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第46章


悲怆的怨恨在隆绪眼底凝聚,毫无理智的,他举起了手中的弓,大力挽弓。“嘣”的一声,无情的箭矢对准隆庆飞去,同时,弓弦断裂,断弦沿着隆绪的眼角划过,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留下长长一道血痕。惊呼声此伏彼起,半途中,两支箭矢如电飞射而出,一支击中了隆绪射出的箭矢,两箭同时坠落;另一支恰好从隆庆的鼻尖擦过,阻止了他前行的步伐。迎着隆绪冷冷的目光,赫连辰砜缓缓放下手中的弓,“陛下,他是隆庆——”
从惊骇中清醒过来,雨竹迅速下马,屈身在隆绪的马前,“陛下,臣妾尊旨。”她恭顺低敛着眉,指尖在轻轻颤抖着,差一点,只差一点......她不是什么清高志士,不需要保持什么铮铮傲骨、坚贞不屈。只要隆庆能好好活着,她不在乎示弱,不在乎屈服。
慢慢的,理智重归于头脑,隆绪的手心沁出冷汗,那是隆庆,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亲自教导成才的弟弟,大错险些铸成。远处,隆庆在原地呆呆望着他,他们都伤害了彼此,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摆一摆手,隆绪让集结于周围的臣下与侍从散去。
等候多时的侍衣女官拥簇着雨竹离去,众女环绕中,娉婷身姿渐行渐远,隆绪望着她,隆庆也望着她,直至她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内后,才各自拔转马头往相反的方向离去,谁也没有再看对方一眼。
“辰砜,我有了心魔,有了心魔......”勒马停步,隆绪望着前方的虚空,喃喃道。
“总要有一个人先放手。” 辰砜长长叹息一声,他发觉自己最近尤其喜欢叹气:“既然陛下无法放手,就让隆庆放手吧,他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陛下!”一个悦耳的女音在他们身后响起,说的是汉语。
隆绪迅速回头,“雨竹......”看清了眼前的人,他的神情从希望转为失望,再转为平淡:“是你——”
“是臣妾,陛下。”萧菩萨哥俯身致礼,神色平静不变,用汉语继续道:“陛下宠幸过妹妹吗?”
隆绪不语,蹙眉看着她。
“臣妾失德,以致陛下至今无子嗣,但愿妹妹能为陛下完成皇室传承大统。”望见隆绪脸上的血痕,她的眼角微涩,似自语般低言:“女人呐,有了孩子,心也就定了。”
隆绪沉思,挥手示意萧菩萨哥退下,问:“是这样吗,辰砜?”
辰砜笑一笑,“听说是这样,但臣并非是女子,怎会清楚女子的心思。或许同为女人,才会更为明白女人的心思。”
“难怪......”隆绪低语,难怪无论他怎么做,也永远无法如隆庆那般,走进她的心里。因为他们有了那个孩子,而他却什么也没有。
默默陪着萧菩萨哥走了很久,寒水柔说:“皇后娘娘,您何苦——”
回望一眼,遥遥依稀可见隆绪伟岸挺拔的身影,萧菩萨哥的眼中蓄满了泪,“看见皇上为了她那般苦楚,我很难过,只要皇上快乐就好,快乐就好......
注:( )资料引自〈辽史〉。
人生长恨水长东(二)
蜀锦苏绣,天下第一,除下蜀地紫烟云锦制成的猎装,换上苏绣的雪缎汉装长裙,雨竹慢慢折叠着衣物,细致而认真,低敛的秀眉,愁绪若隐若现。
“雨竹,”寒月双手轻扶她的肩,“以后还会有机会穿的。”
雨竹没有抬头,纤指将折叠角处的皱隙一一抚平,指下蜀锦上乘的质感,柔若无物。她想起了赵堇的话:“在辽国不比在宋国......”,是呵,毕竟是在别人的国土上,她的任性险些连累了隆庆。
宫帐外传来了御前女官的通传:“右皇后娘娘,陛下召见。”
雨竹手一震,刚刚整理好的衣物滑落,绚丽的紫铺开在一地,一种不祥的感觉挥之不去。
“雨竹——”寒月担忧的扶住她,转首对着宫帐外,扬声道:“娘娘凤体欠安……”
“姐姐——”雨竹镇定下来,弯腰捡起衣物紧紧搂在怀中,道:“该来的,总会来。”
宫帐外,日正中天,御前女官并二名侍从躬身静候;宫帐两旁,黑水宫主座下四名弟子分列。看见雨竹走出宫帐,所有人恭敬施礼。
“娘娘,请——”御前女官在前方引路。雨竹领着寒月与玄霜正欲举步,黑水宫四姬中的风姬与雪姬伸手拦住寒月与玄霜,“二位姑娘请留步,陛下只召见娘娘一人。”
“放肆!”玄霜瞪眼怒喝。
四姬同时向着雨竹跪下,“请娘娘恕罪,臣等是奉旨行事。”态度虽恭敬,语气却强硬。
四姬连手的武功远在寒月与玄霜之上,既然说不让她们随行,就必然能拦住她们。雨竹淡然扫过眼前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寒月与玄霜满是忧虑的脸庞上。对着她们,她带有抚慰意味的笑笑,道:“你们在宫帐中等我回来,切不可自作主张。” 话语颇为严厉。势不由人,别人的国土上,由不得她任性。她不能也不舍得,再让寒月与玄霜来冒险。
御前女官引领着雨竹向隆绪的御帐走去。宽敞的御帐简洁明了,布置得并不豪华,甚至还不如雨竹的宫帐来得高贵雅致,却处处充斥着令人窒息的霸道气息。想必是鲜有女子入住,御帐左右壁上,挂着天子御用的宝刀弓箭,阳刚之气强盛,不见一丝温婉柔和的痕迹。御帐中央铺着一张用兽皮拼制而成的宽大地毡,雨竹进入时,隆绪就坐在地毡上饮酒。御帐一角,紫鑫香炉云雾缭绕,浓郁的熏香,让她禁不住秀眉微颦。
“过来陪我饮酒。”隆绪亲手倒满一杯酒,递向雨竹,“你最喜爱的清竹酒。”
走到隆绪身前案几的另一侧,雨竹在厚实柔软的地毡上坐下,伸手接过酒杯,随意瞄了一眼,玲珑白玉杯,碧色清竹酒,并无任何异样。一口饮下,她正视隆绪,道:“陛下曾言,你欠我的一切,会慢慢偿还,只要我肯原谅你,你做什么都可以,这话还算数么?”
隆绪低头,轻轻晃动手中杯盏,白玉玲珑,碧液生波,他微微一笑,道:“当然算数。”举杯徐徐饮尽,“不要告诉我,你是要我允许你与隆庆私奔!”
“此次的事,罪责全在我一人,请陛下不要再追究其他人,就当是你还清了欠我的一切,昔日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我原谅你了。”雨竹执起酒壶为隆绪斟满酒,再往自己杯中注满酒,举杯,“陛下,这一杯是我敬你,你喝么?”
“然后呢?”握紧面前满满一杯酒,力道之大似要将杯盏捏碎般,隆绪笑:“你还是要走,还是不要我!”他手一扬,满杯的酒被泼出,酒星洒落在兽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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