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一个角落的繁华》第12章


目地挥向不知何处何时飞来的全球秃鹰。元帅之剑是否终将败阵落下?也就是巴菲特的嘲弄之言,没有了美国人独有印钞特权,欧元是否将因欧债而崩解,没人知道答案。
只知若欧元倒下之刻,除了饱食的少数秃鹰外,全球皆将再度面临经济大衰退。
包括巴菲特得意洋洋可以印钞票的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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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16日
当欧洲梦醒时分
2007年法国总统大选,社会党推出了一位优雅、美丽、且未婚生子的女性总统候选人,她的名字叫罗亚尔。罗亚尔现在仍是社会党大老,但2012年大选,已经没有她的角色。当年她因貌美亲切崛起,但自从萨科奇娶了法国第一名模卡拉·布吕尼为妻后,罗亚尔已迅速地从俗丽的媒体版面消逝。
几天前与法国一位文化界要人晚宴,我问起罗亚尔,他惊讶地回答:“她已近60岁了。”我的法国朋友不是嫌弃她老,而是法国人观念里,60岁至64岁的人仅有12%仍留职场,65至69岁的人群中,仅1%仍在上班。70岁以上,工作人口比例为“0”。罗亚尔并非“人老珠黄”,事实上,她仍维持美好的身材及高雅形貌;只是有谁,年近60,还想不开争夺苦差事呢?
这是只有欧洲,尤其南欧人才理解的密码。欧洲人的人生观“人不是为了工作而生活”。人生过了60还得榨取残余生命用于工作,那是一种对生命年华的羞辱。相较东方或美国企业家,三四十岁创业,60岁还得再扩展版图。“经营之神”王永庆,工作至阖眼的最后一天。美国最著名的外交家基辛格(Henry Kissinger),已经88岁,刚刚才出版一本颇具影响力的外交著作,一点也不想退休;奥巴马上台后,请出前美联储主席沃克担任白宫首席经济顾问,他已83岁了。而每天全球紧盯着他跑,自己开车的股神巴菲特,也已年近80了。然而王侯后代的欧洲国家不屑这一套,欧洲各国立法退休年龄金融海啸前平均仅62岁,欧债危机后修订延长至65岁;优雅的欧洲人居然上街丢铲子、棍棒甚至汽油弹,好似世界要把他们逼向末日。
我阅读西班牙摇摇欲坠的国债危机数据,发现庞大的国债一部分来自与华尔街相同国家对银行过度宽松的监管,但这仅占三分之一;三分之二国债竟来自于多年累积庞大惊人的退休金。西班牙2011年4月份失业率高达20。7%,但西班牙上班的人口也不到全国35%。因为多数人既非就业,也非失业;他们不工作,全退休了。每月向国家领取高额退休金,累积成举世恐慌的欧债危机。
这是旧欧洲独霸世界17、18、19世纪后,进入20及21世纪的彷徨。一次大战之后,欧洲以一场战争正式结束欧洲独霸的年代。优雅的欧洲文明从丰美至忧郁,算算100年过去了,文艺复兴、洛可可……所有象征高尚文明的生活品味,无以为继。但欧洲工会法至今仍规定每人每周仅需工作30小时。而在中国大陆,一个工人平均一周至少工作58小时,在日本、香港地区、台湾地区,每人工作接近每周40至50小时。
中国有富二代的问题,欧洲则是富十代,甚至富二十代的问题。希腊、葡萄牙、西班牙所以成为世间旅游胜地,因为到了那儿,除了橄榄油、美食、蔚蓝之海外,你不会望见形色匆匆的路人。走入乡间,你很轻易地活回了遗忘的时光;转角一道古墙,马赛克巧变色艳夺目;西欧的河水总是闪耀着光芒。白天是上天金黄天空的许诺,晚间是古堡夜灯的倒影。撰写二战故事《法兰西组曲》的作者,以巴黎6月的一个凌晨开场。当德军入侵警报熟睡时刻响起时,巴黎人全无准备。人们听闻催促的警报,却仍贪恋被窝的温度。于是平日养尊处优的巴黎人,面对大难猝临,“仅仅几秒,连痛都忘了。”他们不想明白历史的洪流已无情卷动,德军轰炸那一刻有人看书,有人仍望着窗外,有人想着挑哪件衣裳至丽池饭店喝下午茶……一切已天旋地转,片刻间坠入地狱。
虽然两次世界大战,欧洲都是主要战场;但西班牙古典吉他旋律、佛朗明哥艳红裙摆、巴黎大皇宫区时尚,实在太迷人、太容易叫人遗忘惨痛。推动欧洲人生命的是沉思与品酒聊天,不是无止境的工作。
欧洲虽是最早创造全球化海上战场的冒险民族,但真的面对旧欧洲没落,欧洲似乎只愿逃向集体《法兰西组曲》式的慵懒眷恋。16世纪冒险的富一代已死,富二十代的欧洲人面对没落已然一个世纪,认知起来却仍如此困惑与痛苦。
战后的欧洲想了一套复兴欧洲的新法子,对抗崛起的美国大国。先是很快地签下《马斯特里赫特条约》①,力挽欧洲版图;接着“欧洲共同市场”,统一货币“欧元”,一一推出。可惜共同货币欧元区初成立才11年,便在一场华尔街引发的金融危机与欧洲自己的财政危机交锋时,立刻败下阵来。欧元成立,本为力抗美元唯一霸主地位;但难堪的是为了挽救经济,欧洲央行无法如美联储拥有无惧市场信心大印钞票的权力;而金融危机尚未度过,欧元区内部早已债台高筑,希、葡、爱尔兰等国已于全球债市崩溃。
“欧元之父”蒙代尔于香港接受我的专访,他比喻希腊破产不过有若美国加州破产,没什么了不得。但蒙代尔忽略了白宫的政客,哪怕阿拉斯加最没世界观“擦口红”的裴琳都认定加州是美国的一部分;欧洲德法等大国人民却不见得愿意认账希腊烂账。2011年4月份,欧盟北欧大国芬兰诞生了一个极右派大党“真芬兰党”(True Finlands),选举中该党只提出两大口号,不付钱给懒惰的欧洲之猪,以及反对亚、非、中东外来移民。这个听似疯狂的极右派政党却在以社会福利、创新、和平著称的芬兰从原本仅5席国会席次,陡增近8倍赢得39席。“真芬兰党”的出现震撼全欧政坛,其景宛若1931年的纳粹。欧盟要往前进,本需建立更紧密的联盟;但现在看起来却是倒退中,朝部分解体之路走。
然而正如我们的人生,往事不可能如烟;欧元区寻梦12年的过程中,德法如今已难完全脱身。根据欧洲央行统计,希腊千亿债务只有三分之一由希腊本地银行持有,三分之二均曝险于德法银行。欧元区4月份全区失业率高达9。9%;欧盟27国失业人口高达2254。7万;一切看起来皆十分破败。而希腊、葡萄牙等国早已将它的财政危机,通过共同货币机制财政秘密转移至欧盟核心大国德国央行;它是“欧洲之猪”最主要的债权人。希腊若违约,不只希腊银行体系崩溃,也同时丢下大批债务予德国央行。而且全欧市场信心将如雷曼倒闭般,滚雪球地把危机迅速扩大至葡、爱、西班牙。到了爱尔兰,国债至少6000亿欧元,已超过欧洲央行可承受范围。这是为什么,欧洲财长再怎么愤怒,也得堵住希腊灾难的原因。小洞不补,堤防整个崩溃。现在后悔加入欧元区,已为时太晚。
欧洲过去半个世纪所以如此不顾一切地进行欧元整合,被巴菲特形容为“一场看不懂的电影”,全因欧洲人很难忘记荣耀的过往。从15世纪起,巴黎已是世界第一大都。尽管1895年美国已跃居全球第一大工业国,拥有全世界工业产出的29%;但这场征服与耀眼的17、18、19世纪的欧洲成绩单大不相同。根据统计欧洲巅峰霸权时刻,国际60%的进出口羊毛、半数小麦、半数肉品以及大部分茶叶都是欧洲人的“专利消费品”。20世纪中叶随着殖民帝国的瓦解,王侯日子不再;新欧洲的面貌,才开始残破不堪。在塞纳–马恩省河畔,游民与圣母大教堂并存;旧欧洲与新欧洲,始终如魅影歌声般纠缠交结。
我举一个与酒有关的有趣例子,谈欧洲荣耀的不了情。20世纪70年代之前,欧洲人始终相信“佳酿”一定得来自旧世界;法国人不但对美国加州纳帕(Napa)的葡萄酒嗤之以鼻,甚至高傲到毫不在乎地参与一场准备把美国人的白酒踢到下水道的欧美英品酒大会。法国人一直相信,“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一定来自法国”。在一个魔力打造的国度,这里诞生了众多的酿酒天才,累积数百年的经验;迷醉的酒酿世界中,法国人是永远的主宰者。
1976年巴黎品酒会上,一场由英国人举办有点逗趣的赏酒大会,加州纳帕的红白酒,竟打败了法国。《时代》杂志驻巴黎记者吓了一跳,写下了影响深远的报导,“上周在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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