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光下的幽灵》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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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厄尔恩,我要休息一下。〃
邓尼茨在屋里踱来踱去,回想起一个个战死的潜艇舰长们:吕茨少校,U…43号舰长,宝剑、橡叶和骑士十字勋章的获得者,他击沉了225000吨商船;汉科上尉,U…515号舰长,击沉了25艘商船和万吨级驱逐母舰〃赫克拉〃号;莫尔上尉,U…124号舰长,27艘商船和〃杜奈丁〃号巡洋舰的猎手;埃德拉斯上尉,U…567号舰长,22艘商船;哈顿斯坦因少校,U…156号舰长,20艘商船……
他不愿回想下去,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坐在转椅上,给留声机放上一张贝多芬《英雄》交响曲的唱片。平时他很爱听这位作曲家之王给拿破仑所写的曲调……雄浑、激越、振奋人心,每一个切分音像一个龙骑兵。
音乐在天花板和墙壁间回旋,还有鼓声。他觉得头顶上在震动,B…17轰炸机又来了,除了把瓦砾翻得更碎,它们也干不了什么。但它们是来找他的,只要潜艇还在大西洋上活动,它们就要来提醒他:盟国将惩罚这个布设潜艇绞索的人。
他突然体会到拿破仑在滑铁卢的失败。是啊,这位横扫欧洲的皇帝有马伦哥、奥斯特里茨、耶拿,也会有莫斯科和滑铁卢。他不也是一样吗?
他无心再听那首交响乐,但又懒得去关。他的右手下意识地在一张白公文纸上写着:
潜艇司令部命令
根据潜艇舰队司令官命令,采取谨慎措施,把潜艇撤出北大西洋航线作战区。在该战区活动的德军潜艇舰长,一俟接到本命令,立即行动。南大西洋战区任务不变。
海军司令冯·卡尔·邓尼茨
1943年5月24日于威廉斯港
〃厄尔恩,进来吧。〃他按了一下电铃。
上校默默地把命令拿走了,房间又归于沉寂,只有钟表的走时声和他对面旗帜零落的大西洋海图似乎在眼前晃动。
邓尼茨支持不住沉重的脑袋,倒在桌上睡着了。他的手臂碰翻了墨水瓶,蓝黑色的液体洒在绿色的桌布和打蜡地板上。
德国潜艇战开始崩溃,在人们所寻找的几十上百种原因中,最不引人注意的就是格陵兰岛上那个秘密气象台。德国人无法利用天气,也无法逃避天气。如果一个由100根柱子支撑的大厦被抽走99根柱子还能勉为其难地支持的话,那么把最后一根柱子一抽就土崩瓦解了。
〃北极一号〃也许就是这第100根柱子。
四十 〃等……等一等……〃
北极的严寒和饥饿代替了监牢的高墙和铁窗,禁闭了赫伯特少校。他在猎屋里整整三天,一步也无法离开,因为他没有皮衣,没有狗和爬犁,也没有枪。
他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发着高烧,不吃东西。
他仿佛听到一阵阵轻音乐,回到春天的维也纳,回到夏天的柏林。在《蓝色多瑙河》的曲调中,那条欧洲最长的河流从哈布斯堡王朝的旧都中流过。多瑙河又变成莱茵河,缓缓地穿过德国和荷兰,流入北海。他还来不及抓住那涟漪的波浪,莱茵河就化成无数条冰川:冰岛的格拉苗冰川和德兰加冰川、伐特纳冰川和霍弗斯冰川,占美因火山岛上像八条龙爪一样的冰川,斯瓦尔巴德群岛的巨大冰帽和冰盾,法兰士约瑟夫群岛玄武岩上的高地型冰川和冰穹冰甲,平缓的新地岛上的吹雪冰川,斯堪的纳维亚的冰川和峡湾就数也数不清了……
冰川变成一些女人冷冰冰的脸。他的太太,他大约对她从未有过感情。玛丽埃特,也只是他的情妇。他终年在北方,搞过许多女人:挪威的渔妇,冰岛的村姑,斯匹茨伯根矿工的女儿……还有爱斯基摩女人。他毫无恋情,只有熊一样的兽欲。他就是疯狂的野兽,对盟国和对女人都一样。
想到女人,他还是喜欢玛丽埃特的。他把这姑娘搞到北极来,霸占她,心中有没有一丝忏悔呢?玛丽埃特的碧眼出现在他面前。他还记得她在分开时说:〃少校,快点回来,我害怕北极……〃
玛丽埃特的碧眼又变成黑眼,黑眼变成大块的浓积云。积云像山峰一样变化,形成代表狂风骤雨的积雨云。风吹赶着积雨云,下面伸出千奇百怪的鬃毛,这是预兆最恶劣天气的碎雨云。紫色的蛇形闪电从雨云中抽击地面,茫茫大雨把一切都淹没了。雨后天晴,云又成了团团烟雾状的碎积云,它渐渐升高罩住天空,成了没有定形的雨层云。雨层云升高了,呈现各种各样滚轴状、波浪状、河堤状的大块云斑,这是层积云。云缝裂开,像龟背板似的裂缝中现出蓝天,天就要转晴了,因为这是透光高积云。大块的云帐被裂缝撕得粉碎,云也由暗变亮,越升越高。高云族的卷层云和卷积云映衬在瓦蓝瓦蓝的天幕上。
云在落日的烟霞中消散了。它们降落到地面化成雾,雾慢慢也没有了,露出一天星斗。在灿烂的星河中还有云,它们是可爱的夜光云和贝母云……最高贵的云,只有极地才有觊觎这些云中贵族的运气,它们是上帝的云。
偷看天庭的云要付出代价的,许多观云者就一去不回,赫伯特先生也是其中一个。
像少校这般冷酷的杀人者是不该幻想出这些美丽的云的,这仅仅是他职业上的习惯。这职业也没有用了,这职业被用来害人了。他是一个纳粹军官。想到自己是军官,他突然狂笑起来。
〃军官,哈哈,我是个少校呢!邓尼茨、雷德尔叫我来,戈林和希特勒也叫我来。希特勒,元首,什么元首?〃
他面前又浮现出希特勒浮肿的眼皮,斜披的散发,声嘶力竭的叫喊……
希特勒的像在暴风中化成冰碴,冰碴凝成冰块,冻起了一片无垠的冰原。冰原上树立着无数冰雕的十字架,代表着成千上万死在战场上和海洋上的德军官兵。有莫斯科的,有斯大林格勒的,有阿拉曼的,有西西里岛的,有不列颠空战中死在青葱的英格兰原野上的,也有大西洋海战中埋在深海泥沙中的。有卡林的,也有……他的。
〃啊……〃他疯狂地大叫一声,双手死死抠入木板,血流出来,什么感觉也没有。他想自杀,没有一支枪;他不愿上吊,认为有辱身份;他希望快点死,他故意不吃不喝,可是死却迟迟不来,他又昏迷了过去。
听到远方的狗叫声,赫伯特又醒来了。他不信什么地狱和天堂,又是幻觉,还不死,讨厌的幻觉。
狗的叫声大起来,他紧闭双目,拼命想逐退自己的幻觉,但是没用,明明是狗叫。他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办。
门砰地被打开。德国军官睁眼向门口看去,他想会不会是自己的人来找他。
马克·安德森出现在门口,他平端着德国步枪,枪口对准垂死的军官。
〃是……你?〃
〃是我。〃
〃你要干什么,害怕我跑吗?以为我没死想给我一枪吗?〃他又狂笑起来。
〃痛快地扣一下你的扳机吧,是我杀了你们所有的人,是我强奸了埃玛尔,给我一枪,你这个混蛋。〃他是用德文说的,安德森没有听懂。
〃穿上你的衣服,跟我走。〃
〃到哪里去?〃
〃战俘营,你被俘虏了。你要交代自己的罪恶,并且交代所有的德国秘密气象台。〃
赫伯特并不知道安德森是经过再三权衡和考虑才返回来俘虏他的。
〃滚蛋吧,从德国军官嘴里什么也别想得到!〃
〃我只数十下,你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安德森很快数完了。
德国人连动也没动一下,脸上漠然而无表情。
门又关上,吆喝狗的声音又响起来。安德森后悔自己错看了德国军官,他们都是些死硬的法西斯分子。他只是觉得赫伯特知道的情报对盟国很重要。
雪橇走远了,安德森拼命抽着狗。
他并没有听到,等他的雪橇走远之后,才从猎屋的门缝中传来沙哑的一句德国腔的丹麦话:
〃等……等一等……〃
四十一 最后的乐章
赫伯特少校和机械师休曼逾期不归,使〃北极一号〃气象台失去了灵魂。
失去了他,人们才感到他何等重要。
仅剩的五个人:军医蒙特、气象预报员凯特尔、厨子伽拉德、负伤的盖温和电报员玛丽埃特。虽然平时少校凶暴、严厉,但没有他,一切都难以运转。他们是些被遗弃的人,盟军的飞机随时可以炸掉他们,伞兵可以消灭他们,海军陆战队可以俘虏他们,因为他们的位置在德军和盟军的作战地图上,都是一样清清楚楚。
他们被彻底暴露了,要不,少校怎么急忙去寻找新地址。
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控制。他们喝酒、吃肉、抽烟、打吗啡,为争玛丽埃特拳打脚踢,头破血流。玛丽埃特用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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