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野玫瑰》第5章


他们已接近湖边,肯恩停下马车。「我的马厩小厮不是寻常的男孩,」他放淡语气道。「他是爱默生的信徒。」
凯琳转过头,想看出他是否在调侃她。但似乎不是。「爱默生是你唯一读过的作者吗,凯林?」
蕊娜不悦的嗤声令凯琳侃侃而谈。「噢,我一向是有什么就读什么。像是富兰克林,不过几乎每个人都看过他的东西。还有梭罗、史威斯特、爱伦坡等。我不太喜欢读诗,除此之外我可以说是来者不拒。」
「或许你只是没有读对诗人──像是惠特曼。」
「没听过。」
「他是个纽约人,在内战时当过护士。」
「我不认为我受得了北佬诗人。」
肯恩含笑挑挑眉。「我很失望。像你这样的知识分子不该让偏见阻挠了你对伟大文学的欣赏。」
他在嘲笑她,她忍不住说道:「我很惊讶你竟然知道诗人的名字,中校。你看起来不像是会看书的人,但我猜大个子都是这样子。只长肌肉,不长脑子。」
「无礼至极!」蕊娜怒斥道。
肯恩不睬她,仔细观察着凯琳。他必须说,这男孩确实有胆。他大概不会超过十三岁,和肯恩逃离孤儿院时同龄,但那时候他已经长得很高大了,然而凯林只比五尺更高一点。
肯恩注意到隐藏在男孩脏污的面容下细致的五官,小巧的鼻梁微微上翘,浓密的睫毛覆着紫罗兰色的眼眸。那会是女性引以为傲的特质,但在男孩身上却显得愚蠢,等他长大成人后就会显得娘娘腔了。
凯琳拒绝在他的审视下退缩,肯恩不由得心生敬意。男孩细致的面容或许正是他格外粗鲁的原因,他必须藉此来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
然而,他终究太小而不该独自一人过活。照常理肯恩应该将他送到孤儿院,但他也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做。凯林似乎令他想起当年的自己。当时他也是同样的大胆倔强,全力反击周遭的世界。将男孩送进孤儿院会像是剪掉他的翅膀。此外,他真的很擅长照顾马匹。
蕊娜渴望和他独处的心终究胜过她对散步的厌恶。她要求到湖边散步,而他原本希望避免的一幕也如预期的上演了。这都是他的错,他不该让性欲蒙蔽了判断力。
终于回到马车时,他松了口气,却瞧见凯林和出租划船小舟的老先生聊得不亦乐乎。噢,他真的很会说话!
◇ 浪漫 一生 ◇
当晚用完餐后,凯琳窝在她最喜爱的角落,以手枕着「梅林」,想起稍早她赞美「阿波罗」时,曼克所说的话。
「中校不会留下牠太久。」
「为什么?『阿波罗』既神骏又漂亮。」
「的确,但中校不会让自己被任何东西束缚住。」
「那是什么意思?」
「他会在自己太过喜欢一本书或马匹之前送走它们。」
凯琳无法想象。生命中有些牵系是绝对无法舍弃的,但或许中校就是不想被束缚住吧!
她搔了搔帽檐下的头皮,不由得又想起了蕊娜粉红色的蕾丝帽。这实在太愚蠢了!它不过点缀着一大堆无用的蕾丝和缎带,为什么她却一再想起它,甚至想象自己戴上它的可笑样子?
她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她扯下头顶破烂的帽子,摔在地上。「梅林」惊讶地抬起头。
「别管我,『梅林』。我大概是和这些北佬相处太久,连带脑子也不对劲了。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想着顶帽子!」
「梅林」用温暖的棕眸望着她。她痛恨承认,但她知道自己会想念牠的。她想起在家乡等待着她的「日升之光」。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农场就可以回复正轨了。
「梅林」再度趴回她的腿上。凯琳漫不经意地搔着狗儿的耳后。她痛恨这座城市,痛恨被包围在北佬当中,痛恨她破旧的小帽,更痛恨每个看到她的人都喊她「小子」!
这实在太讽刺了。她一直痛恨自己身为女性,但现在每个人都认定她是男孩子,她却反倒不高兴。或许她真的是被北佬搞坏脑子了。
她扯了扯自己的短发。今天那个混帐北佬喊她男孩时,她总觉得不舒坦得很。他真是个自信、傲慢的家伙。她瞧见蕊娜和他由湖边散步回来后,眼里满蕴着泪水。她是个蠢女人,凯琳却忍不住对她生起同情。就某方面来说,她们都为了同一个男人在受苦。
她抚着「梅林」的背,在心里重新复习一遍计划。虽然它不算百无一失,但已经够好了。她已下定决心。她只有一次机会杀死那名北佬恶魔,而她不打算失手。
次日清晨,肯恩丢了本惠特曼的「草叶集」给她。
「留着吧!」
第三章
伍律师自书桌后站起来,展开抹大大的笑容,伸出手给传教士山的英雄白肯恩。「久仰,白先生。我是伍德威律师。」
「你好。」肯恩礼貌地握手,很快地在心里评估过对方。浮夸不实的家伙,玩起牌来一定很逊。
伍律师请他坐下。「很抱歉这么匆忙找你过来,但这件事已经耽搁够久──但我必须澄清,这不是我的错。我直至昨天才得知这件事。本律师事务所绝不会忽视当事人的利益,特别是对方是鼎鼎有名的内战英雄。我们全都很敬佩你在战场上的英勇──」
「你在信里说有重要的事和我谈。」肯恩截断他的话,最不喜欢人们颂扬他过去的战迹,彷佛他是在公众面前展示的一面国旗。
伍德威拿起眼镜戴上。「你是白孟萝丝──已故的韦萝丝之子?」
肯恩以在牌桌上锻炼出来的冷静道:「我不知道她已经再婚了,但是的,那是我母亲的名字没错……她已经去世了?」他问,心里却毫无感觉。
「你不知道?噢,我很抱歉,我假定你早已知情。她在四个月前去世,原谅我毫无预警地告诉你这个消息。」
「毋须道歉,我十岁起就不曾见过她了。她的去世对我毫无意义。」
伍律师翻动了一下眼前的文件,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响应一个对自己的母亲去世毫无感觉的男人。「嗯,我刚刚收到了你母亲在查理斯敦的律师丁瑞特寄来的信,」他清了清喉咙。「丁律师要求我和你联络,好告知你遗嘱的内容。」
「我不感兴趣。」
「十年前,你的母亲嫁给了一名叫韦嘉瑞的男人。他在查理斯敦附近的洛特福拥有一座叫『日升之光』的棉花农场,他在西罗战死后,将农场留给你的母亲。四个月前她死于感冒,将农场留给了你。」
肯恩掩饰住心中的惊讶。「我已经十六年不曾见过我的母亲,她为什么那样做?」
「丁律师也附上了她临死前写给你的信。或许那可以解释她的动机。」伍律师取出个封缄的信封递给他。
肯恩接过信,瞧也不瞧一眼,径自塞到口袋里。「你对这座农场所知多少?」
「它曾经极为繁荣,但战争令它衰败下来。假以努力,它或许可以恢复往日的荣光。不幸的是,这份遗产并没有附带金钱──这就又牵扯到韦嘉瑞的女儿,韦凯琳。」
这次肯恩并未试图掩饰他的惊讶,「你是在告诉我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不,她是你的继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女孩是韦嘉瑞前任婚姻的孩子,不过她却和你有关系。」
「我无法想象为什么。」
「她的祖母留给她一笔钱。幸运地,它存在北方的银行,总数是一万五千元,直到她满二十三岁生日或结婚前都交付信托。你被指定为她的信托基金管理人及监护人。」
「监护人!」肯恩由座位中跳起来。
「不然你的母亲要怎么办?女孩刚满十八岁,一万五千元是一大笔钱,她又没有其它的亲戚。」
「我不会为一名十八岁的女孩或一座半颓败的农场负责!」
伍律师抬高了音量。「决定权在于你。当然,我也同意让你这样世故成熟的男子监护一名年轻女孩似乎不甚恰当,但决定在于你。你可以在去查理斯敦视察农场时,再和丁律师详谈,告知他你的决定。」
「我的决定很简单,」肯恩平板地道。「我从来不想要任何遗产,写信给你的丁律师,叫他另找别人吧!」
肯恩回到家时心情坏透了,特别是他的马厩小厮迟迟没有出来照顾马车。
「凯林!你该死的去了哪里?」他连吼两次,男孩才跑出来。「天杀的,既然你为我工作,我预期你会在我需要你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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