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明的束缚下》第17章


”向来就不是为了让人们顶礼膜拜。我们是一群多么可笑而愚昧的人啊,盲目崇拜偶像而不能自拔!
当我们用尺丈量房屋的大小时,我们并不因此而下结论说,尺是主宰地球与一切星宿的权杖。可曾几何时,我们还在大谈特谈这个“普通人”、这个平常人,大谈特谈我们这个微不足道的标准化发明。我们把自己变成了头号傻瓜。
现在让我们剥去这个偶像的金塑外衣,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以及他有什么用处?它像米或英尺一样,是一个数学量值,纯粹是人的头脑的主观产物。关于这一点,我们应有一个十分清楚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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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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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的头脑是为了自身的目的才发明了这种标准。假定如此,那么目的又是什么呢?仅仅在必要时运用它在活人之间作比较,正如金钱一样,它仅仅是一种人为的设置,用它来比较一条羊腿跟一卷济慈的诗集,而金钱本身却什么也不是,它仅仅是衡量人类欲望大小的一种主观的以及固定不变的标准。倘若我们错将这个标准作为被测之物本身时,并将我们的欲望建筑在金钱的基础上,那就成了无意义的实用主义了。
现在来谈谈普通人本身。约翰身高5.6英尺,因此就得穿特大号的裤子,着旧的衣服。而你,弗朗索亚——就得穿小号的。普通人也有一张嘴和一只胃,每天能消耗2磅面包和6英两肉,因此你,弗里茨吃的就超过了一般人的食量,而你,亲爱的埃米莉——却低于你应该消耗的定量。普通人也有生殖器,因此你们大家——弗朗索亚、弗里茨、约翰和贾科莫——可以在平均年龄(譬如说25岁)生孩子。
不知怎么地,“普通人”并不十分满意,他没有被完美地设计出来。我们以前没有使他完善起来,这真令人不胜惊讶!这是因为我们混淆了所争论的问题。当“普通人”还不得不披红戴绿地站在塑像的底座上时,我们又怎能科学地将他树为某种理想的典型呢?我们应该立刻把他拉下来,他根本不符合理想。他仅仅是一个标准,一个配备了标准服装和标准皮靴的生物,他的胃被调节到标准的食量。
赶快把他完善起来——普通人、正常人、一般人!他的身高、肩宽和胸围该有这些英寸,体重该有这些磅。他必须吃这么多的食物,睡这么多的时间,做这么多的工作,玩这么多,爱这么多,想这么多,作这么多的争论,读这么多的报纸,以及生这么多的子女。随便哪一位,社会经济学教授也可以,快替我们设计出一个完美的普通人,下周二三便交给我们。我们现在实在太需要“他”了。
你心目中一般人,实际上只相当于裁缝那儿的普通人的模特儿。“他”是你的“一切平等学说”的偶像和模拟像,然而人类并不平等,过去没有,将来也决不会有。除非你硬给某种荒诞不经的人类理想下定义,但是,在事物正常的发展过程之中,所有人确实都有一双眼睛,一张嘴,一只胃和生殖器。尽管有各种不同意见,我们还是坚持这样的看法,在事物正常发展过程中,所有人确实都会感到饥渴、疲倦、快乐与痛苦,他们会恋爱,渴望性交随后又急于摆脱女人。普通人就是代表所有人在身体、功能、物质和社会方面的需求和欲望。物质的需求,这是关键所在。普通人是人类物质需求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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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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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涉及一切精神和隐秘的需求,它们同普通人毫无关系,你不可能从这一类事情中获取平均标准。对胃来说,一个人的佳肴未必一定是另一个人的毒药。是的,这种说法并不确切,平均定律对胃也同样适用。所有幼小的哺乳动物毫无例外地都要吮奶,但是涉及到自由的、内在的人之本性时,一个人的佳肴确实成了另一个人的毒药。因此你既无法制定任何平均标准,也不可能拥有一种平均标准,除非你打算毒害每一个人。
现在我们想要来解决人的平等和人的权利的问题。社会这个概念,意味着人们得在一起生活。人们必须在一起生活。为了生活在一起,人们必须具备某种标准,某种物质标准。由此就产生了平均标准的问题,由此也就牵涉到社会主义和现代民主,因为民主和社会主义是以人的平等为基础的,人的平等就是普通的平均的标准。这个见解是相当正确的,只要它能代表人类的真正的基本物质需求——这是我们一再强调和坚持的。因为社会,或者民主,或者任何政党或社团的存在,都不是为了个人,也不应当为了个人,而仅仅是为了确立一个普通的平均标准,为了使人们在一起生活,也就是说,为了提供适当的设施,以便每一个人的衣食住行、工作、恋爱与娱乐,根据整体中每个成员的需求形成一种平均标准。超过共同需要的一切,则取决于个人。
国家是为了对生存所需的物质资料作适当调节而存在的,并不是为了其他别的目的。国家是一个无生命的空想,民族是一个无生命的空想,民主也是无生命的空想。他们全都是向一个民族的人民提供最低的物质需求的设施。它们只是大旅馆、大招待所而已。在那里,每一个来客都应为它做一些零星的日常事务——要不就是四处闲逛,从而给人一种悠闲自在的印象。正是因为做出了以上这一种贡献,他还得到了适当的膳食供应。英国、法国、德国——这些大国,它们不再具有重要意义,除了成为大型的食物委员会和住房委员会以外,而且这些委员会只是为了一群物质口味大致相同的人们而存在着的,无疑它们具有其他意义,无疑17世纪的法兰西公民们还在为他们那些刻在凡尔赛石碑上的丰功伟绩沾沾自喜。可是,人们那种集体的自我表现能力却在日益丧失。不仅如此,人类在集体表现上获得的巨大发展一直在朝着纯个人表现的可能性发展。最高的集体性是以最纯粹的个人主义和个人自发性作为真正的目标的,但我们又一次将手段当作目的,以致集体的代表——总统们——并没有被看作是社会机器的主要部分(尽管他们实际上是这样),而被当作理想人物而备受尊祟。该做的事并不是要将国家甚至国际主义这种观念提高到一种新的高度,而是撕去民族主义或国际主义一层层理想的披饰,证明它不过是一种物质设置,向无数人提供衣食住行而已。所提供的住房、食物、运输的方式以及道路的规章,可以按你的需要而各不相同——正如一家大商行,或甚至一家旅馆所采用的方法可以与其他同行业的有所不同。不过这就是全部情况。人不再以他的政府形式来表现自己,严格地说,他的总统只不过是他的最高级管事而已。这是演变的实际过程:那个大的集体活动最终仅是纯粹个人的活动的补充。商行也许是庄严肃穆的,但是其中并没有什么神圣的东西。这就说明了为什么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听起来有多么愚蠢。说实在的,他只是一家非常之大的商行的头头。他所信奉的上帝是他那惯用手段中最难以容忍的部分。真正的商行也许会吵架和竞争,但是它们不会诉诸武力。为什么?因为它们不是理想上的业务公司,它们仅是讲究实效的物质上的业务公司。只有理想上的业务公司才会开战并凭着所谓高尚的正义感,不分青红皂白地进行杀戮。不过,当一家商行伪装成理想上的业务公司并且按上述方式行事时,那真正是无可容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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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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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件事情可做。立刻从国籍、民族、各族人民、国家、帝国,甚至从目际主义和国际联盟身上剥除一切理想的伪装。国际联盟就应当不折不扣地是委员会而已。在委员会上,各商行(所谓民族国家)的代表互相会面和商讨,不再由国家的商人及实业家举行商讨会和董事会。各族人民的代表——谁能代表我?——就是我自己。我不想让任何人来代表我。
您,内阁部长——您是什么?您是总的杂货商、最高旅馆经理,轮船火车的工头领班。此外您还是什么?您是最大贸易商,还是老样子,大腹便便,讨好迎合,一如既往。政府——它们是什么?仅是大商人和实业家的董事会议而已。但也很有用处——我们十分感谢某某人愿意照管这项业务。但是谈到理想,一个理想的政府?这有多么无聊和荒唐!我们还不如谈谈一个理想的库克旅行社或者一个理想的阿基利?瑟尔洗染店吧!甚至美国理想的福特牌汽车也仅仅是一辆理想的普通汽车。按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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