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慢舞》第24章


藤木想甩开我手臂,同时紧咬着牙齿,从缝隙间挤出声音:“川岛,你在生什么气呢?”
“啰唆!把别人看扁,还敢讲这种话?”我说。
我打算坚持使用这个理由!——为了一点小事情的无聊口角,不希望再加入其他问题。但是藤木却轻易地看穿我单纯的思维。
“你是为了本山的事情发怒吗?她可是加地用过的二手货。”虽然藤木被我压制在洗手台,但他仍旧满含讽刺地说。看样子,他是故意在导火线上点火。
我说不出话来。我当时很想大叫:“不,不是的!”可是嘴巴却开不了。
看见我这种反应,藤木笑道:“难不成你早就盯上本山?所以,加地死了,正好让你达成心愿?”
这实在是过于明显的挑衅,我尽管觉得毫无意义,却知道身体的血液正往头上冲。我本来打算先挨藤木一、两拳,这样我才会忍不住发飙;但是听到藤木所说的话的那瞬间,内心所有盘算完全消失无踪,等我回过神时,藤木的头已经撞到镜子,同时倒在地上。
这场挑衅,我败了,我先出手。
藤木站起身,马上冲过来。我们倒在肮脏地面上,互相抓着对方的衣服和头发搏斗。我的手肘用力顶住藤木下颚,藤木痛得蹙眉,发出奇妙的呻吟声。他奋力伸手过来,抓住我的脸孔。可能是手指几乎抓入我眼中的关系,我闭上眼睛后,头皮随即感到一阵刺痛,我挨了他一拳。我虽然想反击,却只是击中他的肩膀。他的手腕回击,又正中我的脸孔,不,应该说是正中下颚下方的颈子。
我马上还击。这次,拳头刚好打在藤木脸孔,他的脸孔奇怪地扭曲。但,我没有停手,又紧接着击出。好痛,我的拳头好痛!可能是藤木在慌忙间扑上来的缘故,让我瞬间失去平衡,彼此身体位置互换,我在一时搞不清楚的状况下,整个身体撞到地面,背部疼痛得几乎窒息。之后,连续挨了他两拳。
我们滚在洗手间地面,很难看地缠斗着。虽然我练过拳击,但这对打架毫无帮助,因为拳击乃是保持一定距离、在站立状况下进行的搏斗技巧;像这样互相缠斗的打架,是完全无法活用拳击的技术。
不久,大伙发现骚乱而跑过来,几乎都是藤木的朋友,他们全都是血气方刚的家伙,立刻伸脚踹我腹部。虽然不是因为痛楚,可是在这样的冲击下,我一时无法呼吸了。
——可恶,我喘不过气……
正在痛苦之间,我又挨了几拳和几脚,脸孔也被人用鞋底踩踏,我的脸孔夹在脏鞋底和地面之间,而白色的小便池就在眼前,臭味呛鼻。
我们终于被拉开,我难看地躺在洗手间的地上,而藤木则被朋友扶着,马上站起。大约十个男人冷眼低头看着倒在肮脏洗手间地面上的我。
那是再也不会有更悲惨的景象。

在那些人的白眼下,我离开市立球场。可能因为躺在洗手间地上的关系,我的全身上下都散发出臭味,包括T恤和短裤,可是此刻我又不可能再回到更衣室,只好躲在树荫下,换上衬衫和牛仔裤。如果这时被人看见,搞不好会误认为我是变态,幸好没有被人发现。换好衣服后,头发和身体沾上的味道依旧无法消除,不得已,我只好利用公园里的水笼头冲洗手脚。水非常冰冷,但我还是连头发都洗了,终于觉得清爽许多。尽管仍有少许味道留下,但应该不太有问题吧!
我独自走在毫无人影的黑暗公园里。天空没有月亮,只是覆盖着浓密的云层。冷风吹过,摇撼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心。
我除了击中藤木两、三拳。应该还擦掠过好几拳,可是那却让我有着罪恶感。揍了藤木又如何?那家伙只不过是说些闲话罢了,假定揍他是正确无误。那么,我就必须揍完所有参加喝酒聚会的昔日同学了。事实上,我的所作所为只是发泄怒火,只是因为藤木偶然在球场上……但是,我反而更加狼狈地被揍和被踹,所以应该算是扯平吧?但……这样的说法却有点奇怪。
反正,算了。
我在脑海里找寻各种理由,持续地走着。过了一会儿,我的身体冷却下来,全身开始酸痛,脸、肚子、手臂和腿……掀起衬衫一看,侧腹有一大块的瘀青,是被足球鞋踹到的痕迹。右臂也有两处、左臂也有一处,腿上应该还有多处吧。我自嘲地对着自己说声“真惨”,刹时,唇角掠过一阵抽痛,看样子也有点裂伤。
不知道是因为一脸惨状呢?或是身上还有臭味呢?过往的行人频频地打量我。
“藤木,你错了!”我朝着天空说。虽然,藤木不可能听见。“我不是早就盯上奈绪子,是在加地死后才盯上她。”
如果加地没有死,我应该会静静看着奈绪子与他成双成对吧?也一定会有着幸福的心情吧?
对我来说,加地、还有被加地深爱的奈绪子,真的都是很特别的存在。
如果神愿意听我的祈求,我会祈祷不要发生那桩车祸意外,让加地平安地回来,奈绪子高兴地迎接他,两人像以往那样并肩走着。而我则在稍远处望着他们幸福的样子,对我而言,那也是最适当的位置。
我希望能够永远、永远地那样望着他们!那就像是眺望星星的行为。我将丑陋的自己紧贴在地面上,我的全身充满嫉妒和欲望,星星毫不理会我的存在,迳自闪闪发光。加地……不,加地和奈绪子对我来说,就是如同那样的存在,我希望他们永远闪烁发光。
可是,加地却死了。已经再也见不到。他只是生存在我们的记忆深处。
现在,只有我能够使奈绪子幸福,我不能只是站在最适当的位置观望,那种观望的幸福日子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我,必须自己创造出新的幸福,或是难堪的悲惨幸福。所以,我要拥有奈绪子,让她不属于加地,只是属于我一个人。当然,我无法抹拭掉奈绪子对于加地的回忆,她只要藏放在内心深处就可以了,让加地成为我与奈绪子的共有财产。
虽然将加地当成物体,他可能会生气,但是无所谓,生气就生气,毕竟我只能够这么做。我真的喜欢奈绪子,也非常宝贵她,因此希望她可以幸福,比加地生前更加倍幸福。
——加地,你就在天空的某处看着吧!并且保佑我达成心愿。
我的左手现在仍握住加地的右手,而加地的左手则握住奈绪子的右手,我和奈绪子就这样连系在一起,迄今仍让加地留在中间的位置。但是这样的关系也不得不结束!奈绪子似乎已经想要结束了,我应该也下可能像现在一样吧?这绝不是与加地分开,也绝对不可能与加地分开,我和奈绪子两人终究太重视加地,所以还是紧握住他的手。重点是,我和奈绪子还各自空着一只手,我们空着的那只手只要直接紧握就好,让我的手紧握住奈绪子的手!
我没有搭乘巴士。四、五公里的距离,用走的话,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能够到达住处吧!我走过市内地价第三高的豪华住宅区、脚下坑坑洞洞的农业道路、有大型车震动的产业道路,接着再走过老旧的市立住宅建地。途中,右膝痛了,但我仍护着右膝继续走,紧接着右脚踝又痛了。
天气冷得让我全身不停发抖,但也因为挨了一场狠揍,身体表面有如火烫般地炽热。我进入超商买了一杯热茶。店员淡淡地瞄了我一眼后,没有把零钱直接交给我,而是和收据一起放在收银台上。我试着微笑,但是店员没有回报笑容——虽然,微笑连一圆也不值。啊,不对,那是麦当劳的广告词!
店外喝的那口茶,滋润了我干渴的喉咙。可能是因为松了一口气吧,我忽然感到步履沉重。
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距离,所以不可以在这儿休息;何况,如果就这样停下来,很可能再也走不动了!
踢足球也是一样,比赛中如果没有尽情地奔跑,根本无法继续在侧翼跑动,就算没有球传过来;就算明知道这样只是无用地跑着,但是担任侧翼的球员总是要不停地继续跑着。
盖好宝特瓶盖,用它代替怀炉,我再度往前走。迎面而来的卡车灯光刺眼地照着我,整个世界完全被亮光溢满。卡车过去后,更为浓郁的黑暗再次来临。我继续走在黑暗中。
不知何时,云层完全流逝,能够见到冬天的星空,有几颗明亮的星星闪动着耀眼光芒。

因为脚很痛,必须慢慢走,所以我足足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家。此时,除了身体彻底冰冷之外,挨揍的部位和关节也非常疼痛。进入家中,我直接走向浴室,冲过热水澡后,才终于感到好像又复活了。尽管沮丧、凄惨的感觉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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