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四十九》第73章


霜降:“……”
墨知年再道:“而且这最后一步,需要很长时间的滋养,以往那种豪夺的方式行不通。”
霜降没说话。
墨知年加了筹码:“他们是战神麾下。”
霜降静静摇了摇头,笑了一下:“我看着就那么像容易迁怒的人?我和战神有仇,和他们又没仇,若你说他们找的帮手是沙泽,我倒是乐意去帮你揍他一顿。”
说着霜降不着痕迹一顿——墨知年到现在也没提过他是什么神职,看这府邸,显然不是仙。
墨知年有点遗憾地想,还是上辈子那个满腔仇恨想要毁灭天地的金乌好说话啊,他们上辈子一拍即合甘苦与共,迁怒了整个天人两界,这辈子倒好,连合个作都难。
墨知年退了一步:“是我不择手段了。那这样,你不必出手,我去和对方谈,如果谈崩了,对方我又的确打不过,你就帮我一把,至少让我能全身而退。”
霜降想了一下,点头:“好。”
“事不宜迟,明天我们就出发。”
霜降点点头,悠悠然道:“好。”
两人愉快地冲对方笑了一下恭祝合作愉快,而后在转身的瞬间,都微微眯起了眼睛。
天界南,瑶山契和泉边。夜色漆黑,桂魄自西升,静谧一轮。
泉水空净,卧在山巅,在月光里泛着浅淡的银色。泉边有人,人影安静蹲下来,伸手探入泉水,在水中轻轻搅了搅,掌心一松,在水中洒下一片银色的粉尘。
而后另一只手从黑暗中探出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被抓住的人一点都不意外,抬眼望进一双熔金般的竖瞳里,笑道:“你果然是来了。”
霜降把他从泉边拉开:“你也果然没打算按原计划行事。”
“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墨知年轻声道,“你是个好人,我可不是,你当然会阻止我。”
“修复龙吟剑不止这一种方式吧?”霜降目光沉静,“契和泉是一些器物点化成的小神的救命灵药,你就这么熬枯它,相当于断人未来活路,若被五师兄知道,他不会同意的。”
墨知年叹道:“原来你知晓。”
霜降一时拿捏不准此人究竟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皱眉道:“六师兄……”
“别那么叫我,”墨知年道,这话语中生了绝望的苦涩来,在唇齿间一抿,连空气都带着苦意,“我不配。”
霜降一顿,正打算说什么,两人忽然都是眼神一凝,向着泉水那头望去。
那边阴影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看不清,只有一个黯淡的剪影,此刻锋锐的亮色从那人周身亮起,他似乎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一道银光笔直地向两人斩落!
霜降放开墨知年,躲开剑光的同时反手一掌拍在他肩背上,墨知年借力窜出极远,眨眼便下了山。霜降腰身一拧,发丝莹亮,在风中擦出了火星,他向着那边阴暗处望去,却仍旧望不清人脸,只能感受到透亮的眼。
他们的目光于空中相撞,如两柄薄刃在风中交错,擦出细密的火花。
对方很强。
霜降抬手,拔出了鸣鸿刀。
第69章 我偏就要接着算计
锋锐明亮的剑光在暗夜中浮现,一道道半月弧悄无声息掠过银亮的泉面,直刺向霜降的面。霜降挥刀将剑光斩碎,一点陌生的熟悉感让他愣了一愣……这种熟悉感不是势均力敌的熟悉,而是让他想扭头就跑的熟悉,但还不等他从这让他疑惑的熟悉中品出什么来,那人的剑骤然而来,快到霜降都看不清,只一线光刺痛了眼。
霜降下意识抬刀迎上,巨大的力道几乎将他掼倒在地,他借力拧腰从剑刃的侧边滑过,闪身在泉水上一点,轻盈地落在岸那边。
他不敢在天界明目张胆地动用金乌的力量,而天界的环境和人间不同,没有翅膀谁都得在地上走,哪怕是天帝也不能飞。
霜降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落地就要跑,刚跑出去一步就站住了——他看见目光所及的尽头一道银弧在地面上亮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圆,整座山都在笼罩范围之内。
这人的意场能开这么远还跑个屁,霜降飞都飞不出去。
霜降回身横刀,刀上温度飙升,他甫一矮下身子,以那人为中心,无形的剑意凝结的场骤然张开,锋利剑意暴雨般落向霜降。
霜降瞳孔微微一缩,却来不及说话,他所在地面上亮起一圈淡淡的红色,而后火焰在剑场中卷了起来,平稳地撑起了千万剑光。霜降急迫地击散一簇剑风,即将脱口而出的字音被扑面而来的剑刃打断了,他匆促提刀挡,“铛”一声震响,两柄武器在月光里交出火花,霜降一抬眼,正对上低垂的一双浅色瞳仁。
这一交错极快,却又极慢,慢到霜降能看见月光纱一样在他的眼睫上铺厚厚一层,投下阴影斑驳。
霜降呼吸屏了一瞬,情绪一片空白。锋刃一错而过,霜降踏前一步刚张口,那人却重新一剑扫来,霜降只得抬刀相迎,而后被直接压翻在地上。剑锋刺破风向着霜降的面容而来,霜降急忙一偏头,剑刃贴着颈侧刺入地面,鸣鸿刀弹飞入潭,云雀扑腾着飞起来,甩掉一身的水。
霜降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有焦距,唇抿着,眉眼锋利冰凉,眉心稍蹙,仿佛带着恼意,披在肩上的头发散下来,落在霜降的脸上,凉滑如水。
霜降茫然道:“李疏衍……?”
这三个字叫醒了他,李疏衍的目光终于有了实处,落在了霜降一双竖瞳里。
李疏衍眨了眨眼睛,愣了片刻起身,声音有点睡久了之后的沙哑:“霜降?抱歉,我——”
他皱着眉清了清嗓子,恢复了清凉的声线:“抱歉,我刚刚没睡醒,伤到你了吗?”
霜降坐起身,闻言道:“我记得你在宿神峰上的时候总失眠,现在好了吗?”
李疏衍似乎还是有些不清醒,问什么答什么:“嗯,好了,重塑了身躯之后——”
李疏衍猛然一顿,似乎是终于清醒过来想起这里是何处,回身语气带了点惊讶:“霜降?你什么时候到天界的?”
霜降第一次见这般迷糊的李疏衍,觉得有趣,还有些对他这种状态不长久的遗憾,笑道:“刚到。”
李疏衍皱眉:“你到此处做什么?”
霜降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从何处讲起,只好耸耸肩,一笑:“说来话长,我先想一下从哪里开始说……”
李疏衍便道:“那这个先不说。我听闻你的族群被天帝下令诛杀,你现在可有去处?”
霜降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出口成了:“还没有。我打算去旸谷看看。”
李疏衍道:“要不要随我走?”
霜降一时有些恍惚,似乎三十六年回到起点,那日晨曦灼灼如火,青年淡声问他:“愿不愿随我修仙?”
他拒绝不了,于是道:“好。”
李疏衍走近了,仔细看了看他。
“好久不见,你长高了。”李疏衍道,“但瘦了些。”
这简单几个字近乎轰然地碾过霜降耳畔,他胸口猛然溢出一种难言的酸涩,却很淡了,淡到他现在能平稳地把这种情感压下去,压进极深极深的谷底,和着年少的炽烈积成厚厚一层永不腐败的落叶。
鸣鸿展翅落在李疏衍肩上,李疏衍抬手戳了戳它的肚子,很自然地向霜降伸出另一只手。霜降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垂着眼轻轻笑了:“是啊,好久不见。”
“站住。”
声音自后来,墨知年按在门上的手顿了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你去哪了?”
“应当与你无关吧?”墨知年道。他的声音一直都熨妥,每个字都圆润,说出来的句子披着无害的衣,这话就带着点讨好或者撒娇的意思,听得沙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给我好好说话。”
墨知年笑笑,没吭声。
“刑戈找你。”沙泽道,上前两步,抱着肩倚在门框上,仔细打量少年人的面容,“他脸色看着可不太好,你做什么坏事被别人告给家长了?”
墨知年皱了皱眉。
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可不多见,沙泽颇为新奇地欣赏了一会,而后道:“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战神,你如果有什么他的把柄,欢迎与我分享,说不定我一高兴,还能帮你说两句好话。”
墨知年心想,你不落井下石我就该感谢你八辈祖宗了。
灾与祸作为战神手下两个臭名昭著的大将,共事这么多年,墨知年早把沙泽的性格摸清了,这个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平生最大乐事就是引发灾祸和破坏规矩,但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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