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第62章


她的婚戒毫无光泽,她的右手小而苍白,却意外地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叫希薇亚·欧德森,”她说,脸上露出傻傻的微笑,“我好仰慕你,所以非要跟你握手不可。”
他就是这样认识希薇亚的。那是个炎炎夏日,地点是她在奥斯陆开的那家“非洲风”小店。她的长相十分平庸,而且已婚。
史德普抬头观看非洲面具,问了几个问题,缓和现场的尴尬情况。他自己是不觉得尴尬,但他注意到他身旁的女子在希薇亚跟他握手时,脸色沉了下去。女子名叫玛莉妲,不对,是叫玛莉塔,她坚持要带史德普来这家店看斑马纹抱枕,因为玛莉塔——还是玛莉妲?——认为这些斑马纹抱枕非常适合他们才刚离开不久的那张床,说他一定要买。他那张床上现在还残留着几根金色长发,他暗暗记住必须将那几根头发清理掉。
“斑马纹的已经没有了,”希薇亚说,“要不要看看这些?”
她走到窗边的架子前;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体曲线上,他记得她的身材还不赖,但她的平凡褐发蓬松散乱且死气沉沉。
“这是什么?”那个名字以“玛”字开头的女子问。
“那是仿牛羚皮。”
“仿的?”玛女哼了一声,将金发甩到肩膀后方,“等你们进斑马皮的时候我们再来好了。”
“斑马皮也是仿的呀。”希薇亚说,脸上的微笑像是在跟小朋友解释说月亮不是吉士做的哦。
“原来如此,”女子说,红艳艳的嘴唇做出刻薄的微笑,伸手挽住史德普的手臂,“谢谢你让我们参观。”
史德普不喜欢女子提出的这个出门买抱枕的主意,也不喜欢她向众人炫耀他俩在一起,更不喜欢现在她挽住自己手臂的这个动作。走出店门时,她可能注意到史德普的不悦,总之她放开了手。他看了看表。
“哦,”他说,“我还有个会要开。”
“不吃午餐了?”她用惊讶的表情看着他,高明地掩饰心里十分受伤。
“看看吧,我再打给你。”他说。
她打了电话给他。这时距离他站在礼堂舞台上只过了三十分钟,他坐在出租车上,前方一辆扫雪机正把污秽的冰雪扫到路边。
“我就坐在你面前,”她说,“我想谢谢你为我们上课。”
“希望我没有看你看得太明显。”他开心地高声说,盖过金属刮擦柏油路面的声音。
她咯咯轻笑。
“你今天晚上有事吗?”他问道。
“呃,”她说,“都可以另作安排……”她的声音很美,用词很美。
之后的午后时光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他想象自己在走廊的五斗柜上干她,她的头撞击着他从柏林买来的德国视觉艺术家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的画作。这段等待的时光总是最美好的。
八点钟,她按下楼下门铃。他站在玄关,听着电梯的机械运转声在楼梯间回荡,犹如上了膛的武器。一阵嗡鸣声逐渐往上升起,血液在他下体里鼓动。
她出现在门口。他觉得脸上好像被掴了一掌。
“你是谁?”他说。
“史迪娜,”她说,胖嘟嘟的脸上除了微笑之外,还有一丝讶异蔓延开来,“我跟你通过电话……”
他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思索其中的可能性;他偶尔会被平庸且毫无魅力可言的女子激起性欲,但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勃起正在消退,于是打消这个念头。
“抱歉,我一直找不到你,”他说,“我临时得去开个会。”
“开会?”她说,一点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受伤。
“是紧急会议,看看吧,我会再打给你。”
他站在玄关,听着外面的电梯门打开又关上,接着便开始大笑,直到他发觉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第一排的那个深发美女了。
一小时后他又见到了她。他在一家名叫“酒吧餐馆”的餐厅独自吃了午餐,这家餐厅取的名字十分符合餐厅的风格。他还去“神风”买了一套西装,并且立刻穿上。他第二次经过非洲风的店门口。非洲风位于阴凉处,并未受到炙热的阳光照射。第三次经过时,他走了进去。
“你又来了,这么快?”希薇亚微笑道。
她就和一小时前一个人在这家凉爽阴暗的小店里一模一样。
“我喜欢那些抱枕。”他说。
“对,很优雅。”她说,抚摸着仿牛羚皮。
“你还有什么可以给我看的吗?”他说。
她一手叉腰,侧过了头。她知道他的意思,他心想,她闻得出来。
“要看你想看什么。”她说。
他回答时听见自己声音发颤:“我想看你的屄。”
她让他在里头的房间干她,甚至连店门都懒得锁。
史德普几乎立刻就高潮了,平庸且毫无魅力可言的女子偶尔会激起他强烈的性欲。
“我丈夫星期二和星期三会来看店,”他离开时她说,“星期四怎么样?”
“看看吧。”他说,看见自己在神风买的西装已经弄脏了。
碧蒂打电话来时,雪花正在阿克尔港的办公大楼之间慌乱地旋转。
她说她认为他既然给了名片,就代表她可以打电话给他。
有时史德普会自问,他为什么要有这些女人?要体验这些快感?要发生这些性关系?因为这些性关系不过是要女性屈从的仪式罢了,他生命中体验到的征服感难道还不够多吗?还是他害怕变老?他是不是认为插入这些女人可以从她们身上窃取一些青春?为什么要这么急,好像发狂似的?也许是因为他确定自己罹患了那种病,再过不久,他就无法再像以往那样展现男性雄风。他不知道答案究竟是哪一个,再说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当天晚上,他就听见碧蒂发出有如男人般的深沉呻吟声,她的头撞击着他从柏林买来的格哈德·里希特画作。
史德普射出带有疾病基因的精液,这时店门的铃铛愤怒地响起,警告他们有人走进了非洲风。他想离开,但希薇亚咧嘴而笑,紧紧扣住他的臀部。他用力挣脱,拉起裤子。希薇亚滑下柜台,调整夏裙,身子一晃,弯过转角,前去迎接客人。史德普急忙走到摆设装饰品的架子前,背对店面,扣上裤门。他听见背后传来男子的声音,频频道歉说来晚了,停车位很难找。希薇亚用尖锐的嗓音说他应该知道停车位不好找才对,暑假已经结束了。她还说她要去跟妹妹碰面,已经迟到了,叫他接替她服务店里的客人。
史德普听见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请问需要帮忙吗?”
史德普一转身就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圆圆的眼镜后方是大得不自然的眼珠,身穿法兰绒衬衫,脖子令他联想到鹳鸟。
他越过男子肩膀,看见希薇亚走出店门,裙子折边翘了起来,膝盖后方有液体流下。这时他才惊觉,原来她早就知道这名应该是她丈夫的枯瘦男子会来店里,她想要她丈夫发现他们在一起。
“没关系,谢谢,我已经得到我要的了。”他说,朝门口走去。
有时史德普会在脑子里想象,如果有女人跑来告诉他说怀了他的孩子,他会如何反应?他会坚持要对方堕胎?还是希望对方把孩子生下来?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会坚持其中一种——将选择权留给对方不符合他的本性。
碧蒂跟他说他们不需要采取避孕措施,因为她不孕。三个月后,经过六次性交,她兴高采烈地通知他说原来她还是可以怀孕,他一听就知道她一定会将宝宝生下来。他十分惊慌,坚持要她考虑另一个选项。
“我可以联络最好的医生,”他说,“在瑞士,没有人会知道。”
“这是我当妈妈的机会,亚菲,医生说奇迹可能不会发生第二次。”
“那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或你的孩子,你听见了吗?”
“这孩子需要父亲,亚菲,还有一个安稳的家。”
“你在这里找不到的,我罹患了一种可怕的遗传疾病,你明白吗?”
碧蒂明白,她是个简单但机灵的女子,从小跟着酒鬼父亲和精神崩溃的母亲长大,很习惯靠自己,因此她做了她必须做的事,她替孩子找了个父亲和安稳的家。
菲利普·贝克不敢相信这个他追了这么久却无动于衷的美丽女子,竟然会突然臣服,将一颗芳心交给他。由于他不相信,因此怀疑的种子早已播下。她献身给他一星期后,她就宣布说怀了他的孩子;这时怀疑的种子仍埋藏在深处。
碧蒂打电话给史德普说尤纳斯出生了,而且长得跟他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站在那里,电话贴在耳朵上,双眼瞪着空气。他跟她要了一张照片。照片寄来了。两星期后,她按照约定,坐在一家咖啡馆里,尤纳斯坐在她的大腿上,她手上戴着婚戒。史德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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