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一神棍(重生)》第84章


一路笑着靠近,花姐挎着食盒停在季青宛身旁,每说一句话嘴巴里便会喷出一道白气:“姑娘童心未泯,天将擦黑了还在这里堆雪人玩儿呢,若非认得您头上戴的素银钗子,还真不敢开口唤你。”膳食司的人一向热情,花姐将食盒往上挎一挎,熟稔道:“昨日的事我听说了,姑娘哪里有祸国殃民的样子,做的也不是巫蛊祸害人的事,静王妃也真是敢说,甚么罪名都往您头上安。想着姑娘也许会因此心情郁结,我特意做了几样新创的菜式,保证您没吃过。今天带过来让您尝尝鲜,吃了没准心情能好些许。”
闻得有新菜肴可以享用,季青宛欢喜的立起身,反手丢了搓成球的雪团子,由衷叹道:“花姐——你真是我的好花姐。”
她有些后悔让小常带只脆皮鸭了,若让他带一壶清酒多好,配花姐送来的新菜共饮,想来是桩极其快哉的事。
待客之道不能忘怀,季青宛领了花姐进暖烘烘的侧室,让她暖暖身子再走,忙不迭的去倒茶。
花姐显然不打算久坐,室内温度比室外高上不少,她没脱掉身上的小袄,只立在暖炉旁,轻飘飘道了一句:“我决定放弃王大人了。”自小袄的夹层里掏出绣花荷包,缓缓置与一旁的桌上,“这五十金还是要给姑娘,劳姑娘筹划一场,那本《指南》我从头看到尾,姑娘的确花了不少心思。这世上百千人中,大概只有你比我更了解他。”
细嘴的茶壶续满一盏茶,季青宛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低低道:“比你更了解王大人的,是小常啊……”别的且不提,小常可是在王大人家横梁上睡了数个昼夜的,估摸王大人里里外外皆被小常看了个精光,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猛然记起重点不在这里,季青宛后知后觉的做了个吃惊的表情,瞪眼道:“怎的忽然要放弃了?小常不是说你同王大人相处的甚好么?”
花姐摆摆手,“不是王大人的问题,是——是我的问题。是我做的不够好,又兴许是我做的太好,他只拿我当知己看,从未对我说过喜爱。”神色有几分寂寥,又有几分自嘲,混合在一起没来由让人觉得心疼。
季青宛她老爹教育她,为人处世一定要长含博爱之心,遇着能解决的事,顺手解决一下,反正又死不了;遇着想不开的人,一定要竭尽所能劝一劝,万一对方脑子短路想通了,岂非做了一桩功德满满的大好事。当然,若实在讲不通劝不回来,就由着对方去吧,不必平白浪费口水和激情,不值得。
她不知花姐经受了甚么打击,忽然之间要放弃追求王大人。若现在放弃的话,先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她觉得她有必要劝一劝花姐——就凭借方才她信任她、不信她巫蛊祸国的事,她便要好生劝一劝她。
这劝人一事嘛,要由己及彼,拿自己当典型教育对方,往往收效甚好。季青宛干脆拿自己举例道:“我从前如你一般,也喜欢过一个男子,他比王大人要出众,出众许多,无论是身份还是容貌。”唇角浮现一抹不在乎的笑,她饮了口原本打算给花姐的茶,絮絮道:“兴许如他们那样出众的男子眼界总是高的,眼光若不高,也不会顶着个出众的头衔。我喜欢他很久,久到把整个如梦韶华都倾负到他身上了,你们寻常人有一个二十一岁,而我有两个二十一岁。我的两个二十一岁都没离得了他。”
花姐似乎不大懂她的意思,眼神有些迷惘,她无意去解释她穿越过两次这桩事,撩开额前的碎发,痴惘笑道:“他拒绝我三次——大概是三次吧,他拒绝我的次数太多,我记得不大清了。你看,他拒绝三次我才放弃,且我放弃的原因是他不爱我,甚至,甚至他不如王大人待你一般好,他都不曾拿我当知己看过。”一抹苦涩的笑蔓延到眼底,她忙举起杯子,遮住下垂的唇角,如常温声道:“他拿我当仇家看呢。他从未施舍我一分怜爱,而我,杵在他冷冰冰的视线下,腆着张老脸凑近他,怎么赶都不走,顽固的像泰山顶的石头。 ”
她很少再会去想起苏景,哪怕晚间入睡时不经意由得他的身影在脑海里擦过,她也会强迫自己赶紧忘掉,或数绵羊或唱快要忘记的现代歌曲。大抵是被他的凉薄猜疑伤着了。
心中泛起涟漪,如飞鸟翅尖擦过,眨眼便归于平静。季青宛继续幽幽道:“虽说最后我决意放手,但起码坚持过,尝试着走进他的心里过。花姐你还未走进王大人的心里,现下放弃未免过早,届时王大人同旁的女人在一起了,你定然要追悔莫及的。”
今儿个为了开解花姐,让她不放弃王大人,季青宛不惜把自己最想逃避的事提出来当教材用。她连自己都感动了。花姐不感动都对不起她。
一袭大雪漫天幕,花姐认真听完季青宛所说之话,十分有立场的摇头道:“姑娘的意思我懂,王大人待我同你口中的男子待你相比,的确温柔不少。然这追男人不比做菜,哪道菜做的不好吃,我还能再三的尝试,一直尝试到做的好吃为止;追男人不同,只要他拒绝我一次,我便再也提不起心劲儿来了。”
条理清楚头脑清醒,立场坚定口齿伶俐,看来没被季青宛感动。
☆、听墙角
有些颓然,有些失落,有些挫败。季青宛揉一揉发堵的鼻子,瓮声瓮气道:“同你一比,我还是挺恬不知耻的。”
花姐璀然一笑,肉肉的脸上显现出两个酒窝,顿了顿,小心觑一眼季青宛,迟疑不定道:“季姑娘口中的那个他——是苏大人吧。”季青宛揉鼻子的动作一停。
捕捉到她骤然沉下去的眸子,花姐几乎是确定了,在宫廷内摸爬滚打数年的经验告诉她,当发现事实的时候,最好假装没发现。她搁下臂弯处的食盒,故作轻松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知是否成真,若成真的话,也请季姑娘切勿介意。”
花姐到底是过来人,只凭借只言片语便猜出她同苏景曾经有一腿,季青宛打算从今以后要对花姐刮目相看。
她灌了一大口温热茶水,咕咚咽下,瓮声瓮气道:“我之前听别人提起他还会有想哭的感觉,现在好多了,只是觉得委屈。替自己委屈,也替该委屈的人委屈。”她微微垂下眼睛,“不爱总好过不信任,我倒宁愿他切切实实伤我一场,聊胜过疑心我。”
适时止住话茬,她抬起低垂的脑袋,挑起唇角做了个微笑的表情,继续劝慰花姐道:“你与我不同,你喜爱的男子愿意同你说话,愿意回头看你。只消再努力一把,没准就能捅进他的心窝窝里头去,你要知道,像他们那种不染尘世灰蒙的男子内里都有些闷骚。”
譬如苏景,譬如何月。当然,小王爷武夜机不能算在其内,他不是闷骚,是明骚……
室内温度渐渐升高,花姐松了松毛领子,顽固不化道:“季姑娘坚持到最后,不也还是放手了么。与其折磨这么久难过这么久,倒不如早早放开,人生苦短,早一日放开便能早快活一日。我是个粗人,没念过书,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句话我却明白是何意思。”风雪呼啸而过,她叹了一口气,循循善诱道:“若姑娘不放手,只怕活不长久,苏先生身边那么多蜂子蝶子,一人啄一口便够你受的了。可见姑娘也是聪慧的。既然姑娘聪慧,便该知晓劝不动我。”
她不知苏景与季姑娘之间发生过甚么,坊间没有传开来,她久泡在厨房里也听不到风声。瞧着季姑娘方才失落的神情,估摸着,是苏景做了何事伤着她了。
这女人啊,总容易被男人伤着。
花姐的嗓音算不得温柔,很有中气,季青宛她老娘说话时也不温柔,能用喊的决计不会用轻声细语。心底最深处泛起一缕思量,季青宛沉默良久,有所顿悟道:“你说的很在理。”默了片刻,补充道:“甚是在理。”
她的确被围在苏景身旁的蝶子啄过,那一口刚好啄到她的脉门处,害她丢了一条性命。再次穿越过来的她不过靠苏景稍稍近一些,从前的那只蝶子又扇动翅膀预备啄她。不过这次她命大,蝶子啄了她好几口才只啄到皮毛,内里没伤她分毫。
除却名叫木流火的蝶子,还有个藏在暗处的不知是敌是友的司徒镇阳,唔,甚至还有许许多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苏景的追求者。
她已不是从前盲目求爱的少女,丢了一条命后,她学会了珍惜现有的性命。
兴许她该向花姐学习,离苏景远远的。如此才能长命百岁。
外头风雪眼见愈下愈大,花姐恐积雪将大路堵死,不曾久坐,说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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