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与西厂》第56章


“厂公爷,据卑职所知,犯人是更怕。”
“好!”汪直点点头,“那么,明日……不,应当是今日了!今日早上再审朱见济,如若拒供,大刑伺候!只要不搞死他,什么刑罚都可以上!”
秦弘梧说:“卑职派人去请两个郎中待在提堂,如有不测,随时救治。”
汪直眼里闪着幽光:“对!再去锦衣卫调几名精通气功的军校,一边救治,一边发功助气,促其苏醒。”
秦弘梧见门外似有人影,猛然唱问道:“这是谁?”
一个穿西厂军官服色的中年汉子出现在门口,打了个千儿:“厂公爷、秦大人,是卑职洪载福,有事禀报厂公爷。”
汪直认出此人是西厂大牢的值勤军官,马上想起朱见济,急忙问道:“什么事?是不是朱见济……”
“厂公爷真是料事如神!朱见济受过刑押回牢房后,卑职遵奉秦大人之命,特命厨子烹了鸡汤、煮了挂面,卑职亲自端去伺候他,他没吃……”
汪直心里只想知晓结果,见他喋喋不休,便大声喝道:“你是想在本督面前讨功还是怎么的?”
“不敢!不敢!禀厂公爷,朱见济一个时辰前开始发烧、吐血,还说胡话。卑职不知该如何处置,特来禀报,请厂公爷示下。”
汪直一惊:“昏迷了?”
“没有完全昏迷,半昏迷或者昏睡吧。”
汪直稍稍定心,略一沉思,说:“秦千户,你速着人去请郎中;洪载福,你回大牢后,与本督亲自侍候朱见济,就像伺候你老子一样,不得使他受惊吓,他要吃喝什么便奉上什么,如有丝毫差错,小心你的狗头!”
“卑职遵命!”
秦弘梧、洪载福走出去之后,汪直一下子软瘫在椅子里,口中喃喃自语:“这却如何是好?”
汪直原先打算待天明后提审朱见济,如若不肯写供状,便以酷刑逼之。不料这朱见济毕竟是出身帝王之家,本身又是王爷,从未吃过什么苦头,白天稍稍动一下小刑罚,已经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如若天明后再上刑罚,也许不待招供便已经一命呜呼了!朱见济一旦死于非命,他汪直的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而如若不上刑罚,朱见济不肯招供,到了期限还未把供状呈送皇帝,后果他同样不妙!——这些,成化皇帝都是有言在先的!
秦弘梧走进来,见汪直气色不好,自然知道什么原因,打了个千儿小心翼翼道:“厂公爷,卑职已经派一名司房,带着八名厂役,抬了一顶轿子,去请北京第一名医刘泰然了!”
“刘泰然本领是有的,名声也大,可是靠得住吗?万一他在治病时做下手脚,送掉了朱见济的性命,皇上可是万万不肯善罢甘休的,你我性命俱休!”
“厂公爷,刘泰然是卑职的亲戚,准保靠得住的!”
汪直点点头:“如此便好!”
秦弘梧问:“厂公爷是为审朱见济之事担忧吧?”
“可不是!”汪直叹了口气道:“唉,秦千户,你是本督多年部属、亲信心腹,实不相瞒,昨天万岁爷把这个案件交下来时,可是对我下了死旨的,须在两天之内把朱见济的供状送到御前。现今一天已经过去,八字却还没一撇,你说本督如何不发愁不着急呢!”
秦弘梧低声道:“厂公爷,卑职倒有个主意,是个既不伤朱见济性命又准保他写供状的两全之法……”
“哦!”汪直的一双眼睛顿时贼亮:“快说!”这时他才发现秦弘梧还站着,便补充了一句,“坐吧,坐下来说。”
秦弘梧并未坐下,而是躬身打了个千儿,说:“厂公爷须恕卑职无罪,卑职方敢启口。”
“无罪!无罪!快说!快说!”
秦弘梧这才坐下,小声道:“卑职猜度朱见济之心,他必定也知道皇上此番断然无宽恕之心,非要送他去阎罗殿不可。只是,因为昨天前往乃王府查封家产的三位王爷向他流露过将进宫面圣代他求情的意思,所以他还存着一份侥幸心理。因此,他竟然顶住了刑罚,无论如何也不肯招供认罪。眼下厂公爷只要采用瞒天过海之法,使朱见济断了这分侥幸心,并以绍介西厂酷刑相唬,他只好招供。”
汪直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你言之有理,可是还未把话说完!你尽管畅所欲言,本督准保言者无罪!”
秦弘梧又说:“厂公爷身兼司礼监提督,司礼监衙门的秉笔太监、掌印太监全是您的亲信心腹,您叫他们朝东,他们断然不敢朝西。所以,何不利用这个便利,炮制一份上谕,把已驳回诸王说情的情况借皇上之口说清楚,这样便断了朱见济的侥幸心,他必肯写供状了!”
汪直听了,心里很赞同这个主意,嘴上却假惺惺道:“这可是伪造诏旨,算得上逆天大罪……”
秦弘梧知道汪直的心思,笑道:“可这也是为了万岁爷,朱见济一死,他就睡得着觉了!”
汪直想了想,挥挥手道:“此计行否,本督须好好想一想。秦千户忙了一天一夜,也辛苦了,回府去休息吧,明日下午再来也不妨。”
秦弘梧是个明白人,知道汪直准备采纳自己献上的计策了,但又不想将把柄留在自己手里,因此要把自己支开。他心里一阵开心:这差使又没油水又要担风险,还要没日没夜泡在这里,如此倒好,乐得回去搂着娇娘睡大觉。想着,他打了个千道:“多谢厂公爷体贴!如此,卑职就回家了!”
汪直待秦弘梧走后,本想立即进宫去伪造圣旨,又一想宫门早已下钥,以自己的大内总管身份虽然可以叫开,但必然会惊动许多人,传来传去不妥当,还是等到天明再进宫。
这时,一个厂役进来向他跪禀:“禀厂公爷,秦千户请来的刘郎中已经来了,他问厂公爷有何吩咐?”
汪直说:“让他尽心尽力给朱见济诊病,本督自有重赏!待他给朱见济诊病后,来本督值事房,本督有话问他。”
“是!”
一会儿,刘泰然来了,进门便下跪:“布衣郎中刘泰然给厂公爷请安!”
汪直站起来,伸出手来虚扶了一下:“请起!请起!坐!”
第五部分第76节 七王闯宫(2)
刘泰然站起来,坐在汪直对面一个稍矮的圆凳上。汪直问:“朱见济患了什么病?是否有性命危险?”
“禀厂公爷,朱见济是受凉受惊过度,引发了寒热症;至于吐血,那是受刑伤了内脏之故。这一伤一病,伤虽不易治好,但还不至于送命;而病虽不过是寒热症,但如不及时诊治服药,有可能会转发其他致命之症,送掉性命。现已开了药方,今晚服两次,明日日服三次,夜服两次,料无大碍,热烧也会退下去的。”
汪直望着刘泰然:“刘郎中能保证朱见济不会病死在牢中?”
“这个自然,如有差错,厂公爷可惟我是问!不过,这几天不能动刑,也不宜受惊。”
“嗯。”汪直对厂役吩咐道:“带刘郎中去黄师爷处领十两诊金。刘郎中,朱见济如好不了,还要烦请你来西厂衙门出诊。”
刘泰然走后,汪直就在值事房里睡了一会儿,朦胧中听见鸡啼,便起来了,漱洗后,便吩咐备轿进宫。轿子抬到西华门,已经开门了,他下了轿,大摇大摆直往司礼监。
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都是四品宦官,在宫外各有府邸,晚上都是回府住的,今日皇上不临朝,此时都还未进宫。汪直等不及,唤来两名太监,让他们骑快马分头去把两位大太监请来。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来了。汪直把两人叫进自己的值事房里,关起门来如此这般交代一番,两人都是靠汪直的提拔才升迁上来的,汪直若是为此事挨皇帝谪免责罚,他们没了靠山,肯定也要下去。所以,两人听完后毫不迟疑,一口应喏,马上动手。秉笔太监专门替皇帝起草圣旨、诏书的,一支笔十分了得,当下画拉了一会儿,便伪造了一份圣旨。掌印太监代皇帝掌着玉玺,平时发往十八行省及六部和文武百官的圣旨全是交他这里“用宝”后才产生效力的,当下从密柜里取出玉玺,不待墨迹干,便钤了印。
汪直收起假圣旨,吩咐小太监会御膳房传早膳,不慌不忙吃了一顿后,这才去西厂衙门。
汪直想起刘泰然说过不宜让朱见济受惊,便破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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