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诊断》第38章


“过两天,皮尔逊大夫可以告诉我们,究竟是好是坏。”
“他现在不知道吗?”露西说:“目前还不知道,费雯。他不能断定。”
“■,迈克!”她伸手去摸他的手。
他轻轻地握住它。然后,她说:“我很难过……可是我想……我要哭。”当塞登斯搂住了费雯的时候,露西站起来说:“我过一会儿再来。”她问塞登斯:“你再待一会儿吗?”
“是的。”露西说:“让费雯在思想上搞清楚,还没有确诊呢。我不过是让她有些思想准备,万一……”他点点头,蓬松的红头发缓缓地滑下来。“我知道。”当露西走到楼道里的时候,心想:对,我相信塞登斯会知道怎么做的。
昨天下午,当约瑟夫·皮尔逊用电话通知她的时候,露西还没有决定把两种可能性告诉费雯呢,还是等以后再说。如果现在不讲,病理科的活检报告是“良性”,那就皆大欢喜,费雯永远不会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会儿,有一片乌云笼罩过她的生命。可是如果过了两天,病理回报说是“恶性”,就得作紧急的截肢手术。在那种情况下,费雯能及时做好思想准备吗?给她的心理上的打击是不是太大呢?突然给一个没有怀疑自己有什么严重病情的年青的姑娘这么大的刺激,压力可能是太大了。也许得过好多天才能使费雯在思想上接受做大手术,而这几天的延迟是他们损失不起的。
另外,露西还有一个考虑。约瑟夫·皮尔逊去征求外边的意见,这件事本身就不寻常。如果病灶明显是良性,他会马上定下来的。尽管上次和他谈话时,他不愿意对病灶是良性还是恶性明确表态,但是他没有定下来,就说明至少恶性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在权衡了轻重之后,露西决定现在必须把情况向费雯说明。如果以后判定为“良性”,当然算是让她白着了半天急,可那总比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她一个象晴天霹雳一样的突然打击好得多。
这个问题又由于塞登斯大夫的出面而变简单了。昨天晚上这位年青的住院医师去找了露西,把他和费雯两人准备结婚的事向她说了。他说原来他打算暂时保密的,现在他改变了主意。露西很高兴他把这些情况说出来,至少这意味着费雯不至于孤零零一个人,可以有个人给她一些支持和安慰。
当然,费雯是十分需要支持和安慰的。露西告诉了她,怀疑她得的可能是成骨肉瘤,也尽可能和缓地告诉她成骨肉瘤的种种悲惨的可能性。不管怎么个说法,实际上是没有办法减轻这个打击的。现在露西认为下一步应该让费雯的家长了解这种情况。她看了看手里的一张纸条,这是她从费雯住院病历“亲属”一栏上抄下来的一个俄勒冈州萨勒姆市的地址。她已经得到费雯的同意通知她的家长。现在露西要通过长途电话做好这个工作。
她思想里已经做了下一步怎么办的准备。费雯还没有成年。按照宾夕法尼亚的法律在截肢手术之前必须得到家长的同意。如果她的父母决定马上从俄勒冈飞来,可以在他们抵达的时候签字。如果他们不能来,那她就必须尽可能劝他们用电报授权给露西在必要时给费雯作截肢手术。
露西看了看表。今天早晨她城里诊所的预约挂号已经排满了。电话最好现在就打,以便在离开三郡医院以前把这件事给办了。她到了二楼,走进她和吉尔·巴列特合用的一间小办公室。那间屋子是个小格子间。因为太小,所以两个人很少同时用。现在巴列特和欧唐奈都在,显得很拥挤。
欧唐奈看见她进来,说:“对不起,露西,我走了。这间屋子装不下三个人。”
“不需要。”她从这两个大夫身边挤过去,坐在她的小办公桌后边。“我办完一两件事,马上就走。”
“你最好别走。”吉尔·巴列特的山羊须又上下飞舞起来。他调皮地说:“肯特和我今天早晨特别有气魄。我们在讨论外科的前途呢。”
“有的人认为外科根本没有什么前途。”露西也学着他的腔调。她打开书桌的一个抽屉,拿了城里诊所的一个挂号病人的一些病历材料。“他们说所有的外科大夫都快没用了,再过几年我们就都成了古董了,和跳神的巫医差不多。”巴列特就喜欢别人和他耍嘴皮子。他说道:“那我问你,谁去给张着伤口淌着血的病人割这个、缝那个呢?”
“用不着手术了。”露西找到她要的材料,去拿她的文件包。“一切病症只要一诊断出来就行了。医生们将利用自然的力量去排除自然造成的故障,将会证明精神是器官病变的根源。你将用精神疗法来治癌症,用心理学来治痛风症。”她把文件包的拉链一拉,小声补充了一句。“你大概也能猜到,我这是借用别人的话。”
“我都等得着急了,最好早点实现。”欧唐奈笑着说,和往常一样,和露西接近总给他一种愉快的感觉。他这么控制着自己,使他们的关系不往深里发展是不是有点傻气,甚至有点胡涂呢?他到底怕什么呢?也许他俩应该再在一起度过一个黄昏,让他俩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发展。但是现在当着吉尔·巴列特是不便订下约会的。
“我怀疑我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在露西说话的时候,书桌上的电话铃轻轻地响了。她拿起电话听了一下,递给吉尔·巴列特,说:“你的电话。”
“喂?”巴列特接过来说。
“巴列特大夫吗?”他们可以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
“我是急诊室劳森小姐。克利弗大夫让我给您带个口信。”克利弗是医院的外科住院医师的组长。
“说吧。”
“如果您能抽出工夫的话,他想请您马上下来洗手。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送来了几个重伤病人,有一个胸部伤势很重。克利弗大夫希望您来帮助抢救这个病人。”
“告诉他我马上就到。”巴列特放下了电话。“对不起,露西。咱们下回接着谈。”他向门口走着,又停了一下。“可是我先告诉你一点。我大概不会担心失业。只要他们把汽车造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外科医生就老有活儿做。”他出去了。欧唐奈向露西友好地点点头,也出去了。屋里只剩下露西一个人,她停了一会儿,然后又拿起了电话。接线员答话之后,她说:“请接个长途,”伸手拿出那纸条,“接找人电话——俄勒冈州,萨勒姆市。”肯特·欧唐奈轻捷地穿过他走熟了的楼道,直奔他在医院里的办公室。
他的预约病人也是排得满满的。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得去手术室了;手术以后去开医务行政委员会,然后到城里诊所给几个病人看病。这个日程让他一直到晚上都很忙。
在他走在路上的时候,脑子里又在想着露西·葛兰杰。刚才和她接触过之后,又使他想到他俩的关系。现在老问题又出现了——他俩的兴趣太一致了,可能不宜成为终身伴侣。
他自己也纳闷为什么近来心里老想着露西呢?或者也可以问问自己为什么老想女人呢?或许是因为四十来岁的男人照例正是要心猿意马的吧。他又不禁暗自笑了;自己过去什么时候不是这样呢?这样那样的风流韵事总是自然地落到他头上的。只不过近年来时间间隔比以前长了,而且由于种种需要,自己比年青时候持重得多了。
他的思想从露西又转到丹尼丝·匡茨。自从他俩在尤斯塔斯·斯温家里相遇,丹尼丝请他到纽约去看她以后,欧唐奈已经答应参加在纽约举行的外科年会了。他想起会期是下星期:如果那时去看匡茨夫人,最好早点做些安排。
在他走进他的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办公桌后边的墙上挂钟指着离他作第一个手术还差二十分钟。他提醒自己。事情最好想起来就办,于是拿起了电话。
他听见接线员从纽约问讯处查到电话,接着一声电话铃响,一个声音在答话:“匡茨夫人住宅。”伯林顿接线员说:“有匡茨夫人的长途电话。”
“匡茨夫人现在不在家。”
“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她吗?”电话公司照例行做法办事。
“匡茨夫人在宾夕法尼亚,伯林顿。你要那里的电话号码吗?”
“请说吧。”伯林顿接线员的声音。
“号码是:亨特6——5735。”
“谢谢你,纽约。”咔的一声响,接线员说:“电话号码记下来了吗,叫电话的那位?”
“记下了,谢谢你。”欧唐奈说完挂上了电话。
他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把伯林顿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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