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之人》第14章


是谁。”
“芮高德教授。”
“哦,芮高德教授,”她点点头。“我听说他在德军占领期间逃离法国,在英国的大学里找到一份教职。我只想弄清楚这一点,因为你妹妹不是很肯定。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认为你的消息来自卡廖斯特罗伯爵。”
他俩不约而同笑了出来。迈尔斯窃喜于终于找到可以发笑的借口,纾解积压在他胸腔已久的呼喊,笑声在书墙间回荡,不知为何令人有点毛骨惊然。
“我——布鲁克先生不是我杀的,”费伊说。“你相信吗?”
“是的,我相信。”
“谢谢你,汉蒙德先生。我……”
(迈尔斯心想,天晓得,我有多迫不及待想听你的故事!快说!快说!快点说!)
“我到法国去,”她低声说道,“布鲁克先生聘我做他的私人秘书。我并没有你们所谓的工作经验。”她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她停顿下来,迈尔斯一语不发地点点头。
“那真是一段再愉快也不过的时光。布鲁克一家人都相当和蔼可亲,我……我想,你大概也听说了我和哈利·布鲁克相恋的事。我打从一开始就真心爱上他,汉蒙德先生。”
迈尔斯的问题——一个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的问题,终于脱口而出:“但是哈利第一次向你求婚的时候,你不是拒绝了吗?”
“我有吗?是谁告诉你的?”
芮高德教授。“
“喔,我知道了。”(她眼里为何闪过一抹奇怪、神秘、自我嘲弄的眼神?或者只是他的想象?)“不管怎么样,汉蒙德先生,哈利和我互许终身。我认为当时真的是幸福快乐。我一直就是个向往家庭生活的人。我们对未来做了许多美好的规划,直到有人开始散布关于我的谣言。”
迈尔斯开始觉得喉咙干涩。
“什么样的谣言?”
“喔,关于我淫乱的谣言,”她苍白粉嫩的肌肤渐渐涨红,眼睑仍旧低垂。她笑说:“有些传言真的荒谬到难以置信。当然,这些话从来没有传进我耳里。倒是布鲁克先生应该已经听了好几个星期,尽管他一个字也没提。我猜一开始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些匿名信。”
“匿名信?”迈尔斯叫道。
“没错。”
“芮高德教授并没有提到这个!”
“当然,也许没有吧,这只是我的揣测。布鲁克先生不论是在书房交代事情、用餐,还是傍晚休息,气氛都很紧张;就连布鲁克太太都觉得事有蹊跷。然后可怕的日子来临,那是8月12日,布鲁克先生过世了。”。
迈尔斯退后,坐上突出的宽广窗台,目光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她。
油灯微弱的火焰仍明亮地燃烧,影子不再晃动。然而在迈尔斯的想象中,这间长形图书馆已不存在。他似乎再度置身于夏尔特尔外的厄尔河边,背景是人称“忧景园”的豪宅,石塔朦胧地浮现在河面上。往事重现。
“那天天气非常炎热!”她如梦呓般地说。肩膀动了动,“空气潮湿,风雨欲来,真的热极了!用完一早餐后,布鲁克先生私下问我说,下午4点可不可以到亨利四世之塔上跟他碰面。当然。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事前先去夏尔特尔的里昂信用银行领了那出了名的两千镑。
“我在3点前离开家,也就是布鲁克先生提着装满钞票的公事包从银行返家没多久以前。我可以告诉你……我后来不知反反复复对警察说过多少遍了!……我本来是想到河里泡泡水,所以带着我的泳衣。但我后来只在河堤上散步闲晃。”
费伊暂停了一下。
“当我离开家的时候,汉蒙德先生,”她发出仿佛来自远方的诡异笑声,“家里表面上十分平静。乔吉娜·布鲁克,也就是哈利的母亲,正在厨房里和厨子说话。哈利在楼上房间里写信。哈利,可怜的哈利,每星期固定要写一封信给他远在英国的老朋友古米,摩尔。”
迈尔斯直起身。
“等等,瑟彤小姐!”
“嗯?”
她抬起双眼,迅速闪现一抹蓝光,仿佛自梦游中惊醒。
迈尔斯问:“这位吉米·摩尔跟一位叫做芭芭拉·摩尔的女孩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芭芭拉·摩尔。芭芭拉·摩尔,”她复诵这个名字,脸下光彩瞬间即逝,“不知道,我对这女孩的名字没有印象,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没事!不打紧。”
费伊·瑟彤抚顺自己的裙子,认真地斟酌该用什么字眼述说。她似乎发现这比想象中来得困难。
“我和这起谋杀案无关!”她敏感地声称,“我一遍又一遍告诉警察!3点钟以前我在河堤上蹓跶,背向塔楼朝北方走。
“你一定已经听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布鲁克先生从银行返家之后,想找哈利谈谈。哈利当时正好不在房间,在车库里。布鲁克先生慢慢走出家门,准备到塔上和我碰面——时间的确太早了点,后来,当哈利知道他要去哪里时,马上抓起他的雨衣追上布鲁克先生。布鲁克太太赶紧打电话给芮高德教授,请他尽速开车赶过来。
“我看看手表,发现已经3点半了……差不多该回去了,于是往回朝石塔的方向走。我一踏入塔内,就听见塔顶传来的声音。正准备要上楼时,听出那是哈利和他父亲的声音。”
费伊润了润她的唇。
迈尔斯察觉到她的语气在不自觉中有了些微的转变,真心诚意,却又流畅异常,一连串的字句仿佛是事先套好的。
“我当时并没有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纯粹是因为我不喜欢这种不愉快的场合,所以我决定离开。一出石塔,就遇见止走进来的芮高德先生。后来这段时问,我一直把自己泡在水里。”
迈尔斯盯着她瞧。
“你是指在河里游泳?”
“我觉得又热又累。我想泡泡水会凉快一点。和其他人一样,我索性在河边的树丛里脱了衣服。石塔不在附近,那里距石塔有段距离。在北方,河堤西岸。我悠游沉浮于清凉的水中,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4点45分散步回家。一大群人闹哄哄地围在石塔附近,其中也有警察。哈利走向我,伸出手对我说:‘我的老天!费伊,有人杀了我爸。’”
她拖长尾音。
费伊抬起手想要遮住眼睛,但也掩住了整张脸。当她再度迎视迈尔斯时,微笑中带有哀伤和歉意。
“请原谅我!”她说,微微甩了甩头,昏暗的黄色火光在她发上轻轻荡漾。“我觉得又历经了一次。寂寞的人常这么做。”
“我能了解。”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真的。你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
迈尔斯别扭地摊开双手。“亲爱的瑟彤小姐!我不会像检察官那样审问你。”
“或许吧。但我却宁愿你这么做,若是你有任何疑虑。”
迈尔斯迟疑了一会儿。
“警方惟一揪住我不放的是,我不巧当时一个人去游泳。我在河里。没有任何目击证人能证明当时面对石塔的河里有没有人。最可笑的说法是,有人穿着泳装,徒手攀爬40 呎高的光滑岩壁。他们最后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但是这其间……”
她一副无所谓地笑着,但仍打了了一个寒颤。费伊站起身,仿佛一时冲动地在及腰高的书堆中徐徐前进,但她改变心意止住脚步。头仍微倾,她的眼唇不觉变得更温顺甜美,深深打动了迈尔斯的心。他从窗缘跳下来。
“你真的相信我吗?”费伊哭道,“跟我说你相信我!”
第八章
迈尔斯对她笑了笑。
“我当然相信你!”
“谢谢你,汉蒙德先生。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有一点疑虑,只有一点点——该怎么说呢?”
“不是这样的。只是芮高德教授所说的多少有点保留,的确有某些细节让我觉得很困惑。警方对这整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他们最后以自杀结案。”
“自杀?”
“没错。”
“为什么?”
“依我看,”费伊略带羞涩古怪地挑了挑她的柳叶眉,“他们对此案一筹莫展,这个说法可以保住他们的面子。”她犹豫一会儿,又说:“不过,布鲁克先生的指纹是假不了的。藏剑手杖上只有布鲁克先生自己的指纹。你应该听说那根藏剑手杖吧?”
“是的,我甚至还亲眼看到那邪恶的玩意儿。”
“有一位叫做普玛医生的法医,是个短小精干又相当有趣的人,他每次一想到这个推断,就觉得不可思议。他用一些我听不懂的专有名词,证明从伤口的角度来看,几乎不可能是自杀。除非布鲁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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