奢求你能怜惜苍弦,只是,他下山之后,貊纭找了上来,那貊纭吸食了无数妖精的精魄,如今妖力大增,苍弦没能打得过,被她捉了去,除了你,我想不到还能叫谁去救他。”
我心中一跳,“你说,苍弦被貊纭抓走了?”
“嗯,只要苍弦活着一天,他魂魄之中的仙灵珠便不会消散,一心想成魔的貊纭这么多年来都想着怎么将苍弦的精魄吸走,如今,苍弦落入他手……”说着,她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再也说不下去。
天色渐晚,她在桃树下的身影慢慢消失,一点一点消失,最后我只听到她的声音,“秦逸,我求你救救他,就在邱华山,明日正午之前还来得及……”
声音消失的时候,她也消失不见了……
我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睛酸痛,很久,不曾移动……一直以为苍弦这一世成为了除妖师,便十分痛恨我,不愿与我有半点联系。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苍弦,我与你之间,终究还是我欠了你,欠上的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偿还。
身后有人搭上了我的肩,“怎了?”
语气这般温柔,不回头也知是墨晨。我说:“没事。”
“天气有些凉,回屋里罢。”
“嗯,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膳房的桌上摆了几样我平日里爱吃的美味,化成人形的小仓早已在桌边垂涎。很久之前,小仓便与我和墨晨一同用膳,虽然嘴上不说,我早已将他当成自家人。
饭桌上,我愣愣的坐着,脑海一片空白,明明好多东西要想,却不知道要想什么。身旁的墨晨不止一次在我耳边问怎么了。我抿着唇摇头,看着碗里他方才夹的菜,持起了筷子吃了些。
我提早离开了膳房,进了寝房,身后的丫鬟要进来为我点灯,我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关了门,摸黑在房中靠窗的榻上坐下。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眼眶渐渐地湿了,窗外是一棵刚抽芽不久的桃树。
现下是春天,天气还有些凉,到了夜晚凉意更甚,习习凉风从窗外拂进来,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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