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清宫十三朝》第88章


,同治后将尊为太后,自己反退去无权,因此决意不愿;第二层意思,醇王福晋,便是慈禧太后的妹子,慈禧入宫后,替她做的媒妁。慈禧想亲上加亲,必无他虞。兼且醇王子年仅四龄,慈禧太后二次垂帘朝服像不能亲政,自己可以重执大权,所以不顾公论,独断独行。众大臣竭力逢迎,才成了这样局面。这时候,已当夜间九点钟,狂风怒号,沙土飞扬,天气极冷。慈禧后派兵一队,往西城醇王邸中,迎载湉入宫;又派恭亲王留守东暖阁;宫内外统用禁旅严卫,督队的便是步军统领荣禄。随即颁布遗诏道:
朕蒙皇考文宗显皇帝覆育隆恩,付畀神器,冲龄践阼,仰蒙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宵旰忧劳。嗣奉懿旨,命朕亲裁大政,仰惟列圣家法,一切敬天法祖,勤政爱民为本,自维薄德,敢不朝乾夕惕,惟日孜孜。十余年来,禀承懿训,勤求上理,虽幸官军所至,粤捻各逆,次第削平;滇黔关陇,苗匪回匪,分别剿抚,俱臻安靖;而兵燹之余,吾民疮痍未复,每一念及,寐寤难安。各直省遇有水旱偏灾,凡疆臣请蠲请赈,无不立沛恩施。深宫兢惕之怀,当为中外臣民所共见。朕气体素强,本年十一月适出天花,加意调护,乃迩日以来,元气日亏,以致弥留不起,岂非天乎?顾念统绪至重,亟宜传付得人。兹钦奉两宫皇太后懿旨,醇亲王之子载湉(此二字贴黄),着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嗣皇帝仁孝聪明,必能钦承付托。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惟日矢忧勤惕厉,于以知人安民,永保我丕基,并孝养两宫皇太后,仰慰慈怀;兼愿中外文武臣僚,共矢公忠,各勤厥职。用辅嗣皇帝郅隆之治,则朕怀藉慰矣。丧服仍依旧制,二十七日而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同治帝崩年只十有九岁。新帝载湉,入嗣文宗,尊谥同治帝为穆宗,封皇后阿鲁特氏为嘉顺皇后,改元光绪,即以明年为光绪元年,是谓德宗。当下诸王大臣,希旨承颜,奏请两宫皇太后重行训政。慈安太后颇觉讨厌,并有三分伤感;独慈禧太后因同治帝不肯顺从,时常怀恨,此时重出训政,颇慰初念,倒也没甚悲痛。所最伤心的,莫如同治皇后。入正宫中,只有两年,突遭大丧,折鸾离凤,已是可惨。慈禧太后,对着她很不满意。这番立嗣,非但不令她预闻,而且口口声声,骂她〃狐媚子,狐媚子!〃她哭得凄惨一点,越触动慈禧太后恶感,戟指骂道:〃狐媚子,你媚死我儿子,一心思想做皇太后。哼哼!像你这种人,想做皇太后。除非海枯石烂,方轮到你身上!〃这番言语,已是令人难堪。嗣复下了一道懿旨,内称〃大行皇帝无嗣,俟嗣皇帝后生皇子,即继承大行皇帝为子。〃这真是断绝皇后希望。当时,嗣皇改元,两宫训政,盈廷庆贺,热闹得很。
同治后独坐深宫,凄凉万状,暗想:〃腹中怀妊,未识男女,即使生男,亦属无益,索性图个自尽,还是完名全节。〃主意已定,只望见父一面,与他诀别。巧值宫内赐宴,承恩公崇绮亦在其内,宴毕,顺道入视,父女相持大哭。到临别的时光,皇后只说了一声:〃儿本薄命,望父亲不必记念。〃次晨,宫内即传出皇后凶信,满廷臣工,很是惊异。大臣们个个乐得做个仗马寒蝉,哪个还敢多嘴?同治帝的丧礼,还算照着旧制,勉强敷衍;同治后的丧礼,简直是草草了事。不过加了〃孝哲〃二字的谥法,掩饰人间耳目。光绪四年,葬穆宗毅皇帝孝哲毅皇后于惠陵,大小臣工,照例扈送。当时有个内阁学士广安上奏,请慈禧太后,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因怕太后失信,请把立嗣的话颁立铁券。那慈禧太后,见了广安的奏章,竟将他申饬一番。后来,御史吴可读深怕那同治帝断了后代,也想接着上一奏折,只怕人微言轻,皇太后不见得肯依他的意思,便立意拼了死,殉义于惠陵附近马神桥,写了一折遗奏。这时,正是闰三月初五日的半夜时候,第二天吏部长官得了消息,便派人去收拾他尸首,又把他遗疏代奏上去。
第六部分第132节:两宫皇太后
当由两宫太后展看道:奏为以一死泣请懿旨,预定大统之归,以毕今生忠爱事。窃罪臣闻治国不讳乱,安国不忘危,危乱而可讳可忘,则进苦口于尧舜,为无疾之呻吟;陈隐患于圣明,为不祥之举动。罪臣前因言事愤激,自甘或斩或囚,经王大臣议会,奏请传臣质讯,乃蒙先皇帝曲赐矜全,既免臣于以斩而死,复免臣于以囚而死,又复免臣于以传讯而触忌触怒而死。犯三死而未死,不求生而再生,则今日罪臣未尽之余年,皆我先皇帝数年前所赐也。乃天崩地坼,忽遭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之变,钦奉两宫皇太后懿旨,大行皇帝龙驭上宾,未有储贰,不得已以醇亲王之子,承继文宗显皇帝之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罪臣涕泣跪诵,反覆思维,以为两宫皇太后一误再误,为文宗显皇帝立子,不为我大行皇帝立嗣。既不为我大行皇帝立嗣,则今日嗣皇帝所承大统,乃奉我两宫太后之命,受之于文宗显皇帝,非受之于我大行皇帝也;而将来大统之承,亦未奉有明文,必归之承继之子,即谓懿旨内既有承继为嗣一语,则大统之仍归继子,自不待言。罪臣窃以为未然。自古拥立推戴之际,为臣子所难言。我朝二百余年,祖宗家法,子以传子,骨肉之间,万世应无间然,况醇王公忠体国,中外翕然,称为贤王。王闻臣有此奏,未必不怒臣之妄,而怜臣之愚,必不以臣言为开离间之端。而我皇上仁孝性成,承我两宫皇太后授以宝位,将来千秋万岁时,均能以我两宫皇太后今日之心为心,而在廷之忠佞不齐,即众论之异同不一。以宋初宰相赵普之贤,犹有首背杜太后之事;以前明大学士王直之为国家旧人,犹以黄竑请立景帝太子一疏,出于蛮夷,而不出于我辈为愧。贤者如此,遑问不肖?旧人如此,奚责新进?名为已定者如此,况在未定?不得已于一误再误中,而求归于不误之策,惟仰祈我两宫皇太后,再行明白降一谕旨,将来大统,仍归承继大行皇帝嗣子,嗣皇帝虽百斯男,中外及左右臣工,均不得以异言进。
正名定分,预绝纷纭。如此则犹是本朝祖宗传子之家法,而我大行皇帝,未有子而有子,即我两宫皇太后,未有孙而有孙。异日绳绳缉缉,相引于万代者,皆我两宫皇太后所自出,而不可移易者也。罪臣所谓一误再误,而终归于不误者此也。彼时罪臣即以此意拟成一折,呈由都察院转递,继思罪臣业经降调,不得越职言事。且此何等事?此何等言?出之大臣重臣亲臣,则为深谋远虑,出之小臣疏臣远臣,则为轻议妄言;又思在廷诸臣忠道最著者,未必即以此事为可缓,言亦无益而置之,故罪臣且留以有待。洎罪臣以查办废员内,蒙恩圈出引见,奉旨以主事特用,仍复选授吏部,迩来又已五六年矣。此五六年中,环顾在廷诸臣,仍未念及于此者。今逢我大行皇帝永远奉安山陵,恐遂渐久渐忘,则罪臣昔日所留以有待者,今则迫不及待矣。仰鼎湖之仙驾,瞻恋九重;望弓剑于桥山,魂依尺帛。谨以我先皇帝所赐余年,为我先皇帝上乞懿旨于我两宫皇太后之前。惟是临命之身,神志瞀乱,折中词意,未克详明,引用率多遗忘,不及前此未上一折一二,缮写又不能庄正,罪臣本无古人学问,岂能似古人从容?昔有赴死而行不成步者,人曰:"子惧乎?"曰:"惧。"曰:"既惧何不归?"曰:"惧,吾私也;死,吾公也。"罪臣今日亦犹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罪臣岂能比曾参之贤?即死其言亦未必善。
惟望我两宫皇太后、我皇上,怜其哀鸣,勿以为无疾之呻吟,不祥之举动,则罪臣虽死无憾。宋臣有言,"凡事言于未然,诚为太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言之何益?可使朝廷受未然之言,不可使臣等有无及之悔。"今罪臣诚愿异日臣言之不验,使天下后世笑臣愚;不愿异日臣言之或验,使天下后世谓臣明。等杜牧之罪言,虽逾职分,效史之尸谏,只尽愚忠。罪臣尤愿我两宫皇太后、我皇上,体圣祖、世宗之心,调剂宽猛,养忠厚和平之福,任用老成,毋争外国之所独争,为中华留不尽;毋创祖宗之所未创,为子孙留有余。罪臣言毕于斯,愿毕于斯,命毕于斯。再罪臣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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