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阴谋2:英国刺客》第55章


“这我不管,我要再听你讲一次。”
“你的名字叫迈耶先生。”
“我是做什么的?”
“你是我下属,分析与保护司的职员。”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因为你手上掌握着加百列·艾隆的重要情报,可以帮助我们铲除这个多管闲事的犹太人。我想让你直接向格斯勒先生汇报。”
“你要是敢耍花招,我会怎么样?”
“那句话我不会再说一次了。”
“给我说!”
“操你妈。”
加百列拿着伯莱塔手枪在他面前挥了挥,然后把枪插回裤腰带里:“我会打爆你的头,还有警卫的头。这就是我会做的事情。”
“我知道你会的,”彼得森说,“你最擅长的不就是这档子事。”
前方一英里处有一条没有路标的私人道路。彼得森把车子换入低速挡,熟练地开着车飞速转弯,离心力使加百列紧紧贴在车门上。有那么一刻,他担心彼得森要耍什么花招,但什么事也没发生。车子慢了下来,在狭窄的街道上滑行,夹道生长的树木从窗前一闪而过。
路的尽头有扇门,这扇门由钢铁和石材打造,看起来仿佛能经受一车武装人员的袭击。车子越驶越近,一名警卫走到路中央,挥手示意他们停车。他穿着一件臃肿的蓝色外套,外套上鼓出一道道印子,看得出他已经全副武装。厚厚的无边帽上积了一层雪。
彼得森摇下车窗:“我叫格哈特·彼得森,我是来见格斯勒先生的。我有急事。”
“格哈特·彼得森?”
“对。”
“那个男的是谁?”
“他是我同事迈耶先生,我可以担保他是自己人。”
警卫冲着对讲机低声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大门敞开,他退到一边,挥手放行。
彼得森以慢跑的速度开着车。加百列望着窗外,弧光灯在树间闪耀,另一名穿蓝外套的警卫牵着一条阿尔萨斯狼犬在林间转悠一一准确地说是狗在牵着他。我的天哪,加百列暗自感叹道。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元首地堡'2'的翻版,再装个带刺铁丝网,设个雷区就一模一样了。
出了树林,别墅的灯光在蒙蒙细雪的薄纱中若隐若现。又一名警卫把他们拦了下来,一把紧凑型冲锋枪赫然挂在肩上。彼得森摇下车窗,警卫把他的大脑袋探进车内。
“晚上好,彼得森先生。格斯勒先生正在往游泳馆走,他会在那里见你。”
“好。”
“你带武器了吗,彼得森先生?”
彼得森摇了摇头。警卫看着加百列:“你呢,迈耶先生?今晚有没有带枪?”
“没有。”
“跟我来”
一排小巧的电灯仁立在高不及膝的门柱上,门柱夹道而立。这里的积雪比山谷的积雪更厚,大概厚一英尺的样子。每隔四五盏灯就有一盏埋在小雪堆中。
彼得森走在加百列旁边,警卫在前面带路。走到中途,又有一名警卫跟在后面。加百列感觉到膝盖后面有只阿尔萨斯狼犬正呼哧呼哧地喷着热气。当它把鼻子凑上前来闻他的手时,警卫猛地拉了拉牵狗绳。狼犬嚎叫了一声,这声发自喉咙深处的低沉嚎叫使周围的空气也震颤起来。好家伙,加百列暗想,最好不要把这该死的畜生惹毛了。
前面就是游泳馆。场馆狭长而低矮,装饰华贵的球形灯在腾腾升起的水雾中闪耀。馆内有警卫,加百列只能透过雾气蒙蒙的窗户依稀辨认出他们的身影,其中一名警卫似乎扶着一个身躯细瘦的人,那人穿着袍子。
加百列突然感觉到右肾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他情不自禁地扭曲了身子,仰着头。有那么一刻,他看见松树的针叶直指天空,在钻心的痛苦中,天空的色彩和光影呈现出梵·高式的零乱和扭曲。接着又一记闷棍袭来,这一次是打在后脑勺。天空变成了黑色,他倒了下去,脸朝地面,埋进雪里。
'1'生丁(Centime):法国货币单位,100生丁=1法郎。
'2'元首地堡:纳粹德国位于柏林总理府庭院的地下掩体。地堡外墙厚度高达四米,构造复杂,因此在盟军的轰炸中得以保存。希特勒自1945年1月在此生活,直至同年4月30日自杀。
44
瑞士,下瓦尔登州
加百列睁开一只眼睛,接着又慢慢睁开另一只。他也可能根本就没睁眼,因为眼前依然昏天黑地。真是黑得彻底,黑得纯粹。他心想。
加百列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地面是粗糙的混凝土,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湿气和一阵硫黄的味道。他的双手反铐着,肩膀肌肉紧绷得酸痛不已。他想象着自己躺在地上,身体和四肢被扭成奇形怪状的模样,右脸和右肩抵着混凝土地面,左肩悬空,骨盆扭曲,双腿被捆。他想起艺术学院的老师曾经在课堂上扭模特的四肢,让他们观察其中暴露出来的肌肉和筋腱。或许他只是某个瑞士表现派画作的模特而已。这幅画名叫《刑讯室里的人》——作者不详。
他闭上眼睛,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摆正。但是只要他稍微收缩一下背部肌肉,右肾就会如灼烧般疼痛。他咕哝着强忍住疼痛,设法坐直了身子,头倚着墙,脸抽搐着。第二记闷棍在他的后脑勺上留下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瘀伤。他拖着手,用指尖摩挲着墙面。他感觉,墙的材质可能是裸礁石,也可能是花岗岩。墙面潮湿而光滑,上面依附着苔藓。这是岩洞?人工洞室?还是说只是一家银行的金库而已?噢,瑞士人和他们那万恶的金库!他在想他们会不会把他像一根金条或者一张勃艮第扶手椅一样,永远丢在这里。
周围一片死寂,就像四下里的黑暗一样纯粹。头顶和脚底什么也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嚎叫的狗,没有风,没有雨,只有无边的死寂像音叉一样在他的耳边奏出纯音。
他在想彼得森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是怎么给警卫通风报信的呢?难道进门时说了暗号?又或者故意少说了某个接头暗语?奥代德和伊莱·拉冯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还在那辆大众卡车里吗?还是说他们也像加百列一样被抓了——或者更糟糕?他想起了拉冯之前在意大利别墅的花园里对他的警告:像奥托·格斯勒这样的人总是稳操胜券。
某处,一扇紧闭的门扉突然打开,加百列听到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两束电筒光骤然亮起,光束四处扫射着,直到照到他的脸。加百列死死闭上双眼,试图扭过头去躲避刺眼的电筒光,但他一扭脖子,头上的伤口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把他架起来。”
这是彼得森的声音,坚定而威严。彼得森现在可谓如鱼得水。
加百列感觉到有两双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硬往上拽。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袭来一一他觉得他的肩关节就要脱臼了。彼得森用尽了力气,往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拳。他两腿一软,腰弯了下来。彼得森又用膝盖撞上他的脸。架着他的警卫一松手,他就瘫倒下去,恢复了醒来时的那个扭曲的姿势。
《刑讯室里的人》,作者奥托·格斯勒。
两名警卫分工合作,一个架着他,另一个负责揍他。他们的工作卓有成效,进度稳定,但既没有乐趣,也没有动力。他们只是机械地完成任务而已,而他们的任务就是要让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出现瘀青,脸上的每一寸皮肤渗出鲜血。他们以职业人士的水准,按部就班地执行着任务,每隔几分钟就要跑出去吸烟。加百列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们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烟味。他试图憎恨他们,憎恨这些为格斯勒卖命的蓝衣打手,但他恨不起来,他恨的是彼得森。
约一个小时后,彼得森回来了。
“你从罗尔夫的保险柜里拿走的那批画放哪儿去了?”
“什么画?”
“安娜·罗尔夫在哪儿?”
“谁?”
“接着打,看看这回他还能不能想起来。”
于是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加百列也不知道殴打持续了多久,他不知道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一个小时还是一周。他只能根据他们出拳的频率和彼得森颇有规律的出场次数来估算时间。
“你从罗尔夫的保险柜里拿走的那批画放哪儿去了?”
“什么画?”
“安娜·罗尔夫在哪儿?”
“谁?”
“好吧,接着打,看他还能撑多久,别把他打死就行。”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这次时间短了点,尽管加百列也不确定,因为他时不时就会失去意识。
“那批画在哪儿?”
“什么……画?”
“安娜·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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