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红鲱鱼》第59章


“德鲁伊特也太冒险了。”麦克弗森说。
“是的,但是凶手都要冒险。”罗斯回答,“与此同时,沃特斯开动坎贝尔的车,载着自己的自行车离开,然后做了和其他嫌疑人同样的事情。七点三十分他带着尸体出发,我想应该是走门城火车站那条老路,但是后来在某个偏僻的地方引擎出了问题,或者轮胎爆了,不得不更换——那条路崎岖不平,沟壑纵横还满是石子。总之,九点三十五分他经过新加洛韦的拐弯处,十点到达米诺奇。接下来他作画、抛尸,最后骑车离开。沃特斯有足够的时间,因为直到傍晚他才会实施接下来的计划。他藏在某个山间——这时他诅咒自己,因为他忘了带三明治,这个三明治放在坎贝尔的包里——是的,他就空着肚子待到晚上。当可以安全行动的时候,他骑车来到与德鲁伊特约定的地点。
“德鲁伊特就像他说的那样,沿着海岸走。那个被人看到在东河上船的人应该是德鲁伊特。接下来,游艇的行程就与沃特斯的陈述相符。晚上,它从莱德湾来到芬纳特,与从品万瑞高速路上骑车过来的沃特斯会合。他们把自行车拖上船,然后返回莱德港躲藏起来。这之后,他们只需按原定计划进行就可以了。他们把自行车沉入某个很难发现的地方,周六早上沃特斯在古罗克上岸。先生们!就像鼻子长在脸上这么简单。”
“但是——”局长出声说道。
“但是——”巡官说道。
“但是——”警官说道。
“但是——”治安官邓肯说道。
“我想,”检察官说,“先生们,这些理论非常有趣,但都是推测。先祝贺你们的积极思考和努力工作,但要说明哪个理论是最合理的却非常艰难,就像鲍西娅的盒子那样难以抉择〔1〕。在我看来,每一个推理都不容忽视。接下来我们就来一次彻底调查,看看能否证明其中的一个。我们要对这个区域的来往车辆详加盘查,也要面对面地对德鲁伊特进行一次深入审问,同时必须在芬纳特湾和莱德湾进行调查,询问住在那里的人是否注意到那个游艇的行踪。我们认为这五条理论中至少有一条是正确的,就是这样。你认为呢,温西勋爵?”
“是啊,温西。”警察局局长说,“你前几天告诉巡官你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你现在来投决定票吧?我们的嫌疑人中哪一个是凶手?”
注 释
〔1〕鲍西娅,莎士比亚戏剧《威尼斯商人》中的人物。她是一个富人的女儿,按照父亲的遗嘱,得到了三个盒子:一个金盒子,一个银盒子,还有一个铅盒子。其中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她的画像。如果哪个男人选择了正确的盒子,那么她将嫁给他。于是,求婚者从世界的四面八方云集到那儿,都希望能得到她。
第二十六章
凶手
“现在是我人生中最骄傲的时刻。”彼得·温西勋爵说道,“我现在终于觉得自己像歇洛克·福尔摩斯了。一个警察局局长、一个巡官、一个警官,还有两个治安官请求我为他们的理论作出判断,我的胸膛像球胸鸽〔1〕一样膨起。我可以倚回我的椅子,然后向大家宣布:‘先生们,你们都想错了。’”
“该死,”局长说道,“我们不可能都错了。”
“你让我想起了乘务员对乘客说:‘你不能吐在这里。’”温西说,“而我要说的是,你们都错了,确实错了。”
“但是我们的理论包括了所有嫌疑人,”马克斯韦尔先生说,“听我说,温西,你现在该不会说这个案件是格林夫人或者送奶工或者其他什么我们从来没听过的人干的吧?这可是低级侦探小说最糟糕的传统。另外,你也说过凶手是个画家,而且这六个嫌疑人也是你提出来的。你现在要背弃这一观点吗?”
“不,”温西回答,“我才不会做这么低级的事情。我只是要证明自己的原始理论。你们都错了,但是有一个人还是比较接近真实情况的——虽然那个人也没有指出真正的凶手。而且你们没有真正推论出谋杀的整个过程,尽管有些人猜对了一点皮毛。”
“别卖关子了,温西。”马克斯韦尔先生不耐烦地说,“我们对这个案件是很严肃的。如果你知道任何我们不知道的信息,那么你应该让我们知道。事实上,你一得知这些消息就应该告诉我们,而不是像这样浪费我们的时间。”
“我确实立刻就让你们知道了。”温西回答,“事发当天我就告诉你们了,只不过你们总是忘记它。我也没有隐瞒任何东西,必须等到所有的嫌疑人都获得确认之后,才能证明我的理论——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某个事情推翻它。到现在为止,我仍然没有实践证明过,但是只要你们愿意,我随时可以证明。”
“快点,快点,”检察官催促,“请告诉我们你想证明什么,我们全力为你提供机会证明它。”
“好!太棒了。现在让我们回到发现尸体的现场。整个问题的关键点,达尔齐尔,我曾经向你指出过,就是那个让我们从一开始就确信这是一场谋杀而不是意外事故的东西。
“你记得我们发现尸体时的情况。它躺在小河中,冰冷僵直,岸边支着的画架上有一幅尚未完成的画,还有一个调色板,一个画包和一把画刀。我们检查了死者的所有东西,而我对你说:‘有一个东西丢了,如果我们找不到它,那么就意味着这是谋杀。’你还记得吗,达尔齐尔?”
“我记得非常清楚,温西勋爵。”
“在坎贝尔的画包里,我们发现了九管颜料——朱红色、天青色、两个铬黄色、浓绿色、深蓝色、绯红色淀、玫瑰红、柠檬黄——没有铅白色。就像我当时解释的那样,对一个画油画的人来说,没有铅白色是绝对不可能完成一幅画的。它是基础展色剂,可以与其他不同的颜色调和形成不同的色彩明暗度。即使是像坎贝尔这样习惯使用纯色的人,如果不用铅白色,就如同你要出去钓鳟鱼却没有带鱼饵那样。无论如何,那幅画本身也可以证明坎贝尔使用过铅白色——画中有大片的白云,潮湿、新鲜,是刚铺上去的。
“看一眼调色板也可以证实这一点。上面有七种不同的色块,依次是:纯白、深蓝、浓绿、朱红、天青、铬黄,还有玫瑰红。
“你也记得我们是如何搜寻那管丢失的颜色的。我们翻遍了坎贝尔所有的口袋,搜索了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我们扒开了——或者说你们扒开了,因为当时我正像一个智者那样寻找别的踪迹——那条讨厌的小河里每一块石头,一直到桥边。我告诉过你们那个颜料有可能是很大管的,但是,当然,它也有可能快要用完了,所以会显得很轻。如果它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我想我们应该会找到的。”
“是的,”达尔齐尔警官回答,“这个你确实告诉我们了,勋爵。”
“非常好。当然,也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就是坎贝尔死后,某个人上来拿走了那管颜料,但我们认为这个念头太异想天开了。为什么这个人单单只偷这个而不偷别的?而且,尸体当时的情况也暗示着死亡发生的时间要比那幅画试图引导我们猜测的死亡时间早很多,这也会让人产生遐想。另外,医生,我也相信你的医术,你推测的死亡时间是非常合理的,尽管邓肯提出了非常具有独创性的反面意见。”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现在的问题是,那管铅白色去了哪里?考虑了现场所有的迹象,我得出如下结论:(a)坎贝尔是被谋杀的;(b)是凶手画了那幅画;(c)因为某种原因他带走了铅白色。
“那么,他为什么要带走铅白色呢?这是他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因为缺少它,立刻就会引人怀疑。他肯定是误带走的,这就意味着他下意识地把它放在某个平时作画的时候习惯放颜料的地方。他没有把它放在那些通常该放的地方——地上、盒子里、画包里或是附在画架上的盘子里。他肯定把它放在自己身上的某个地方,而最有可能的地方是口袋。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就觉得我们应该找一个画家,他有一个很邋遢的习惯,那就是把颜料随手放在口袋里。”
“你没有向我们提过这一点。”达尔齐尔责备地说。
“没有,因为我害怕——请原谅——如果我这样说了,你们就有可能去调查这一点。一旦凶手注意到自己这个坏习惯,就会立刻改正,那么我们的调查就中断了。另外,有可能很多画家都有这样的习惯;或者也有可能,我完全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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