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人生》第31章


佐佐冈愣了一下,“你怎么确定?”他半开玩笑地问道,显然十分惊讶。 
“我对这家主人的事情了如指掌。”黑泽笑着回答,“虽然没料到居然会有像你这样的人出场。” 
佐佐冈无力地笑了一下,似乎正在思考如何起头。 
“这样好了,不如我问你答吧。现在的你,应该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问我答吗?啊,是啊,这样我就轻松多了。” 
“你很缺钱吗?” 
“钱吗?” 
“当小偷的人通常没什么了不起的理由,还不就是为了钱。虽然很无聊,不过就是如此。” 
“不是为了钱。”到了这时候,佐佐冈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一脸严肃地紧盯着黑泽,脸上的皱纹非常醒目。 
“我失败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失败?什么事?” 
“我在一个姓户田的男人开的画廊里工作。” 
黑泽在脑海里回想这个名字,“户田?户田画廊吗?我听过。” 
“你知道也不奇怪,因为他很有名,他也是分布全国的户田不动产的老板,是个超级有钱的人。” 
“‘超级有钱的人’,听起来真像小孩的口吻。” 
“因为真的很有钱,只能这么说了。” 
“你在他那里工作,然后呢?” 
“我在那里待了十年,学了很多,好的坏的都有。那家画廊很厉害,总是比别人早一步发现有前途的画家,然后签下契约。就像炒股票一样,囤积买进的画,等待价格上扬时,再卖给顾客,以赚取差价。” 
“画作的买卖不都是为了投资?不是吗?” 
佐佐冈烦恼地回答:“我喜欢画,也喜欢画画,喜欢这些为了自己而画的人,一点都不想把他们当成股票。我喜欢那些就算有野心,也不会忘记初衷的画家,或是像躲在洞穴里的戈雅,画着不想给任何人看的巨人画。真正的画家作品就像是一种祈祷。” 
“画家也会祈祷吗?” 
“我想,画画就是在画纸上灌注全力的祈祷。”佐佐冈回答道,“虽然我已经卖了十年的画,还说这种话很奇怪,但是我实在无法忍受把画作当作投资的材料。” 
“是啊,这真的不是有十年资历的画商该说的话。”黑泽挖苦的说道。 
佐佐冈露出自嘲的笑容,以充满热忱的口吻继续说道,“毕加索有个画商名叫康怀勒,此人在毕加索年轻时就看中他的才能,并与他签约,因此被称为‘毕加索的画商’。我希望能与画家彼此信赖,建立起他们那种关系。我希望能够有潜力的画家,让我感受到画作的真正力量。” 
“照顾画家不是需要钱吗?” 
“是啊。”佐佐冈丧气地说道,“黑泽,难道这世上什么都得靠钱吗?” 
“很遗憾,这的确就是一个金钱的世界,但也可以说令人庆幸。” 
“你说得对,我太天真了。” 
“是啊。”黑泽点头回应,“很好,你再多说一点,说出来会比较轻松一点。” 
“你好像成了我的心理咨询师。” 
“我是不知道心理咨询师以什么方式进行治疗的,不过这或许和偷东西差不多。找出藏在房里的现金和挖出这里的东西其实很像。”黑泽以食指指了指脑袋。 
“指脑袋不指胸口,这一点实在很像你的作风。” 
“伤心、痛苦的事都是装在脑袋里。”黑泽一脸理所当然,“回到正题。那么你离开了画廊然后独立?结果失败了吧?” 
“你怎么知道?” 
“你刚说了‘我失败了。’哪个事业有成的家伙会满脸愁容地闯空门?” 
原来如此,佐佐冈低下头,“我问过我中意的那些画家,愿不愿意在我独立后一起努力。老实说,我只有他们,没有太多资金。和那些画家的人与人的联系,是我仅有的财产。我只是很自信,自负地以为他们都很尊敬我,一直相信最重要的是能和他们分享喜悦的小画廊,而不是把画作当成投资的有钱人开的画廊。” 
“你真是大错特错,而且是非常幼稚的错误。”黑泽立刻指出。 
“你真清楚。” 
“不用想也知道。艺术家最需要的就是赞助者,这一点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改变过,因为他们欠缺的是生活能力。除了才华和努力之外,画家需要的不是理解他们的建议者,他们只需要钱。” 
“或许真是如此。” 
“那你的画廊怎么样了?” 
“在一阵瞎忙之后,还没开张就倒闭了。” 
“真是太惨了。前菜还没上,甜点就来了。” 
“那是在即将开幕之前的事。我问过很多房屋中介,总算租到了店面,虽然不是面对大马路的黄金地段,不过也不差。刚开始内部装潢时,有个中年画家来电表示‘我不打算跟佐佐冈先生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明明一个月前才跟我一起喝遍居酒屋,握着我的手说‘。一起努力吧’的,居然用一通电话甩了我一巴掌。之后,所有画家转眼间都离开了我,就像忽然退潮一样,态度改变之大,只能用爽快来形容。” 
“是那个姓户田的在搞鬼吗?” 
“他一知道我要独立,马卜就有小动作。他提高与画家的签约金额,有时候还威胁画家,不准他们跟我往来。” 
“真没有男人气度。” 
“他不准任何人反抗。离开他的画廊另起炉灶,对他来说是不可原谅的。” 
“你打算反抗他吗?” 
“怎么可能。我刚才也说过户田的画廊拥有非常大的力量。我想开的店和他相比根本微不足道,就像一家咖啡厅。我一点都没有正面挑战户田的意思,我们的规模完全不同,这就像职棒球队和少棒队的差别。” 
“即使如此,户田还是生气了?” 
“我很惊讶,完全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佐佐冈说道。 
“就算是‘螳臂当车’也不行吗?” 
“螳臂?” 
“就是螳螂的前脚。就是说和螳螂举起前脚,挑战没有任何胜算的敌人一样。” 
“是啊。就算我要抵抗,也不过是只螳螂,用前脚挑战大熊一样。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能原谅我,非得把我这只螳螂踩扁不可。” 
“该说他傲慢,还是彻底的完美主义?这男人真是有趣,我倒不讨厌他。”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得不到的东西。”佐佐冈认真地说,“我想他一定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不能原谅瞧不起自己的人。” 
“那么你就是得罪了这位户田大人,遭到那些可信赖画家的背叛吗?” 
“我眼前一片黑暗。”佐佐冈做出双手摸索的动作,似乎要重现当时的心情。“户田有而我没有的,就是资金和地位。那些画家接二连三离开我,就是因为我没有这些东西吧。” 
“原来如此。” 
“结果,我就这样被金钱打倒了。”佐佐冈的声音听起来悲痛又充满无可奈何,“难道这世上什么都得靠钱吗?”他又问了一次。 
黑泽若无其事地回答:“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赢得了钱。” 
“果然是这样啊。” 
“输给金钱并不是什么可耻或值得悲伤的事。” 
“我实在搞不清楚,你说的话有哪些是认真的。” 
“我是小偷,而且是以金钱为目的的职业小偷。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比金钱更有力量了,人生过得好不好是以钱的多寡来决定的。我为了尽量矫正这样的偏差,才会潜入别人的房间,夺走他们的钱财。” 
“对了,我想起来了。”佐佐冈说道,“我去画框店通知他们画廊倒闭时,那个打工的年轻人跟我说‘未来写在神的食谱里’。在他看来,我遭到背叛也许是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的事。”
“你听过涡虫的实验吗?”黑泽突然问道。 
“涡虫是什么?” 
“一种体长约两厘米的小生物,连大脑也没有的原始动物。” 
“什么样的实验?” 
“涡虫没水就活不下去。所以科学家把它装入容器,再抽掉里面的水,仅在某个角落保留一些水,然后用灯照着,这样一来,涡虫自然会为了水而移动。反复进行几次之后,涡虫会条件反射地移动到有灯光的地方,即使那里没有水也一样。” 
“这就是学习吗?” 
“是的,它们记住有光的地方就有水。接着,同样的实验又反复进行很多次,你猜结果怎么样?” 
“它们从此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佐佐冈开玩笑地说道。 
黑泽摇头否定,“从某次实验之后,它们就不再动了。即使灯光一直照着,它们也不动,然后因为缺水就死掉了。” 
“为什么?” 
“不知道。但是科学家猜测,可能是这些涡虫感到‘厌烦’了,它们厌倦了不断重复的情况。证据显示,如果改变了容器肉的材质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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