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趟民国:1912-1949年间的私人生活》1949年间的私人生活-第45章


孤岛时期,张元济还张罗过一次聚会。当初与张一起参加乡试并蛰居上海的,连他一共还剩五人。还有一位卢悌君常住海盐。1939年春,卢到上海,张元济借机把其他四人也请到家中一聚。五位客人都已年过七旬,由家人陪来,酒席由新华银行厨房操办。不用说,席间所谈不离几十年前的往事。
民国年间,中山公园简称公园,内设多个茶座,都是文人扎堆茗谈的地方,如来今雨轩、长美轩、春明馆等。来今雨轩多为洋派人物光顾;马叙伦、傅斯年、钱玄同、胡适等是长美轩的常客;春明馆则多为老派人物光顾,蒙文通、钱穆、汤用彤常在春明馆凑一桌。林损也常来春明馆,学者谭其骧年轻时,曾在春明馆被林拉着坐下聊天,林口语都用文言,每说完一句话就来一句:“谭君以为然否?”
1943年,上海20位属马的文艺界名人同过50岁生日。简称马会,又称千岁会。马首为画家郑午昌,生于正月初十;马尾是杨清馨,生于腊月。此外还有吴湖帆、梅兰芳、周信芳、汪亚尘、范烟桥等。适逢“孤岛”时期,他们在生日会上相约,誓不为侵略者服务。
北大教授刘半农说:“即如区区余小子,‘狭人’也(相对‘阔人’而言的调侃语),但有时竟可以一星期中有十多次饭局。”
鲁迅定居上海后,一次开明书店老板章锡琛请鲁迅在共乐春吃饭。陪客有江绍源夫妇、叶圣陶、胡愈之、周建人、樊仲云、赵景深等。席间赵景深说了一个单口相声《一个忘了戏词的人》,大意为某演员因为忘了戏词,只好叽里咕噜。鲁迅听后说,现在人与人之间,说话也是“叽里咕噜”的。
上世纪20年代末,新月派每周都有一两次聚会,每次两桌,参与者有胡适、徐志摩、余上沅、丁西林、潘光旦、刘英士、罗隆基、闻一多、梁实秋、叶公超、饶子离、张兹辏Ш驼庞砭拧P熘灸σ坏匠。蠹冶慊断膊恢梗蛭煸谙洗硬惶肝难В凰党院韧胬帧?br /> 1930年,杨振声任青岛大学校长时,有感于青岛有风景而没文化,便张罗了一个教授饮谈的聚会,每周一喝,地点在顺兴楼或厚德福,参与者起初为杨振声、梁实秋、闻一多、赵太侔、陈季超、刘康甫、邓仲存等七人,后闻一多提议请方令孺加入,凑成酒中八仙之数。
1920年,杨了公做东,在上海小有天酒家请姚鹓雏、朱鸳雏、成舍我、吴虞公、许瘦蝶、闻野鹤、平襟亚等聚饮。席间叫局,征来名妓“林黛玉”,林爱吃用洋面粉做的花卷,杨便用“洋面粉”、“林黛玉”为题作诗钟。朱鸳雏才思最敏,出口成句:“蝴蝶粉香来海国,鸳鸯梦冷怨潇湘。”笑谈间,刘半农飘然而至,他是出洋前到上海,在隔壁赴中华书局的饯行宴,闻声进来的。刘入席后,朱鸳雏说:“他们如今‘的、了、吗、呢’,改行了,与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了。我们还是鸳鸯蝴蝶下去吧。”刘半农说:“我不懂何以民初以来,小说家爱以鸯蝶等字作笔名?自陈蝶仙开了头,有许瘦蝶、姚鹓雏、朱鸳雏、闻野鹤、周瘦鹃等继之,总在禽鸟昆虫里打滚,也是一时时尚所趋吧。”此后,刘半农放洋,一走了之,“鸳鸯蝴蝶派”却传开了。多年后,姚鹓雏遇见刘半农时说:“都是小有天一席酒引起来的,你是始作俑者啊!”刘说:“左不过一句笑话,总不至于名登青史,遗臭千秋。”姚说:“未可逆料。说不定将来编文学史的把‘鸳鸯蝴蝶’与桐城、公安一视同仁呢。”
西安事变的前一天,蒋百里奉命飞西安,住在西京招待所。当晚出席张学良、杨虎城的公宴,同席还有蒋作宾、陈诚、卫立煌、蒋鼎文、朱绍良、陈调元、邵元冲、邵力子等大员。散席数小时后,西安事变发生,蒋百里等便被张杨拘禁。蒋戏言:“昨日座上客,今为阶下囚。”两周后蒋等获释,杨虎城在绥靖公署与他们饯别,蒋百里又戏言:“昨为阶下囚,今又座上客。”
田汉为人不拘小节。别人请他吃饭,他常带着七八个生客赴宴;他若请别人吃饭,则常不带钱或钱不够。无论他做东或别人做东,只要有他参加,十之八九会出现尴尬局面。他请客时,吃到一大半借故上厕所溜走而把一桌客人晒在饭馆,最后大家摊钱付账的场面,也时有发生。
孤岛时期,徐铸成等在上海编《文汇报》,曾受到敌伪集团的各种威胁。办报之艰辛可想而知。他们却苦中作乐,每两三个星期大聚一次。届时凡有家室的,做一样家乡的拿手菜带来,无家室的年轻人则凑钱买一些鸭翅、口条之类的熟食。待最后的大样看完,就码齐桌子,围成一圈,把酒菜上来。据说每样菜都有浓重的家乡特色,上海任何一家大饭馆也未必能做出来。员工都是三十上下的青壮年,三杯酒下肚后,有唱京戏的,有唱昆曲的。酒足饭饱后,大家相互搀扶、踉踉跄跄地到大方饭店过一夜。
抗战后期,王耀武驻防湘西,公馆在桂林。一次,他设家宴招待《大公报》的几个主要编辑。筵席极为考究,镶银的象牙筷子,细瓷的盘碗,一旁侍者均为穿白衣的“仆欧”,饭菜则山珍海味,无所不有。席间王常“不耻下问”:“按香港的规矩,现在要不要送手巾把子?”“照外国规矩,此时应酌什么酒?”显然他已野心勃勃地等着抗战胜利后出任封疆大吏了。王果然于1945年奉派接收山东,成为山东省主席。但几年后便成了解放军的俘虏。
胡适任中国公学校长时,有个时期逢周末常邀一帮朋友到家里聚会。一次徐志摩带去一本精装的德文色情书,图文并茂,大家抢着看。胡适则评论说:这些东西,一览无余,不够趣味。我看过一张画,不记得是谁的手笔,一张床,垂下了芙蓉帐,地上一双男鞋,一双红绣鞋,床前一只猫蹲着抬头看帐钩。还算有点含蓄。
1924年11月,《语丝》杂志创刊,出版十来期后,逐渐形成一个相对固定的作者圈。他们每月底聚会一次,每次一两桌不等。鲁迅和淦女士等主要作者从不参加聚会,周作人、钱玄同、江绍原、林语堂、王品青、章衣萍、吴曙天、孙伏园、李小峰、顾颉刚、林兰、章川岛等,几乎逢场必到,后来张凤举、徐耀辰、俞平伯、刘半农也每次都到,有时连夫人也一起邀请,情形近于联欢。席间古今中外,无所不谈。据说谈锋最健者当属钱玄同。
上世纪30年代,唐彛故且桓龅缴虾L泊呈澜绲奈难嗄辏髟游模钍苈逞肝姆缬跋臁R淮嗡ト砺饭乓嫘斯莞啊渡瓯āぷ杂商浮分鞅嗬枇椅恼怕薜木刍幔逞浮⒂ⅰ⒂舸锓颉⒉芫廴省⑿祉埂⒑纭⒘钟锾玫榷祭床渭印U馐锹逞负吞茝|头一次见面,鲁迅对唐笑道:“你写文章,我替你挨骂。”并说:“我也姓过一回唐的。”
1935年11月8日傍晚,史沫特莱坐一辆出租车来接茅盾,再接鲁迅,同去苏联总领事馆参加一个不公开的酒会。据茅盾回忆,出租车开到和苏联总领事馆隔着一条街的马路上,三人下车后换乘领事馆的一辆黑色汽车从后门进入院子。“总领事馆的大厅里已经到了一些客人,有宋庆龄和何香凝,还有一些外国朋友,其中有一对新从澳大利亚来的夫妇。大厅中央有一大餐桌,上面摆满了冷菜、点心、鱼子酱以及各种饮料,大厅四周摆着沙发,大家或坐或站很随便地交谈着,想喝酒或吃点心就自己动手,气氛欢快而融洽。酒会之后放映了电影。”酒会散后,鲁迅和茅盾仍由史沫特莱送回家,路上,史沫特莱告诉他们,这种形式的聚会叫鸡尾酒会。
上世纪30年代初,上海文化圈的一些人士组织过一个星期聚餐会,参与者大约十一二人,有郑振铎、茅盾、傅东华、叶圣陶、胡愈之、夏丏尊、徐调孚、陈望道、王伯祥等。每周聚一次,轮流做东,每人每次出一块钱,东家出两块。合计有十几块钱,当年这点钱就能办一桌很像样的酒席,因而他们就挑上海有名的饭馆轮流着一家一家吃过去。都是熟人,除了吃饭,当然还可以随心所欲地漫谈,这也是乐趣之一。
鲁迅去世后,茅盾周围聚集着一些青年作家,茅盾便产生了邀集他们聚会交流的念头。他比照当年的星期聚餐会的办法,考虑到青年人的经济状况,略加改进为:“一、不固定每周一次,可以两周一次;二、不轮流做东,由我固定做东家;三、用撒兰的办法,根据聚餐人数画一丛兰草,根部注明钱数,一般为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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