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难做》第54章


却看着窗外,身子又像上次那样斜靠在桌子上。她的头微微扬起,眼神像一只要飞出笼子的鸟那样满含喜悦。陈麦第一次见她这样放松,觉得她很真实,也很美,谁会不对这样一个羽衣如此美丽的女人动心呢?
“……陈麦,我和你说,你和老梅……你可能以为你们会永远在一起了,是么?”
“是的,我没想那么远,先想着以后能天天在一起吧。”
“陈麦,这是好的愿望。你可能还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你个性强悍,内心深处的欲望很强大,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不顾一切,有着以火焚身誓不罢休的勇气。这勇气也许会让你所向披靡……但爱情是短暂的,别去期望天长地久,让自己徒增烦恼,随缘而安吧……”
她缓缓地说着,丝毫不像讲课时那样捏腔拿调。他静静地听,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印在心里。她的真诚打动了他,在感情上,她定有很多的故事吧。
“马老师……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写首诗送给我吧……”马大葱帮他整了整衬衫领子。
多年之后,小约翰说起陈麦和大龙卖红薯的事,仍然赞不绝口,认为他早在《公司法》没有颁布之前就掌握了股份合作和规模经营的秘诀。陈麦找到了熟悉的那个卖红薯的,发动他全家妻儿老小齐上阵,附中、十八中和三十六中门口各放一个桶。陈麦负责形成垄断,和卖红薯的约定二一添作五,算是一分不花就入了股。他和大龙带着狐朋狗友,用了一周时间去恶心其他卖红薯的,不打也不骂,就往人家炉子里扔一串鞭炮,或是装满水的塑料袋。放学时一锅红薯正烤得热乎着,被他们来这么一下,要么炸个满锅飞,要么就都夹生了。烤红薯的都像他们的产品一样,外边焦黑,里面稀松,知道这帮流氓惹不起,没几天就推车溜到别处去了。
大龙一清点,发现收入比陈麦预料的还要好。每个摊子一天的收入几乎可以上百,去除生红薯和蜂窝煤的成本,再减去烤红薯师傅一家人的酬劳,几个烤红薯的摊子,陈麦和大龙竟能分到将近六十多块,那可是陈麦他妈半个月的工资。
“真他妈的来钱,咱要不就干这个好了?再到各处开十几个?”大龙欣喜若狂地说。
陈麦贬斥了大龙这没出息的想法。说这不是挣脸面的事,你能养你妈就行了。
瞬间成了暴发户,陈麦自是得意,没事就带着老梅下馆子,专拣贵的吃。他又给她买了好几身阿迪达斯运动服,自己则受港片的启发,和大龙各买了一身黑西装和白衬衫,配上黑墨镜,军绿书包换了黑皮包,唯一不变的是鲜红的皮鞋。走进校园,他活像海峡那边来的歌星了。
陈麦眼看着马大葱在讲台上眉头舒展,形容亮丽,连胸脯都撅起来了,明白是快乐所致。可这样一个美丽女人一去不回,八成会让日本鬼子睡了,把肚子搞大弄出一串杂种,他又觉得很不是滋味。
马桶和蒌瓜每天蹭着他,想撺掇这个大款给他们也买一身行头。陈麦一毛不拔,说你们得寸进尺,每天白吃红薯也就算了,Ⅴ⒐②还惦记着我的钱?我的钱还要孝敬老爹爹呢。
陈麦他爸腿脚坏了,坏得毫无预兆,反正睡醒觉就瘸了。医院诊断是重症肌无力,治不好了。老头子见自己渐成废人,又开始拼命抽烟。他妈身体倒还硬朗,天天劝老伴儿宽心。陈麦时常搀他去散步,父亲的眼泪常掉在他手腕上,滚烫滚烫的。
一个好轮椅二百多,陈麦眼都不眨就买了回来,还抱回来各种补钙的营养品。父母以为他打劫了。陈麦将他卖红薯的事从实招来。他爸以为儿子是为了他才下海的,感动得老泪纵横。陈麦情知老头想岔了,也不说破,此时倒还有些感谢大龙。本来只想帮朋友,实际也帮了自己。
旧城传来重大消息:二巴图一帮人被揍趴了。马桶兴高采烈地来报告。陈麦颇为纳闷,他和小约翰,以及三十六中的“老妇女”等流氓团伙都没有发动对二巴图的战争,他是被谁揍的呢?还有谁敢去惹这个家伙呢?他令人速去打探,此事蹊跷,必须弄明白。
小约翰派了个叫朝阳的来到附中,陈麦如临大敌,以为是下战书的,一问才知道是送情报的。朝阳说二巴图等三十多人是被来自新疆的两百多人揍了,众兄弟哄堂大笑。陈麦忙问原因,送情报的朝阳很是镇定,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
近年来,有一种地表植物成了昂贵的食物,这个植物就是发菜。据说广东香港那边很喜欢吃这东西,因为它和“发财”谐音。这东西主要产在内蒙西部和甘肃中部,周围几省的农民一到时候就满地去挖,人多菜少,挖着挖着就挖到一块,挖到一块就打到一块,矛盾和冲突出现了。据说新疆农民吃了亏,于是组织力量东进,一顿棍棒将阳关人打跑了。但阳关人贼不走空,撤退时连夜端了新疆人的存货点,抢跑了他们挖了一周的半吨发菜。两百多新疆朋友吹着胡子,穿着皮褡裢,顶着小花帽,拎着大棍子,坐着火车就到了阳关。一出火车站,他们见人就打,满街祸害。二巴图的人素来在火车站混营生,收着不少小摊贩的保护费,自然要站出来抵抗,但他们如何打得过这么一支红了眼的混血人种。二巴图倒不是个人,举着蒙古刀冲上去,险些成了烈士,他一条胳膊被打断,脑袋也被开了花,要不是他的兄弟手快,这条小命就算交代了。
新疆来的朋友们初战全胜,也不往城里打,就在火车站边上一个小公园驻扎下来,竟自带了帐篷,打出横幅要求阳关市交出被抢走的发菜,否则就没完没了。警察开始还围着,想收拾他们,但高层领导似乎在谈判,怕引起民族纠纷,就只围不打,准备以逸待劳,等他们没钱没粮了再说。但新疆朋友发挥了极强的生存本领,搭炉子支灶烙起了馕,炒起了大盘鸡,每天弄得炊烟袅袅,俨然扎在火车站不走了。
不用商量,陈麦让来人回去告诉小约翰,以前的仇先放下,这事大家一起干,来个联合反击。不是为二巴图报仇,而是这口气咽不下,怎么能让毛子打到家门口来呢?咱们还混不混了?政府惮于民族问题不敢动粗,我们怕谁?别说混血的,就是白种毛子来了也照打,管你谁对谁错,来了爷家,容不得他们撒野!
小约翰当即同意,他去联络旧城的愣三毛、白新宇、赵小牛等几伙力量。陈麦就找老妇女和吴群立、老巴特等人,他还顺便让人给二巴图也过了个话,说你要是没被打残废,这一场反击欢迎你也参加,这是无产阶级流氓战略联盟,你我的小事以后再说。
二巴图派人回复:我的人全体出动,不惜代价,必报此仇。
晚上十点,新华广场上推来一个卖红薯的摊子,过了一会又来一个,没多久就来了五六辆车,上面的红薯满当当的,汽油桶烧得红彤彤的。推车人排成一串,互相打着招呼,很快就知道是那个叫陈麦和大龙的小老板召集他们到这里的,听说要发红薯,可是,人呢?
过了十一点,广场的灯光就暗了,流动的警察回家睡老婆去了。一支支自行车队进入广场北面的花坛前,先是十个八个的,然后一二十个的,不到一个小时,竟来了三四百人,他们都戴着军帽,穿着胶鞋,身上挂着稀奇古怪的武器,有马刀和菜刀,有铁棍和长矛,也有擀面杖和铁水管,甚至有自制的狼牙棒和双截棍。他们共同的行头是一根火把和一副口罩。这些稀奇古怪的人并不喧哗,都悄悄地挤在一起抽烟,说话小声小气,因为就在不远处的纪念碑下,他们的老大们正在开会。
“弟兄们都带口罩了么?”陈麦问。
“带了。”
“都带了。”
“我们带的都是粉红花的口罩,行么?”
“操!你戴粉红口罩干吗去?扮二尾子去?这点东西还要贪便宜,真给爷们丢人。”众人低声嘲笑着老妇女。
老妇女手一摊道:“一个兄弟带来的,他妈是毛纺厂的呀……”
“那也分啥时候啊!这时候不能露怯,该花钱就花啊。”
“我们哪有你们有钱?我又没收人家保护费……”
马桶过来报告,各路好汉都到了,一共316人,大小力量十几支。陈麦让他召集头目们,大家都有头有脸的,别怠慢,让大家都去吃红薯,我和大龙请客。一身黑衣的小约翰和吊着胳膊的二巴图见面握了个手,互相递着烟,⒌⑨㈡看上去诡异得很。小约翰点着了烟,却递给了陈麦,陈麦接过来便抽。吴群立又点了一支烟给小约翰,大家很快默契起来。
“这一架咱不能输,因此要打得有想法。别看我们人多,对方却不是吃素的,都是敢玩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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