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 by 天女 (虐心+历史同人+貌似悲的)》第11章


,嘱咐下人不要扰了十三阿哥。正要离开,眼角却瞅见一边跟的胤禛解下外褂,轻手轻脚踱过去,细心地给弟弟盖上。那眼神,全不似他平日里所见的或恭敬或冷静或严酷的神情,竟柔得化出水来。见那一眼,他知道,阿秀的孩子,不是没依靠的了。 
禛儿,我可以把阿秀的孩子,交给你么? 
康熙定了定神,大略讲了讲太子逼宫未遂已被圈禁的始末。末了,唤过一边随侍的当朝首辅宰相张廷玉:“衡臣,把朕的话念给十三阿哥听了,看他有什么说词。” 
“扎!” 
张廷玉打开早已写好的长卷,开始朗声念诵。与其说是念,不如说是问,一条一条盘问着老十三。 
“丰运升一案……仅发落流配二千里……” 
“户部查账……广东提督……欠银至今未清……” 
“任伯安一案……” 
“……” 
两兄弟越听越不对劲,明摆着结了的案子,怎地又被皇阿玛给拖出来问讯,而且言辞句句凶险。胤禛伏在阶上偷眼看父亲,父亲面无表情慢慢喝茶,再转头看弟弟,已是气得青筋暴跳,宛自按捺住性子,一句句据实禀呈。 
阿玛您到底要做什么?莫名把我二人传来,又不是明旨宣的,又不在朝堂之上。您问了又问,讯了又讯,倒底要说什么?做什么?儿子自忖为人清廉,十三弟也断不会做出什么丑事——您的用意,究竟何在? 
瞟见胤禛忧虑重重、阴睛不定的脸色,张廷玉回想起先前御花园竹亭中,康熙微笑着对自己、方苞、马齐三个说: 
“你们放心!朕必定选一个坚刚不可夺志的人做你们日后的主子!” 
皇上所挑人选固然不差,但他能否自立,也要看皇上怎么处置了。 
康熙默默看着跪在台阶下的儿子:的确很象阿秀呢!特别是那眼睛墨黑不见底的幽深,纤长浓丽的睫毛。只是更加激烈,更加强悍,也更加清澈。 
他长叹一声,眼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对胤祥,他是喜欢的。和太子的懦弱昏馈不同,胤祥文武兼备,完全袭承了其母的高洁品格,那双明辨是非的眼睛里,容不得一颗沙子。 
水至清则无鱼。而且,祥儿,你的性子太烈了。 
你是个好人,好男人,却不能当皇帝。 
张廷玉的那卷长纸还没念完,絮絮叨叨地什么“天下”什么“社稷”。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个借口。祥儿的脸很红,很激动,他恐怕是强行按捺着性子在听吧?一边跪着的老四焦燥程度丝毫不亚于其弟,虽然讯问的对象并不是他。 
禛儿,朕砍了你的这只手——或者说是你的半身,你又将如何呢? 
离开他,你可以做到何种地步呢? 
你可以从朕的手里,将那传国大印接过去吗? 
如果离开了他,你依旧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夺到帝位,统治好我大清的江山,——那么,用你的手,亲自将你的半身从高墙中解放吧。 
若做不到,你也不过如此而已。与其让他随你一齐沉沦、消亡,还不如让他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未来,是在你自己手中的。 
好半天,讯问结束了,张廷玉微笑着转身向康熙回旨。已经很清楚了,胤祥没什么过错可言。兄弟俩偷偷相视,一口闷气吁了出来,略觉安心。 
康熙喝了口参茶,向张廷玉示意。张廷玉一愣,难对皇上还要下那道旨么?但看到帝王脸上不容置疑的肃杀神情,他沉吟一下,摸出早已拟好的纸卷,面向阶下的皇子,朗声宣读: 
“……责令皇十三子胤祥,即日起着宗人府圈禁。” 
轰—— 
平地一个炸雷响。 
“皇阿玛——!!”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胤禛。他向前膝行几步,重重嗑了下去。抬头时,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皇阿玛三思!!十三弟——十三弟他纵然有过,也罪不至此啊!” 
康熙淡淡一笑,站起身,走到胤禛身边,“朕的雍亲王有话说么?”他蹲下去,直勾勾对上那双因惊怒而瞪大的眸子,“你已经位及亲王,少一个十三阿哥,也不会碍着你吧?”话锋渐转犀利,“或者说,你少不得这条膀子?!” 
话已至此,胤禛只觉得心中悲苦之极,难以名状。父亲已经把话说重了,自己再开口,恐怕再给弟弟安个“结党谋逆罪”也不是不可能。他不再说话,死死地抠着砖缝儿,咬着牙,定定瞪住书桌的一脚,生怕自己再一散神,又会说出什么会断送掉弟弟的话。 
听了父亲的话,知道已是圣意难回,胤祥万念俱灰地爬了起来。一贯激烈的他竟然神情安祥,向父亲深鞠一躬,哀伤而不舍地看了看还跪倒在地的哥哥,掸掸衣襟,镇定地退了出去。 
看那个身影渐渐消失在和煦的阳光中,康熙心中放下了块石头,他叫起胤禛跪安,在对方跨出房门的瞬间,他又叫住了儿子。 
“老四,朕知道你不服。” 
父亲的眼神如利剑直剌心房,胤禛挺直了胸膛,正面迎上:“儿子的确不服。” 
反正自己早就立意做个孤臣,为祥儿拼上一命又有何不可? 
“儿子不知道阿玛用意何在。”他直望父亲,面白如纸,极度悲痛中忘却了害怕,所以敢于如此坦白地面对那个既是父亲,又是君王的可怕男人。 
康熙冷笑了一声,压低了嗓音: 
“听着,朕只说一次——” 
儿子个头已高过自己,这样面对面的相视却没有压抑感。这大概就是双方气魄上的差异,不过——康熙想,或许是没有差异的,但对方是个“好儿子”。 
“你若要他,有本事自己来拿!” 
胤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失魂落魄、踉踉跄跄走回大轿的。初冬的阳光温柔得像烟尘,笼罩了整个北京城,城里有人娶亲妇了。他停了轿,怔怔地望着不远处欢天喜地的人流,大红的喜轿在淡白色的光芒里漾起暧红的光晕,爆竹的碎纸又像缤纷的桃花撒了一天一地,每个人脸上都是节庆般的喜意。那个骑着高头大马,挂着红绸的新郎更英姿飒爽,一派少年得意。 
祥……你还没有披过红绸带啊! 
哥哥还没操办过你的大婚呢…… 
祥…… 
双手捂着脸,大滴的泪水顺着指缝落下,打湿了四团蟒褂;低声的呜咽淹没在海潮般的唢呐声中。那个素来以冷面冷心著称的雍亲王,此刻哭泣得像个孩子。这恐怕是轿外的世界所不能想像的了。 
待见到邬思道时,泪痕已略略拭去,大概讲了讲今天殿上的事情后就沉默了。 
邬思道坐在亭边的围栏上,侧头看了看四周,再转向胤禛:“四爷,皇上最后有给你交待么?” 
胤禛一惊,不想连这个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定定神,复述了康熙的原话。 
邬思道拄起拐杖,“噔噔”敲着石板,语重心长道:“事到如今,皇上已说的如此明白了,难道四爷还要借故推辞么?!”顿了顿,“难到一个十三爷不值得么?!” 
胤禛此时如遭当头棒喝,心中许多郁闷顿时一片亮堂,他似乎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又好像是在雾里看花,但他已下了个非常大的决心: 
“皇阿玛,我就依了你的意思,——我不带他出来,谁能带他出来?!” 
至此,夺嫡之争暂告一段落。大阿哥胤眩⑻迂返i、十三阿哥胤祥先后落马。原所谓“太子党”遭到毁灭性打击,余下诸王皆惴惴终日,小心做事,也合了康熙的本意。事实证明了:他和方苞、张廷玉合议的方案极其有效。而其中最令他满意的,莫过于圈禁十三阿哥胤祥一事。 
胤禛,你不要负了为父的一片苦心! 
第十一章 
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时光穿梭,高墙深院,几度花开花落。 
我的爷斑白了头发,尽管他还那样年青。院子里的梨树,年年开一树雪似的白花。我的爷喜欢站在树下,痴痴地喝酒。谪仙似的男人,俊秀得不忍直视,也哀伤得目不忍睹,任由散花落了他一头一肩。 
我们都出不了这院子。我是墙里的麻雀,成日里默默地啄着米,心安着;他是折了翅的鹰,绝望地,望向四合院顶一方瓦蓝的天。 
所以,我守着我的男人,朝朝暮暮的安心。 
所以,我的男人是被缚的苍龙,日日夜夜的伤心。 
私下里,心深处,竟是盼着他的伤心来换我的安心。就这样,朝夕相对的一辈子,你永远都是我的了,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可惜,我无法面对你的伤心。 
我伸出双臂揽紧的这个男人,胸中有着如天海般辽阔壮丽的志向,记挂了墙外的天下苍生,还有他一心追随的兄长。他不是爱功名的人,却是闲不得的人。 
最好再没有白天,太阳永不出现。 
那么漫长的夜晚里,你是我的,请在我怀里愉快的安睡。我把我的一切给了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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