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社稷 作者:则尔(晋江vip2013.10.24完结,灵魂转换)》第158章


“辞官,是么?”石将离惊觉自己有些微走神,立刻便清了清嗓子,打断那老尚书的话:“朕已得知了,并且,朕也已经准了。”
似乎谁也没有料到,石将离会这般轻易就准了韩歆也辞官,所以,百官默然。不过,随即地,也有人在窃窃私语,猜测韩歆也辞官的缘由并不单纯,或许是石将离要让他入宫了,只是不知是韩歆也让步宁肯屈就侍君之位,还是傅景玉让步要左右凤君平起平坐。
像是瞬间就看透了众人心中的揣测,石将离脸上虽隐隐有了笑纹,挑起的眉梢却显得高深莫测,深敛在眸底的光芒让人难以臆测她的心思。知道那窃窃私语停下,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玉琢原籍西凉,乃是皇族,难得他这些年竟愿意尽忠大夏,与朕推心置腹,君臣无间,朕意外之余也深感欣慰,看来,西凉人也并非都如西凉王那般阴毒,只知嫉恨我大夏地大物博。”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皆是哗然,瞠目结舌者比比皆是。
不得不说,石将离这一招堪称毒辣,一举数得。
她虽已有半年未曾理早朝亲政,可瞬间便借着这话就长了身为女帝的威信,还间接道出韩歆也非同寻常的身份和来历,暗示众人:即便是不上朝,大夏万事仍旧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若想得再阴毒些,她这番话未尝不是想挑拨一向多疑的西凉王对韩歆也这皇族子弟心生疑窦,也有断绝韩歆也退路之嫌……
看着满朝文武惊异的表情,石将
离不动声色,却终于看到有人自朝臣之列中站出——
那是个面容清俊的年青人,若她没记错,名讳应是于君同。
这于君同早前是正六品的刑部员主事,不仅没有资格上朝,在刑部也并不出众。若不是她曾在刑部夜审重犯,由他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侍墨,只怕,也不会记得这籍籍无名之辈,如今,从他的玉笏朝服看来,应是受了提拔,升任正四品的大理寺右少卿,才有资格位列于此。
“启禀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一向寡言少语的于君同开口,嗓音竟是意外的清越,如冰泉轻潺,身姿不卑不亢,不仅令在场朝臣侧目,就连石将离也愣了一愣。
“你既然敢站出来,又岂会真有当讲不当讲的计较?”轻轻哼笑一声,石将离眼眸微眯,眸光有如星火,辗转闪烁,伸手虚扶一记:“说吧,若是忧心言语不当之罪,朕可以先赦免你。”
不知为什么,这于君同的面容明明陌生,可却有着让她难以言喻的感觉。
于君同微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与表情,可声音朗朗传来,却是一矢中的:“陛□边的影卫端木捧墨乃是早前的北夷质子,如今即将继任北夷国主,却是仍旧无故滞留大夏内廷,此事只怕多有不妥。”
“有何不妥?”石将离兴趣盎然地反问,似乎是有心想听听他会就此有什么样的反驳:“就算真有不妥,也该是北夷朝臣忧心我大夏故意扣留他们的继任国主,妄图以此要挟吧?”
出乎意料,于君同并无反驳,只是抬起头,眼角含笑,神色淡然之间带着说不清是挑衅还是怂恿的的意味,言简意赅却锋芒毕露:“那么,陛下有此打算么?”
石将离一时倒有些语塞,暗暗钦佩这于君同,竟然能戳中她的软肋。
瞧瞧这神情气度,实在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还有当初做刑部主事时那畏缩嗫嚅的模样?难道,自己当初真是因着有韩歆也在,所以便就忽略了这玉蕴珠藏之辈么?
于君同,于君同,这名字倒很不错,却不知是否真的可以与君同心,不过,这年轻人确是眼光独到,言辞犀利,若是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国之栋梁!
“朕——”正要接着他的话往下,石将离却发现此刻已是成为争论焦点的端木捧墨行色匆匆而来!
身为影卫,是断不可现身于朝堂之上的,捧墨素来谨言慎行,又怎会不明白这
个禁忌?可明知这禁忌还要触犯,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
石将离面色一凝,对满朝文武的讶异之色视而不见,任凭捧墨旁若无人地附到她的耳旁一番耳语。
话还未说完,石将离已是骤然起身,面色泛着铁青,甚为难看。
“退朝!”她拂袖而去,行色匆匆,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新晋的大理寺右少卿于君同抬起头来目送石将离与端木捧墨的背影,那清俊的眉宇之间划过一道深重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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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人妄图放火焚烧沈知寒的躯体!
于石将离而言,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没有比这更令她怒火中烧的事了!
虽然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但沈知寒的躯体却一直被她暗中藏匿着。那藏匿之处虽是重兵把守,可只有捧墨和深得她信任的几个影卫知道事情,她料想得如此玄妙之地,应该也不会有人猜到,可为何——
只是,又有谁猜得到,那胆大妄为的纵火之徒,竟然是当初传闻中被傅景玉带着私奔至南蛮的小婢女!?
当初所谓私奔的传闻究竟是源于何处,如今早已成谜。至于傅景玉与那个小婢女之间是否真有私情,这从来不是石将离所关心的事。在她看来,傅景玉固执得像茅坑里的石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不过倒似乎的确很在乎这个小婢女,她便就那人软肋地用这个小婢女的性命要挟他与自己合作。
好吧,虽然她曾放过狠话,要将那小婢女送去徽州充作军妓,可事实上,这小婢女在韩歆也的安排下,一直活得衣食无忧,连根头发丝儿也没有伤着。而现在,韩歆也一回了西凉,这小贱人就迫不及待地来给她出幺蛾子了么?
这定然和韩歆也脱不了干系!
不,也不一定,沈知寒昨日不是才有意要烧掉……
“捧墨!”石将离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也不顾行径中的马车,倏地撩开车帘,大声喝道:“停下!”
捧墨惊了一惊,下意识地扯住马缰,迫使疾驰中的马车停下来。周遭绿树成荫,看样子已是离皇陵不远了。“陛下——”他蹙起眉峰,压低了声音询
问,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石将离脸色阴沉,以一个抬手的动作制止他的询问,简明扼要不过六个字:“先去相王府。”
到底是跟在石将离身侧数年的捧墨,不过是这么五个字,便足够他揣测出石将离的大半心思。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到底没说,只是默默颔首,待得石将离放下车帘,便就调转车头前往相王府。
一路上,石将离静静思虑,再无一言。
她隐隐觉着自己似乎被排拒在了某些重要的真相以外,一无所知之下,难免心有猜忌,愠怒不止。再加之,偏偏瞒着她的人是最应该对他坦诚的沈知寒,这便令她更觉难以容忍。
其实细细想来,她未尝不是对他有所隐瞒,如今,又有何资格苛责他呢?
又或者,是因为她隐瞒在先,所以,他便也如法炮制
彼此相属,却并不等同于完全的坦诚相待,这样的情意,能不能天长地久?
不,不能怀疑,也不该怀疑,那不是别人,那是沈知寒——她思慕了那么多年终于梦想成真的男子,为她不顾生死冒着泥石流到悬崖峭壁上采摘草药的男子,那个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一国之君的男子。只有他,不把她当做一朝女帝石将离,只有他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当马车在相王府门口停下时,石将离撩开车帘,敛了纷纷乱乱的思绪,却发现相王府门户大开,虽然手持利兵的侍卫与毕恭毕敬的仆役各司其职,可却像是得了什么禁令一般,全都默不作声,沉默如同雕塑,仿似只等她前来一般。石将离深吸一口气,隐隐更觉得这一片寂静之中,似乎潜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波澜。
沉声吩咐捧墨去把那惹祸的小婢女带来相王府,顿了一顿,似乎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又一字一字缓缓道:“把那躯体也一同带来罢。”
那到底是沈知寒自己的躯体,他应是有权决定如何处理的,不是么?他若实在想要烧掉,便就烧掉罢。
或许,真的有必要彼此坦诚。
逃避,不会是永远的对策——
如果,这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
对于石将离此刻的决定,捧墨似乎很有些吃惊,可数年来相伴身侧的默契,再加之他明白她的忌讳,便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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