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人家》第94章


从从真跟成波好,刘改芸为成波庆幸。
不论咋说,成波女人还健在,想这些都是无是生非。
她得告诉成波,多留心点女人。
不过,她的警告还没发出,女人已经采取了措施,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改芸万分后悔,有种负罪感,因为她最明白,女人走上绝路的动力在哪儿。
她心疼女人,又十分生气,但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刘改芸冷眼旁观,发现成波女人的判断完全正确,成波的身边总有从从的身影。从那以后,刘改芸就不到成波家了,她怕碰上什么尴尬的场面。
这会儿,水成波把她叫回来,她总感到,成波有重大的事情向她说。
“成波,我知道你想说甚! ”刘改芸一思谋,不如由她来解脱成波。
她含笑望着小学校长。
水成波一惊,随即一笑:“你又不是钻心虫虫。”
“我不是,可有个钻心‘从从’,爬到你心里头去了。”
水成波听出了双关语,窘迫地扭过脸,也不置可否。聪明的刘改芸,这句话说得多么精彩,怨不得大学生会爱上她。
刘改芸笑了说:“成波你不要再苦自己了,你是个好人,早该有自己的幸福。”
水成波转过脸,他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如鲜花怒放般的刘改芸,还是那么善良,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
“改芸。”
“成波。”
“我那样做,对吗? ”水成波皱了一下眉头,“她还是我的学生。”
“我相信你的决断,老师找学生的例子,你知道的比我多,只要两人相爱,什么都不是障碍。”
刘改芸戛然而止,她感到羞涩,这话,是说成波呢,还是说自己的昨天呢。
“改芸! ”水成波的呼唤里有感激也有敬佩。
“你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这句话,我还记在本本上,只要是一条阳关大道,是自己选定的目标,你就走下去吧,成波,你可再没几个二十年了。”
水成波点点头。
刘改芸又是一阵轻松,她明白,水成波从自己这里收获了理解和勇气,她以这种方式回报了水成波。
人哪,需要冲破的囚笼有多少呀?
他们像兄妹那样,无拘无束,心领神会地说话。
水成波告诉她,他的生活要发生转折了,他准备带上从从去深圳发展。“我不能天桥把式,光说不练,我也去商海中扑腾扑腾,成败放在其次。”
刘改芸并不惊讶,仿佛十分顺理成章:“这才叫光景,说不定,还要飘洋过海呢,人家王昭君一个女子都敢出国,咱们如今还怕甚。”
水成波由衷地哈哈大笑。
“改芸,等我刨闹好了,请你和海海去外面看看! ”
刘改芸说:“只要你请,我们就去,深圳也不是刀山火海,咋不敢去。”
两个人舒畅地笑了。
“你打算甚时候走? ”
“明年春天。”
改芸点点头:“从从受过治了,她会珍惜你给她的感情。”
“你相信? ”
“我相信,因为我也是女人哪。”
成波又笑了。
这是刘改芸多年听到的,难得的几次笑。
“改芸,我托你办件事哇。”水成波关注地说。
“托我? ”
“只有你才行。”
“甚事? ”
“当小学校长。”
“我? ”
“我物色的人没错,改芸,你的实际程度并不低,只是没有机会发挥出来。下个月,旗里有个师资培训班,我和乡里说好了,你去进修,你大伯的钱用上用不上,咱们的学校非盖成不可,它不能没个领导。”
“我行吗? ”
“一定行,改芸,眼前,还轮不到咱这村小学分配师范毕业生,只能就地取材,为了全村这群娃娃,你也得干。”
刘改芸沉默了,她料想不到自己的生活之路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让我想想。”她说。
“不能想,你只能去干,不要留偷跑的路。”
“那我就试试。”
“不能试,是正式干,你要破釜沉舟,义无反顾。”
刘改芸只好点下头:“干哇,也是老马学蹿了。”
“老马才识途。”
两个人会心地一笑。
“过两天,村民大会就宣布这件事。”
刘改芸向水成波望了深深的一眼,就跟他告别了。
她走在路上,玩味着同成波的交谈,一种莫名的失落和孤独涌上心头,从此,她将同水成波把最后的一缕温情斩断,也许,从此以后,她在芨芨滩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推心置腹地促膝谈心的男人了。
这会儿,刘改芸突然强烈地意识到,她这么多年以来,面对逆境能坚忍不拔,是水成波在做她的精神支柱。
他们不必说话,彼此心照不宣。
他们没有往来,双方互相了解。
一旦失去了这种彼此心照的友情,刘改芸的世界里就会出现巨大的黑洞。
也许,只有失去了,才更感到可贵。
刚才,成波让她挑小学校长的担子,刘改芸与其说是为了自己,不如说是为了成波。成波就要远走高飞了,到一个完全陌生而又新奇的地方去,他的嘱托,就是他留给她的赠礼,刘改芸不忍心也没理由拒收。
刘改芸回头向小学校看了一眼,她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在她的潜意识中,成波实际上是小学校的灵魂。
他要走了,也许,他一直没有等到一句话,一句发自她的肺腑,经过多少年艰难困苦提炼的话:她心里有他,刘改芸咋能忘记在学校里空前绝后的那次聚会,成波为了她,把心都掏出去了呀。
刘改芸叹息了,她想说,她不能说。
“改芸姐,去哪儿? ”
引弟的话使她的思绪断了。
“引弟! ”
“改芸姐,你跟我去趟城里吧,听说大青他……”引弟的话被泪水淹没。
“谁告诉你的? ”
“刘村长刚才去我家处理那两个赌钱的人,跟我爹说的。”
“引弟,先别去,二青他们昨天已经去了,人多了也不顶事。”
“唉,咋闹的呀! ”引弟不住叹息。
“引弟,谁问你们要赌钱? ”
“不能提了,宝弟干的好事……”引弟生气地说,“这会儿,宝弟还没回来,真叫人烦心。”
刘改芸安慰她:“赶快让人去找找! ”
说话间,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3
月果这些天日子过得好寡淡,好寂寞。
自从丕丕跟她因为她大爷爷的钱发生分歧以后,月果的心头就笼罩了一团乌云,到今天也没有驱散。那笔钱还不过是水中的月,镜中的花她就受到了牵连。
丕丕又找过她两次,她顺从地跟他到了他们的“老地方”。
但月果觉得,在这个她把处女的贞洁,把自己的一腔柔情交给丕丕的地方,已经失去了魅力和甜蜜。
她没有拒绝丕丕跟她好的要求,服服帖帖,到了让丕丕寡淡而无味的程度。
“果果,是不是冷了? ”丕丕把温顺的月果揽在怀里。
月果没有回答,用双手抚摸他的脸,嘴角含着不易看出的,强颜一笑。
不错,已经到了深秋,白茨、芨芨开始告别含情脉脉的夏天,进入一个冷寂的梦境了。芨芨变黄,然后又发白,等待人们来收割,当柴火烧。
在这样的天气里,在凉凉的沙土上相好,的确有点不适宜了。
因此,后来,丕丕邀月果到他的屋里去,月果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长到这么大,月果还没有进过在芨芨滩首屈一指的田家大院,从前,两家地位悬殊,刘家的人是没有资格走进大队支书的院落的,月果只在路上,对这个气派很大的院子张望过。
有一次,那还是在她十几岁的时候,村子里开忆苦思甜大会,把她爷爷拉到会场上。
月果只能站在一旁“陪听”。
她听到有人诉她爷爷的苦,其中有一句就是,刘家大院从前像个花园,骡马成群,等等,规模比如今的大队部还排场。
刘月果散会后问爷爷是不是真的? 刘玉计沙声哑气地告诉她,他们那会儿住的,还不如田支书哩。
从那以后,田家又翻了两次房,最近这次,基本上赶上了时代潮流,完全更新换代了。
田耿不像李虎仁,院子里不拴狗,这跟田耿目前的身份有关,人来人往,一只狗汪汪地吼叫,实在有伤大雅而又令人心烦。
丕丕叫她时间晚点再去,他在门口等她。
月亮到后半夜才出来,月果吃过饭,到白白家,跟她拉闲话。
有几次,她想把自己的苦恼说出来,转而思谋,何必给白白添麻烦,白白和海海正处于如诗如画的阶段,世界上没有什么不甜蜜。
白白眼尖,看她有点闷闷不乐而又心神不安,就问:“果果,他欺侮你啦? ”
“欺侮”这个字眼,在芨芨滩一带,含义十分丰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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