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江流道,“我在那里留在四天半,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跟我猜想的一样,楚燕内战的时候皇族并没有全部被杀,一名在广恩寺修行的小皇子逃了出来,按照寺中长老所说,他们所潜逃的方向正是大夏。”
事情一寸一寸揭露,一念万年平淡的脸色终于有崩毁的痕迹,道,“但这也不能证明,师无名就是那名从楚燕逃脱而出的皇子的后代。”
任江流狠狠点头,“是啊,所以在来此之前,我去了一趟将军府。”他道,“我去找了师姑娘,师无名与她兄妹情深,不管他现在如何心思深沉,从小到大的相对,万万不可能一丝破绽不露。”
一念转动念珠,道,“你得到的结果。”
“师姑娘说,师无名是十岁左右被寄养到将军府的,他的父亲和当时的大将军是朋友,但是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年龄的考证已经不能作数了。我从她口中套话,果然,师无名信奉的是佛教,不是道教。而且师姑娘说,在师无名的故事用,用的寺庙名字不是鸿德寺,而是广恩寺。”
任江流抓住一念的手臂,道,“他想要的不是皇位,而是复国,师尊,我……”他彷徨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亡故
? 一念拍了拍他的手,“你那次离开,是怎么与我说的?”
任江流哽住,摇头不说话。
一念道,“说出来。”
任江流咬了咬牙,道,“我说……不管师无名有什么目的,我都要阻止。”
一念道,“所以,现在一如往常即可。”
任江流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
没错,一如往常。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都要阻止!
但是方法要变,按照本来的计划已经来不及了,总不能跟皇上说师无名要造反吧?
皇上信不信是一回事,就算信,为了大将军这个股肱之臣,也可能杀了他进一步拉拢萧宏生。就算不杀他,为了应战,略一动作,大将军就会知情,挑拨这个罪名是怎么也去不了了。哈……大概会被萧宏生杀了祭军旗吧。
那么……杀了师无名?
一念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恐有反噬。”
任江流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使用过度,打了结,每思考一个问题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一边响,一边往下掉陈旧的锈渍。
一念拍了拍他的头,道,“还记的吗?灵光剑,龙脉,花君,占天地气。”
任江流心乱如麻,故作冷静的嘻嘻一笑,“当然记得。”
“他们在其中的作用,你可知晓?”
“知晓。”
“恩。”
任江流一愣,又一喜,“对啊,师尊,险些忘了和你说,洪荒初始录中这样记载……”
他将那些话说了一遍道,“现在仍旧让人不明所以的是,灵脉和七星之血这两样是何物。而已经浮出水面的分别有,灵光剑,花君的麒麟命数,龙脉,师无名将自己也算作了一样。师无名和花君都不能轻易动,灵光剑他护的甚为严密,龙脉在何处我们根本无从得知。而且要摧毁龙脉,对大夏未必是好事。哎,真是难办。师尊……”
任江流皱眉,拿手在一念的眼睛之前晃了晃,道,“累了吗?不如先休息片刻。”
一念定神道,“我没事,你继续说。”
任江流笑了笑,“该说的都说了,还让我说什么?”
一念垂下眼帘,慢慢在室内踱步。他的步子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偶尔衣料摩擦发出细声响,舒适的让人昏昏欲睡。
一念沉吟片刻,“这么说来,最好是从后两项事物着手。我们提前找到,在师无名尚未知情的时候摧毁,才是稳妥的做法。”
任江流点头,“照理来说应该是这样,但是……”
一念眼神忽然凌厉,抓住任江流的手腕,道,“没有但是,你已经知道后果是什么,就应当知道自己非做不可。任江流,我给你取名任江流,却不想你随波逐流。你要记得,不管日后发生了什么事,遇到多么大的困难,你都必须坚持下去。”一念沉沉看着他,“因为,你不是为了任何人,你是为了所有人。”
任江流被他严厉的表情吓了一跳,点了点头,道,“我知晓,我会。”
怎么……说的这般严重?
一念道,“我给你的锦囊,到了京城之后再打开,明白吗?”
任江流挠头,“要我回去吗?”
一念颔首,“珍重。”
任江流不知他怎么回事,嘟囔了两句,不情不愿跳下小床,回头摆了摆手,“那我走了。”
一念像在考虑什么,没有回话。
任江流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了么,竟然舍不得走。他握紧拳头,暗笑自己发神经,便不再犹豫,推门快步离开。他已经走的老远,还时不时传来寺内僧众惊讶询问的声音,施主何时到来?
一念轻轻放下念珠,他奔波了半辈子,修行了十数年,终究还是化不开心中的结。
怪不得堪不破世间,怪不得修不到悟彻。
原来是他早在最初就已经是局中人,因果早已建立,现在,到了一切结束的时候了。
…………………………………………………………………………………………
出了灵光寺,任江流频频皱眉,走了两个时辰,才出了十多里地。
江河水寒,秋风瑟瑟。
任江流心中不安,总觉得自己遗漏了很重要的东西,细细捋过思绪,并没有发现有丝毫疏漏,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出来。除了那两样未知的东西不知要从何处入手,便再无他事了。
七星之血,灵脉贯天……
灵脉?
灵?
任江流如遭雷击,他想到,师傅是灵族人,身上具有深厚的灵力,现在更寄身灵光寺。
这会是巧合吗?
任江流不愿意相信,却六神无主,想到怀里一念赠与的锦囊,立马拿了出来。他没忘记那句‘到家才能打开’的叮嘱,手不断打颤,未曾停止动作。
普普通通的绳子在此刻难缠的要命,任江流狠狠抓住自己的手腕,深吸一口气,再去解锦囊,这次绳子终于开了。他拿出内中的字条,纸张折成三扣,小心将字条打开,墨迹对着青天白日,逐渐浮现在眼前。
任江流看着上面内容,如同被人敲了一闷棍,面如死灰。
荒无人烟的野外,寒风阵阵吹透神识。任江流咬了咬牙,心知这种话东西绝对不能被别人看见,轻轻振袖,纸张顿时化作糜粉。
他手脚具是软弱无力,惊吓之中冷汗流了一身,此时被风一吹,寒意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任江流打了个冷颤,暗叫不好,不知道究竟想起了什么事,突然调转马头,往灵光寺前行。
走的时候用了两个时辰,回头的时候任江流在中途放弃了马匹,硬撑着折损自身修为,将轻功运到极致,一共半个时辰不到便走到了灵光寺附近。
可到了灵光寺,他站在寺院远处,偏偏不敢稍动。
周围的香客无端消失,方圆数里一片空旷,仿若世界自此寂静下来。
他死死盯着门口的白灯笼,喉咙里发出一声说不出是什么声音的短促咕哝,恐惧凭空而来,只能提着一点力气,飞身闯入寺中。
佛堂之中一堆和尚正在诵经,年龄稍小的撑不住,眼中不断掉泪,年长的面容一片平静,念经到最后,有人上前用白布遮住大堂中央已经僵硬的尸体。
任江流浑身发冷,不可置信的摇头,仿若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断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不……”
他脚下一软,摔倒下去,仍旧手足并用的前进。
认识的人走了过来,擦了擦眼泪,弯腰道,“任师兄,你来见师父最后一面吗?”
“什么叫最后一面?不要胡说。”任江流崩溃大吼,“他怎么可能死,他怎么能!”
那小和尚低声道,“师父在两个时辰前自绝经脉而死,现在……早就没气了。”
任江流盯着他,目光看似锐利,实则空茫,听闻他的话,只觉满心仓皇无措,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去那片竹席身旁,手颤抖了半天,才揭开那层沉重的白布。
一念躺在里边,面容已经不是生人颜色,分明方才还在与自己说话的人转头就变成一具尸首。任江流说什么也不肯相信,伸手去探他的脉门,上面毫无浮动,真正是……一点生机都没了。
任江流心中悲恸,只觉满心痛苦无处发泄,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内力化作一声长啸,周围的和尚被震得双眼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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