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第84章


不动声色的伪装,在瞬间被击溃,辰砜蹲下身,把昊睿楼在怀中。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在;满月的时候,他在;长第一颗牙的时候,他在;第一次会走路的时候,他在;会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也在。如今他要走,这个孩子拉着他叫“爹爹”。辰砜觉得恨透了雨竹,既然要赶他走,为什么不早一点,难道她不知道,人是有感情的,在一起久了,就会心生眷恋。他亲亲了昊睿,把他轻轻推给寒月,站起身没再看雨竹一眼,大步的离去。身后,昊睿大声的哭了起来。
“雨竹——”寒月犹犹豫豫的叫。
雨竹摆了摆手,看着辰砜消失在视野里,道:“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
“离开?”寒月大惊失色,“为什么?”
“隆庆已经来过了,既然他能找到我们,耶律隆绪就没有可能找不到。”,
“可是,”寒月道:“他当年亲口答应给你自由,君无戏言!”
雨竹苦笑:“他没有答应过让我带着昊睿呀,我不能让他带走昊睿,梦儿是女孩子,在辽国皇宫中可以安然无恙,昊睿是男孩子,在辽国皇宫中危机重重,他还这么小,如何抵御那些危机!”
“就为这个原因,所以你赶赫连公子走?”
雨竹点头,道:“一个人不能总是心安理得的要求别人不断付出,他早已不欠我什么!”
夜幕降临后,雨竹抱着熟睡的昊睿,站在栅栏门前,寒月提着包裹一步三回头。
“走吧!”雨竹叹息,眷恋的再看一眼思乐居,打开了栅栏的门。面前刮过一阵凉风,她眼一花,尚不及看清,昊睿已被夺走。黑暗的草原上,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火光倒映在碧湖水中,发出幽幽冷芒。寒水柔抱着昊睿,站在最前端,屈膝下拜,“臣参见皇后娘娘!”思乐居四周的草地上,站满了大辽禁卫军,众人一起下拜,齐声:“参见皇后娘娘!”声如雷动,在空旷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寒月冲向前,想夺回昊睿,寒水柔向后一退,黑水宫四姬拦在了前面。寒月怕伤着昊睿,不敢发射连环驽箭,咬牙正想挥刀上前,雨竹一把拉住了她,对寒水柔道:“你们想怎样?”
“回皇后娘娘,”寒水柔恭敬道:“陛下命臣转告娘娘,当年他曾答应过给娘娘自由,君无戏言,娘娘若不想见他,陛下决不强迫。但小皇子乃皇室血脉,不能流落民间,陛下必须带回皇宫。陛下的行辕驻于五里之外,娘娘若是愿意与陛下相见,可命臣恭送娘娘前往,臣等在此候驾,以供娘娘随时差遣。”她说完,跃起后退,寒月追上前,却被侍卫团团困住不得脱身。寒水柔抱着昊睿跃上马,策马飞驰而去,远远抛下一句话,“娘娘请放心,臣万万不敢伤及小皇子分毫,现在送小皇子去与陛下团聚。”
天若有情天亦老(二)
皇帝的行辕驻扎在九黎东面草原上,延绵的灰色帐篷井然有序,把金顶的御帐围在中央。寒水柔抱着昊睿进入行辕营地,远远便望见所有御前侍从被屏退在御帐之外,她向迎上前的一名侍从低声询问:“陛下呢?”
“回宫主,”侍从答道:“陛下在御帐内。”
来到御帐前,寒水柔轻轻勾起帐帘一角,向内张望。帐内寂静无声,隆绪独自一人坐在王座上,望着青铜仙鹤底座上跳跃的烛火出神,流光中,他俊朗的脸庞,忽明忽暗,晦涩不明。寒水柔凝目细看,想看清楚他的神色。
若有感觉般,隆绪向着帐帘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道:“进来!”
寒水柔抱着昊睿进入帐中时,隆绪双眼陡然一亮,随即黯淡下来。他什么也没问,走下王座,从寒水柔手中笨拙的抱过昊睿。也许感觉到不太舒服,昊睿睁开惺松睡眼,看了看眼前的陌生人,“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隆绪不知所措,愣愣看着怀中的孩子,这种境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陛下,把小皇子交给臣吧!”寒水柔伸出手,试图把昊睿从隆绪身上抱开。
隆绪猛然惊醒般,后退一大步,把怀中的孩子抱紧了几分,仿佛唯恐别人与他争夺这稀世的珍宝。沉默了片刻,他抱着孩子,轻拍他的背,在御帐内来来回回走动。昊睿越哭越伤心,扭动着小小的身躯,哭喊着:“娘亲,娘亲......” 隆绪的额上密布了一层细汗,却仍不愿假手于他人,更加小心的抱住儿子轻声哄着。昊睿哭了很久,哭到声音嘶哑,还在不停的喊:“娘,娘——”
隆绪脚步一顿,盯着儿子满面的泪痕,眼圈慢慢发红,冲寒水柔厉声道:“去把他母亲带来。”寒水柔早就想这么做了,顾不得告退一声,转身就向帐外冲。
“等一下,”隆绪的声音又从她身后传来,疲惫到虚弱,“告诉她,孩子在哭,来不来,由她自己决定!”
孩子渐渐哭累了,小脑袋靠在隆绪胸前抽泣着,朦朦胧胧合上了眼。隆绪轻轻替儿子擦干泪水,仔细端详着小小的庞脸,昊睿的长相像极了他。看着这样一张脸时,孩子的母亲可曾想过他?就如梦儿像她母亲,每次看见梦儿,他就会想起她的母亲,然后,怅惘转开视线,以致于梦儿总以为父亲不喜欢她。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雨竹为他生育的孩子?
寒水柔很快回来了,是一个人回来,她躬身道:“右皇后娘娘让臣转告陛下一句话。”
隆绪轻柔的把儿子放在锦榻上,拉过被子为他盖好,小心翼翼地做完一切,才直起身,看向寒水柔。
“右皇后娘娘说,她生平最恨受人胁迫。既然陛下思子心切,她便没有理由阻止陛下骨内团圆。明天日落之前,她会一直在居所内等候,陛下若觉得无法照顾好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可将小皇子送还给她;日落之后,她便会离开,届时陛下就不必再送还小皇子给她,她相信陛下能照顾好自己的亲骨肉。希望......”寒水柔嚅嗫着,欲言又止。
“希望什么?”
“希望从此与陛下永无瓜葛,至死不复相见!”
隆绪无声静立了很久,烛光中,他的脸色惨白。
“陛下,”寒水柔低声劝慰,“娘娘的居所周围布满了禁卫军,走不了的。”
“你不明白——”隆绪只觉筋疲力竭,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挥了挥手,示意寒水柔离开。预料了她会怨恨、会愤怒,他已准备好承受她的愤怒与怨恨;却不料,她用了最冷漠的一种方式,就如当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如此绝决。他转过头,望着那张熟睡中的小脸庞,早该想到,当年她可以为了自由舍下女儿,今日同样可以舍下儿子。隆绪微微闭上了眼,想起了她离开皇宫前一夜,在他面前跌落的泪珠,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帐帘轻晃,凉风趁隙入帐,吹得烛火剧烈颤动。隆绪警觉的睁眼,看见了悄无声息出现在面前的辰砜,他漠然瞟了辰砜一眼,眼眸比凉夜的风更森寒。辰砜郑重下跪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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