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落娇红》第104章


,罪孽待查。
穆氏大势已去,三皇子萧岿在外征战,宰相沈不遇和浣邑侯郑渭居中枢掌控全局。
皇宫内夜夜灯火齐明,所有臣工参与会议申明己见。大局部署就绪,众大臣立即与各地吏员清查典籍,讯问被缉拿的穆氏党羽,草拟各种文告。众臣既庆幸又为梁帝的病情忧戚,对沈不遇等人力挽狂澜感佩欷殻В卦谝槭麓蟮罴柑旒敢咕镁貌簧ⅰ?br />
守候几日后,南境传来捷报,杨坚和萧岿合纵攻下南陈,萧岿即将归来。
萧詧本已人事不省,迷糊中听得消息,禁不住老泪纵横,连呼天意。三日过后,萧詧精神见好自觉清醒,让沈不遇和郑渭双双守在榻旁,问起了东宫事务。
“穆氏尽灭,唯大皇子之处置颇费斟酌。”沈、郑二人道。
“皇后若得问罪,一人当之,与韶儿无关。”
说到这里,萧詧面含无奈,嘴角抽搐,竟是说不出话来。越是如此,跪在底下的二人越是明白,殿堂里肃静凝滞。
“朕自知行将就木,诸事拜托二位爱卿全权处置。岿儿少年即位,心志才识还需惕厉锤炼,一应国事由二位爱卿商酌。”
萧詧长嘘几声,声音干涩得令人不忍卒听。沈不遇与郑渭相互对视一眼,各自怀揣心思,齐整整匍匐在地。
两人出了寝殿,几乎同时望着广袤的天空。郑渭脸上一团春色,沈不遇却是隐藏忧急。
郑渭扫了沈不遇一眼,哈哈大笑道:“不遇兄,据说你大义灭亲,连自己的女婿都抓了?女婿布衣负荆鲜血淋漓,是正式下狱,还是临时羁押,一时无人说话,都看着你这个丈人如何决断了。”
沈不遇不动声色,回答道:“有凭有据,我心两难。”
“你这是做给举朝文武看的吧?你本可斡旋,让刑部放了你家女婿,谁敢不从。可你偏偏让女婿也卷入其中,苍天,你家女婿何罪至此?”郑渭挖苦道。
沈不遇反问:“既然老弟有恻隐之心,对大皇子,你不会忍心做出夺情悖理之事吧?”
郑渭冷笑几声,狂言道:“经此一搏,谁不知我郑渭是浴血死战才得以劫后余生?我虽是浣邑侯,受命统摄裁处穆氏,法度严明,谁敢轻易反对?”
“原来你才是最阴狠毒辣之人!”沈不遇面呈怒意讥讽入骨。
“走了一个大皇子,穆氏绝了根,这宫里才会清静。”郑渭眼里掠过寒光。
“大皇子杀不得!”
“为无后顾之忧,更为长远计议。若不下狠手,将来难免酿成汹汹祸乱!”
两人争论得面红耳赤。
沈不遇听得脊背阵阵发凉,正色警告道:“老弟,皇上已经说了,此事与大皇子无关。你若是将他问成死罪,你我只怕也要龃龉下去。将相不和历来是国家大忌,你我不仅失却二十几年交谊,还会因此而搅乱大局。”
说罢,长袖一挥,不再理会郑渭含着丝丝不祥的冷哼声,大步到宫门去了。
沈不遇回到家,在书房坐定。侍女将煮好的茶送上,二夫人柳茹兰抬脚而入,示意侍女掩上门退下。
为了休休的事,夫妻俩冷淡了一段日子。柳茹兰装出无事人一般,眼中的哀怨却使沈不遇无地自容。
沈不遇且定心神,也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来了?”
柳茹兰话语有点谨慎,缓缓道:“自打结婚以后,休休和天际之间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小两口拌拌嘴总是有的,这些暂且不提。只是,听说朝廷出乱象,百姓惶惶,言人人殊。天际是嵇大人的属下,不知道老爷将他如何论处?”
沈不遇避开柳茹兰的眼,轻轻一叹低声道:“天际已陷罪,以罪责之身关在刑部。”
“那休休怎么办?老爷,看在翁婿的分儿上,你要救救天际啊!”柳茹兰大吃一惊,急得提高了声音。
“你以为我真想害储天际?他们已经成亲了,既成事实,我还有什么话可说?”沈不遇蹙起眉头,满腹积郁想发泄,“可是,我的忠言良语,他们哪一次听进去过?储天际投靠嵇明佑不说,休休急着要嫁给他,而你,还有欣杨,把我当做恶父天天与我作对!”
“纵是有失,也是为了大家好。这朝政,谁掌权谁当局,我们妇道人家哪里会知?”柳茹兰心内彷徨,只能干站着流眼泪。
“让储天际下狱,并非我的本意。只是我置身事内,大权亦当大责,如若这个时候为储天际开脱,怎能服众?朝野何人还会信我?”
“妾身知道老爷的难处。可是休休怎么办?可怜的孩子……”
夫妻俩说话间,守门的侍卫前来禀报,休休要求见老爷。
二人面面相觑,沈不遇沉吟,朝柳茹兰挥挥手:“你还是避开为好。她恨我已经够了,不要连你都怪怨上。”
休休跪在地上,满脸掩不住的愁容。
沈不遇负手而立,良久不说话。
她分明是来求他的。他想起以前她对他的诸多不敬,此时正是磨她锐气的时候,他不能软了心肠。于是,他轻咳一声,口气生硬道:“你要我放了储天际?”
“他毕竟是您的女婿……”休休轻声回答,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疲倦。
“你从不肯认我这个父亲,今日倒想认我了。为了这个储天际,你受了多少罪?我明明几次三番劝你,不要嫁给他,不要嫁给他,可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婚后他不理你,自顾自跑去益州,如今落了个身陷囹圄的下场!”
“让我见见他……”休休的声音越说越轻。
沈不遇还未消气,答得极干脆:“那不行,这是刑部的事,我这个做宰相的,假公济私无异于自坏法度,怎能做到举朝同心?”
休休没料到他竟断然拒绝了,一时苍白了脸,默不出声。
沈不遇有点于心不忍,但还是自顾自地训道:“这么多年,为了沈家,我是何等艰涩清苦地挺过来了?为了萧岿,我一心辅佐,为了你,我不惜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如今相互间嫌隙越来越深,全是你们这些孩子年轻不懂事,意气用事!后悔了吧?今后,你们要顺从我、听从我的话,我自会想办法—”
话音未落,只见休休站直了身子。她什么都不再说,扭头便走。
沈不遇被休休执拗的性子气得噎声,待他张口欲喊,已是来不及了,人已在他面前消失了 。
初春的白日光芒惨淡,休休茕茕独立在宰相府外,迷惘地望着眼前苍茫的天空,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要她拿她唯一保持的自尊来交换,她是绝不妥协的。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后面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是二夫人柳茹兰。
看着休休惘然的眼,柳茹兰隐忍着心痛,抓住休休的手腕道:“不要恨你父亲,他只是嘴上说说,心里也是着急。休休,你且忍着,天际会回家的。”
休休有些睖睁,此时像一个无措而悲哀的孩子,说着孩子一样的话:“我做错了吗?”
“孩子,别一个人在家,搬回这里来吧。燕喜她好得差不多了,让她陪你,好不好?”
“不行,天际哥要是回家见不到我怎么办?我要回去等他。”
休休拒绝了柳茹兰的好心,神志恍惚地上了马车,也不顾柳茹兰在说些什么,将脸埋在了青帛里。
她坐在马车中隔着帘子,仍能听到风声,伴着寒冷的气息。到了城中,阵阵喧哗声涌进了她的耳内,让她刹那间犹如梦醒了一般。
恍如隔世,算来她待在晗园已有一个多月,几乎忘记外面是什么样子了。马车缓缓停止,她俯身拉开一些纱帘望去,隐隐约约看到外面的景色。卖货的人和行人都让在路旁,风吹得他们的束发衣袂缭乱,脸上更显得紧张肃杀。
“出了什么事?”她问车夫。
车夫道:“一班罪臣经过,也不知道怎么处置。”
说话间听到隆隆的车轱辘声,只见几十辆木栅刑车沉重缓慢地驶过。当先的刑车上便是嵇明佑,背负粗大的荆条,须发散乱,嘴里还不断地唾骂着,全然没有当初轩昂光鲜的气派。其余的囚犯或衣甲破烂,或鲜血淋漓,其状惨不忍睹。
休休想起了天际,此时他是不是也落得这般凄惨光景?她忍不住全身发颤,无声地哭泣起来。
外面隐约有人在议论。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这一眨眼的工夫,穆氏就完了。”
“皇上不是正盼着这一天吗?这储君之位,非三皇子莫属了。”
“前方捷报频传,听说三皇子不日就将凯旋。沈大人、浣邑侯这些重臣,忠心耿耿还铲除奸佞,帮三皇子扫平道路,这功劳可真不小。”
“等着看吧,浣邑侯手持重兵,操国家权柄,家里还有个四皇子呢,这自身忠不忠、正不正,还很难说。”
朦朦胧胧听着这些话,休休心里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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