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第66章


雨弟?
我穿过人群,小心翼翼蹭到延陵云泽身边,对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者,恭敬一拜,“左公公好。”
老爷子睁着他那有些发黄的眼睛,仔细打量着我二人,不住点头,“好,好……”
因着夜色已晚,我与延陵云泽又是不速之客,便被安排在一间民居里。麻烦也来了,屋里只有一张床,延陵小王爷身娇肉贵,自然要睡在床上了,于是我凄苦地将小凳子摆好,准备将就一晚上。
延陵云泽却反应,他要坐着调息打坐,我屁颠屁颠躺在床上,立时成全了他。
他端坐在凳子上,盘膝打坐。那么小的凳子,也真难为他了。
我翻了两个身,忽然想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那个,王爷——”
延陵云泽颇不耐烦地“恩”了一声,“怎么了?”
“那个,您不是该在云州大婚的么?”怎么跑来了胡州?难道荼靡也跟来了?
屋内一时间静了起来,延陵云泽面色未变,我却能感受到他平静的面颊下有着情绪的涌动,少顷,他终于开口,“新娘不见了。”
新娘不见了??
太好了!
我家小慕慕成功了!
拐了个公主给我当儿媳妇,太有面子了!
我一时得意忘形,显然忘了这有个丢了老婆的主,急忙收敛喜色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王爷还是看开点吧。”
延陵云泽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那个,那个左公公是什么人?你们认识?你为什么要我假装小雨?”
“如果你还想平安的离开,就别问那么多。”
我自觉无趣,又是几个翻身。
迷迷糊糊中,忽然想起,他不是内力尽失了么?那还要打什么坐?
如是好好睡了一整夜,第二日起身时神清气爽,抬眼一看,延陵云泽已不在屋内,桌上放了干净的衣服,我换好后,拿起木盆准备去洗漱再顺便把脏衣服洗了。
一出门,只觉眼前豁然一亮。
阳光普照下,霞光万里,忙碌的人群奔走在各处,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推着小车,有的端着簸箕,忙碌而悠闲。
四野开着各色小花,若在别处,定会让人觉得艳俗,只长在这乡间,却是别样的朝气蓬勃,让人心花怒放。
我端着木盆,一路走着,认识不认识的都相互打着招呼,问候着,待我到河边时,已经有人在了,仔细一看,竟是昨日的小柔。
她见我过来,急忙凑过身,“小雨哥哥,你不记得我了?”
我一时哑然,干笑应着。
“呀,你来洗衣服?这种粗活哪是你们男人能做的。”说着一把抢过我的衣服,不由分说洗了起来。
我看着她利落的架势,心里渐觉温暖,这么淳朴热情与世隔绝的村民,哪里像是恶贯满盈的沙贼?
许是我盯着人家看的久了,小柔姑娘转过头,“小雨哥哥,你总盯着人家看做什么?”一面低声说着,面颊一面不自觉地红了,胖胖的脸上,竟然真有些许娇柔之气。
我想起自己现在男儿的身份,于是尴尬地笑笑。
伸手要去拿衣服,阿柔却不给,“小雨哥哥莫不是嫌弃我?”
“哪里哪里,这些事,哪能麻烦小柔妹妹,我自己来吧。”
“吓——恁大个人,衣服自然要自己洗了。”一声轻斥传来,我回过头,身后正是昨日去庙宇祭拜的男子,他手里攥着一束凤仙花。
我一见,心里明镜一般,这人八成是来送花的,把我当情敌,吃醋了。
“我愿意帮忙,要你管?”
“彻,我懒得管,这花是你要的,自己拿去。”他手里一扬,一束花都散在我脚边。
小柔一见,顿时来了脾气,“沙小刚,你欺人太甚!”说着扑打过去,两人叫嚷着跑开了。
我见着脚边娇花,心中一时不忍,都拾了起来,放在盆里一同带了回去。
回去时,延陵云泽半倚在床边,似是睡着了,头上还带着小雨送我的珠钗,他一个大男人带着珠钗偏不显得俗气,反而衬得贵气十足。
我慢慢踱近,想把我的珠钗拿回来,顺便把他的匕首还回去。
手刚刚碰到珠钗上,延陵云泽骤然睁开眼,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扣在我喉间。
“你做什么?”
“我……我拿……珠钗……”
延陵云泽慢慢松开手,伸手拿下珠钗,递给我,“以后不要在我睡觉时靠近。”
“好,好。”我接过珠钗,乖乖躲在一边,把弄着凤仙花,忽然福至心灵,凑了过去,“王爷,那个,你这一头白发,出去肯定会吓到这些淳朴的村民的,我反正也闲着,不如,不如我给你染个发吧?”
☆、一片丹心
话一出口,我便心生后悔。
我把延陵云泽当什么了?任我摆弄的洋娃娃?还是自家亲闺女?人家可是出了名的妖人啊,我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被他那倾城的甜美外貌迷惑,悠哉了两日,真把他当做无害的小绵羊,忘了此人凶狠的饿狼本质了?
延陵云泽怕也是闲坏了,狭长的凤目里竟露出几分兴致。
拈起一枝凤仙花,“这能染发?”
“呃,大概能吧,不过效果不太好说……”
“那你便试试吧。”说罢当真背过身,一头银白发丝铺展在身后,泛着点点银华。
我硬着头皮将花片捣碎,提起毛笔沾了花汁,就涂了上去,一层一层,却是越染越顺手。
凤仙花染发我当真没试过,只是小时候陪奶奶挖野菜时,听奶奶带了一句,“这叫指甲花,不只能染指甲,还能染头发呢!”于是便记在心里了。
眼见他一头白发,渐渐变成酒红色,心里颇有成就感。回去应该和三姐姐商量商量植物染发的事,开个美发沙龙什么的,必能在天州掀起一片热潮。
延陵云泽透过铜镜,对着自己的新发色也很是满意,满眼笑吟吟的,“倒是手巧。”
笑意还未散去,忽就变了脸色,自我腰间夺了那把七星匕首,骤然横在我颈间。
我心中一惊,盛着花瓣的小碗顺势摔在地上,嫣红的花汁溅落一地。
我脱口而出,“你又怎么了?”
延陵云泽眯着狭长的眼睛,声音阴狠,“可是,你是谁呢?”
我一时愣住,适才想起风千遥与延陵兄弟是故识,小雨天性纯真,肚子里没什么花花肠子,只这延陵云泽却是不好糊弄的。
“我是风千遥——我,我在徐州失忆了!”
延陵云泽手中匕首仍未放下,显然还是不信任我。
我一把抓起他的手放在脸上,“你摸摸,你摸摸,我没有易容,我是风千遥,我真的失忆了!”
延陵云泽挣开我的手,缓缓放下匕首,一个人坐在床边深思。
我心疼地揉揉我那纤细的小脖子,不敢再与他共处一室。
溜溜达达在村口转了几圈,顺便熟悉熟悉环境。
昨日左公公曾说,这个村落名为沙王寨,是胡州沙漠中的一块绿洲,每年只三月间风沙移位时才能显露出入口和出路,否则,即使是最精明的沙贼也是要迷路的。
村中居民都遵从祖辈遗训,终身不得踏出沙王寨,否则就不再是沙王寨的人,而唯一能自由出入沙王寨的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小主子,所以也只有等他们的小主子扫墓回来了,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延陵云泽那里虽然口风虽紧,一句不肯透露,我却是抽丝剥茧,略略猜出了几分。他舅舅红海王在丰鹿史书上虽只字未提,野史上却颇多记载,我凑巧在云州看过一本。红海王当年得以名镇四海就是因为带领区区两千兵马绞杀了沙贼头领沙王,将头颅献给了丰鹿王,由一个兵卫一跃成为副将,待到平定前太子叛乱后又得以晋将军位,进宫接受封赏时巧遇红妃娘娘,又发现丰鹿王第一宠妃红妃娘娘竟然是自己的失散多年的妹妹,此后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现今看来,当年红海王根本没有诛杀贼首沙王,多半是两人合作演了场戏,沙王厌倦了烧杀抢掠的生活带着族人隐居避世,借着红海王之手金蚕脱壳。而且两边似乎还有着什么约定,所以沙小刚昨日在拜沙王时提到了红氏后人还没有来,他们又不能出去……
可是昨日延陵云泽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出去和他们相认,反而鬼鬼祟祟藏了起来,要不是我拿了供碗害他被发现,他是不是准备一直藏到功力恢复之日才出来?
难道他想给左公公一个surprise?
呃,我好像有点想远了……
我逛了小半个时辰,正有些疲乏,忽听到耳边有“嗡嗡”声,“才三月就有蚊子。”我嘟囔了一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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